时间回到稍早些时候。
林夕月两人向着那喧闹处不断前行，听到的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
出乎意料的，其中赫然有着属于先前见到的张业平道友的声音。
只不过听起来对方的情绪并不高涨。
甚至算得上低迷与无奈。
等她们终于赶到时，正好众人的声音暂时停止。
但随之而来的一阵亮光险些让两人直接动手。
好在紧随其后的便是异口同声的一声高和，让她们终于搞清了状况。
“茄子！”
那只是一群游客正在和几位道人们合影留念而已。
人群成两排分布，前方半蹲着的便是衣着各异的游客们，脸上无一不是挂着欢欣的笑容。
而后方摆出剪刀手动作，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僵硬笑容，明显能看出无奈意味的。
可不正是前不久才见过面的张业平等人吗？
只有最中间的一位白发老年道人是个生面孔。
众位道人之中只有他的笑容全然发自真心，那高举双臂摆出的剪刀手也最为自然。
脖子上挂着的粉色小风扇颇为扎眼，鼻梁上一副圆片小墨镜更显得别致。
再搭上那双芭比粉运动鞋，这些搭配实在是和身上的道袍反差过大。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位老人身上却又怎么都察觉不到违和感。
仿佛只要是他的所作所为，那就天然带着不可言说的和谐。
而这样一位带着莫名道韵的老人，却对拍照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热情。
他显然不满足于一张合影便就此结束，拉着几位游客摆出各种姿势一同拍摄。
身后的张业平众人也只能跟着强行营业，摆出各种几乎称得上公式化的动作。
连胳膊与占位都分毫不差。
显然对此已经相当熟练。
一番合影留念之后，其他几名道人都迅速退到老者身后。
脸上的笑容虽然放松了几分，却仍旧不大自然。
只有那位老道长一人仍旧笑着和诸多游客挥手告别。
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不败战神老天师吧。”
林夕月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虽然话语是疑问句，但她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老天师的照片在外界广为流传，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徐宽的诸多留言突然生出来之前，他才是大夏议论最多的星河境修士。
所以只是一眼看过去，林夕月就认出了那位老道长的真实身份。
再加上其他游客毫不顾忌的称呼，一口一个老天师让人想怀疑都没那个机会。
一个人认错那还情有可原。
但要是所有人都无比确认的话，那自然就是正确答案了。
毕竟总不可能有人会嚣张到在天师府门人面前假扮老天师，而且还不被拆穿吧。
“这位老天师前辈还真是...相当有个性啊！”
她只能如此形容到。
但却怎么也无法将印象中那个仙风道骨的形象和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
而在其他游客离开之后，老天师张旭成也注意到了林夕月两人。
“咦，这两个女娃娃！”
他压低了些墨镜，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二女。
眼中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尤其是在林朝晴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让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窘迫，原本打算行礼问好的动作也僵在原地。
那种审视并不只是物理层面的，更多还是一种来自神魂层面的观测。
神魂之力较之常人敏感不少的二女自然能够察觉得到。
虽然感觉有些失礼，但能感受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打算。
面对实力远超二人的前辈，她们也只是稍作阻挡以示反抗。
直到身后张业平都有些看不下去，轻咳几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老天师这才猛然惊觉。
“两位道友实在抱歉，老道一时心思翻涌，唐突了两位。”
张旭成当即便拱手向着两人微微见礼。
吓得林朝晴两人赶紧上前两步就马上准备行大礼。
“老天师何至于此，这可真是折煞我姐妹二人了。”
开玩笑，这位可是张老天师，整个大夏修行界里都是泰斗一般的存在。
她们这些小辈哪里受得起对方一礼。
别说对方只是以神魂之力浅层探测了片刻便马上离去，就是真要强行进行探测...
好吧，这个的确不大行。
估计徐宽知道的瞬间就要冲上山来找老天师拼命了。
总之这一礼二人实在是不敢接。
可她们只是微微躬身了些许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扶住了身子。
无论如何也再弯不下去半点。
那种力量并没有传来半点灵力波动。
而是和徐宽所掌握的，名为心念的特殊神魂之力颇为相似。
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致！
林朝晴两人对视一眼，皆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哪有什么老天师，此刻站在这儿的不过是个做错了事的修道之人罢了。”
张旭成并未在意这些，只是向着两人诚恳地说道。
“未经允许窥探他人隐秘，这本就有违礼数规矩。
修士难免会性差踏错，及时明悟并提出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礼，两位道友当然当得起。”
张旭成说着，还从身后的百宝袋中取出一个瓷瓶。
“这是前不久老道刚炼的养神丹，对神魂之力的恢复与淬炼都有着不错的辅助效果。
以此作为赔礼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言语之间那瓷瓶已经送到了林朝晴的手中，丝毫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可她却只觉得手中的瓷瓶实在太过沉重。
哪里会有人嫌弃老天师的赠礼呢？
更何况还是他亲手炼制的丹药。
在如今的时代，修士们一般服用的所谓丹药，其实大都是利用某些特殊科技连同灵力秘法制成的合成物。
总归是有些科技与狠活混杂在其中的。
毕竟完全以秘法炼制丹药，不但对材料技法之类的东西有着极高的要求，炼药师的修为也决不能弱。
再加上耗时过长，即使效果更好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尝试。
倒是像龙虎山这类的古老门派仍保持着这种炼丹方式。
而出自张旭成老天师之手的丹药，更是其中的极品。
即使是天师府门人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获得。
毫不夸张的说，即使只是其中一枚，放到外面就足以当作顶级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了。
其价值绝对难以估量。
现在只是因为神魂被探测触及些许就赠与如此大礼，实在是太过贵重。
就像是后方的张业平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
或许是担心林朝晴两人不敢收下，张旭成笑着说道。
“两位道友只管收下便是，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请两位告知老道。
你们师承何处，尊师何人？
若是能够引荐一番那是再好不过了。
能够培养出两位这样的弟子，你们的师尊定然也是位修为通天的高人！”
说出这番话时，张旭成脸上赫然露出了无比复杂却又轻松的笑容。
那并非是看向优秀后辈的慈祥。
而是一种吾道不孤的喜悦和舒畅。
还有迫切想要和对方见面的些许焦急。
以林朝晴的阅历，也只能读到这些情绪的存在。
她实在难以想象，为何这位老人会有这样的表情。
沉吟片刻过后，她向着张旭成的方向微微拱手，神色恳切地说到。
“老天师，实不相瞒，我们姐妹二人外出打拼的早，大多是野路子出身。
若说算得上师傅的，便是那位徐宽道友。
他此行正是为了拜访您老，自然无需我们二人引荐。
这般礼物与我们而言是在太贵重了，还请您收回吧。”
说着，林朝晴还双手端起那颗瓷瓶，向着张旭成的方向伸出手来。
“师傅，这两位是徐宽道友的家眷，方才在山下时曾有过一面之缘。”
张业平上前两步向着老天师解释到。
“是哒老天师，徐宽现在正在值班室和那位典虎队长交谈，稍后就会上山拜会您老了。”
林夕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但林朝晴听到却是臊了个大红脸。
又担心继续解释会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哦，是这样。”
张旭成视线扫过两人，若有所思。
旋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那这丹药两位就更不必推辞了。
徐道友帮龙虎山发现了相当致命的防守缺漏，如此大恩可不是这区区几颗丹药所能相比的。
之后老道自会与徐宽道友亲自道谢，这丹药两位只管收下便是。”
虽然张旭成并未有过感情经历，但天师府并不限制婚娶，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弟子成家。
对这两人的状态自然也不陌生。
原本他看群聊中的发言，感觉新来的徐宽道友应该是个有些古板拘谨的样子。
现在看来，至少对方的人格魅力绝对是相当在线的。
只看两人的反应便能知道，八成她们二人心中都有着徐宽的影子。
不止如此，十有八九这位徐宽道友也接触到了此方世界的门槛，并找到了破解之法。
也就是洛玉芊对外宣称的星海境界！
无论是方才在山上隐约察觉到的那股波动，还是现在林夕月两人神魂展现出的特异性。
都让他加强了对这般猜想的可信度。
林朝晴两人并不清楚其中事项，但见老天师这般言语，她们也不好再继续推辞。
只好行了一礼之后将瓷瓶收起。
张旭成微微点头，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
突然就有些变了脸色。
“哎呀，差点忘了要紧事。
早操的时间到了，老道先行一步。
等过后上了山再与两位和徐宽道友详谈吧！”
这般说着，张旭成提起一旁的手提包就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速度之快甚至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些许声音仍旧在原地徘徊。
尚不清楚天师有何打算的林朝晴二人满脸困惑。
听说过道士有早晚课，这早操又是什么东西？
“两位道友不必在意，师傅他老人家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
张业平脸上露出满满的无奈，向着林朝晴两人微微见礼。
“早操也算是他老人家的独特爱好，数年如一日，每天如此。
方才会拉着典虎队长一路跑到山下，也正是因为快到了他预订的时间。
本以为悄悄绕路离开就能逃过此劫，现在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怕是早就算到我们会有这般反应，早早就在此处等候了。”
“张道友，冒昧问一下，老天师这早操是什么活动啊，怎么还专门跑到山下来。”
林夕月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开口向张业平问道。
“看各位的表情，好像有些一言难尽啊。”
能让以刚正严肃出名的张业平露出这种表情，她实在想象不到早操会是何种活动。
毕竟即使方才照相的时候他们有百般不愿，也能做到摆出一副相当公式化的笑容。
但现在提到早操，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抵触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