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爹国进贡的蔷薇佛子,在香炉中生出袅袅烟气,犹如成熟妇人的体香,让人躁动。
房之湄身上的气息却格外清新淡雅,冲淡了那种热烈,却在躁动中增加了一些温柔的撩人。
马车车厢很大,就是在里面打滚也能玩的欢快,秦守安把房之湄揽入怀中时,怀瑜也眼疾手快,赶紧把侧窗和门帘都拉下来。
怀瑜也听到了一些八卦,尽管那并非自己应该关注的事儿,但也为殿下和房三小姐高兴。
可终究是未婚的男女,被人看到搂搂抱抱,难免引起一些添油加醋的闲话,很不好听。
“易安居士的作品很少流传于世,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可是你却因此认定是守安哥哥勾搭的大胆风骚女才子,未免有些武断。”
秦守安感受着怀抱中格外柔软的少女,微微一笑,“看来伊人妹妹只是表面柔柔软软的,内心却还是宰相夫人一样刚强执拗。”
房之湄听到他的解释,不由得害臊,自己刚刚一定表现的像母亲一样胡乱吃醋吧?结果他马上就说她像母亲了。
母亲雌威之名显赫于三坊七巷,连宫中都时不时用来调侃父亲,房之湄双手放在胸前,两根食指点来点去,娇声道:
“没有呢……母亲说我一点都不像她,以后肯定管不住自己夫君,夫君肯定三妻四妾什么的……”
说完,房之湄瞥了一眼秦守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应该明白的吧?
伊人妹妹可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和母亲当年是截然不同的。
当年的父亲是享誉龙吟城中的大才子,多少大家闺秀的梦中佳婿,多少花魁红牌自荐枕席,可是父亲出身普通,即便科举高中,也无权贵支撑,要想平步青云也不容易,而母亲娘家却是显赫要族,如今父亲高居执宰之位,母亲那边也出了不少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上母亲性格强势,父亲爱戴她,她自然管得住父亲,能够把宰相府的财权都牢牢掌控,让父亲不得不买卖字画才能积攒些私房钱。
守安哥哥可就不一样了,天生富贵。
即便是唐婉蓉那样富甲天下,掌握着宫中内库生意的女人,都管不住老王爷纵情声色最后还丢了性命,房之湄就能管得住秦守安?
房之湄自问不会比唐婉蓉更厉害。
她若真被太后娘娘指婚给守安哥哥,最大的优势是和守安哥哥青梅竹马,他对她既有娘子的情爱,又有妹妹般的宠爱,只要她不作天作地,这王妃的位置基本无可动摇。
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有子嗣的皇贵妃,王妃基本就是女人中最顶尖的了,那些处心积虑进入王府的小狐媚子,再得守安哥哥宠爱,也不可能骑到她脖子上作威作福。
女人最难忍受的不是夫君三妻四妾,而是同事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趾高气昂。
再说了,房之湄的手帕交是皇后娘娘,谁能在王府里和房之湄宫斗?
想到这里,房之湄觉得自己刚才吃易安居士的醋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不够大度,一点也没有大妇的底气和雍容。
“我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但也只适合母亲和父母之间。守安哥哥小时候不就说要娶很多很多老婆吗?嫂子要是像我母亲那可不行吧。嫂子将来不应该管住守安哥哥,而是应该帮他管好府里的女人,对不对?”
房之湄窝在秦守安的怀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三个大丫鬟,看她们有没有露出“房三小姐你自己就是这个嫂子”的眼色神态,一边细声细气地说道。
被守安哥哥这样抱着,房之湄也还是有些害羞的,毕竟又不是小时候,现在虽有传言,终究还是没名没分,可是他和她这么亲密,也是在宣示什么吗?
反正没有人会随随便便这么抱人家女子吧!
“这个事儿好像有点复杂。”秦守安略一沉思,表面上他没有和任何女子拥有名义上的正式关系。
就算他和日月山的山主和诸多女弟子那般亲密,但要是公之于众,他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早上回来时在寂静照鉴庵外遇见那么多信众和狂热拥戴者,要是暴露出他已经和四位师太坦诚相待过,就算他是琅琊王,大概也得暂时离开龙吟城避避风头。
怀瑜在一般人眼里,便只是暖床大丫鬟,按照时下的风俗礼制,他就算和怀瑜生下了一堆胖小子了,在外面他依然算是单身人士。
真正和他有些名义上正式关系的,说起来只有唐婉蓉算得上一点……毕竟是有“父母之命”这样的大义。
哪怕有些荒唐,却也算正式,真把秦恒的那封信公之于众,再解释清楚唐婉蓉和琅琊王府的渊源,即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以及诸多人士的反对,但也不是没有操作性。
只是从唐婉蓉的态度来看,秦守安真这么做了,她估计会和琅琊王府分家,到时候秦守安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思来想去,他真的成婚以后,能够让他的王妃来管理带领的女子,好像只有怀瑜一个了。
“伱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什么传闻,太后娘娘要给咱俩指婚什么的?”秦守安想到这里,终于明白伊人妹妹今天可不是单纯来和守安哥哥挨挨蹭蹭一会儿那么简单。
房之湄连忙扭了扭身子,想要从秦守安怀中挣扎逃跑,慌乱的眼眸中散溢出几分羞涩,双手刚刚举起就被他抓住,依然抱在了怀中,揽住了她细细的腰肢,她的肌肤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热度,有些灼人似的。
“哪有什么传闻……我都不知道,你听说了吗?”房之湄想跑没跑掉,便也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守安哥哥对她还是一如往昔的喜爱,即便传闻是假,她一时半会成不了王妃,但也不会突然跑来个当代的什么“易安居士”来把她取而代之。
于是她一边抬手挡住丫鬟们的观望,一边身子柔软而脸颊微烫地靠着他的胸口。
“我当然听说了,不过根据某个和太后娘娘非常亲近的人士分析,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秦守安便把山主的分析说了一遍:赏赐王府、敲打荣家、占琅琊王府便宜。
秦守安相信,只要房之湄现在没有别的什么心上人,那么她对太后娘娘的指婚,绝对会是很愿意的。
女子在自己的婚事上没有多少话语权,很多时候对男方的要求也不高,往往只要看上一眼没有什么恶感,或者没有听说过对方有什么劣迹恶行就能成。
以他和房之湄的感情基础,婚后夫妻恩爱和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一个事啊,给亲王选王妃,这就不是一个感情的事、私人的事,而是像给某个重要衙门选坐堂要员,给地方挑选一个封疆大吏,诸如此类的朝堂大事。
跟个人是否愿意,是否有中意人选,没有什么关系。
秦守安既然享受这套封建统治阶级制度的好处,他就得自觉维护和遵守这套制度对他的束缚,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当然了,如果是太后娘娘突发奇想,要下嫁给他,那秦守安就管不了那么多,谋朝篡位都做得出来。
“守安哥哥,你是想让我转达给父亲,让他分析分析这个人的看法吗?”房之湄有些失望地冷静下来,看来守安哥哥并没有像她那样一厢情愿地觉得传闻肯定会成真。
这时候感觉到秦守安搂抱的手臂格外用力了一些,房之湄心底里的甜蜜却从那层失望之下散溢出来,难怪她一上车,他就把她抱到了怀里,大概就是在告诉她,不管传闻怎么样,她都是他喜欢的伊人妹妹,喜欢把她抱在怀里亲密怜爱。
想到这里,房之湄有些惭愧,自己是不是光顾着想当王妃了?明明现在和守安哥哥甜甜蜜蜜地亲密相处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等他回家以后,我就问问他。”房之湄说完,从那种对于能不能当上王妃患得患失的心情中脱离出来,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和强劲的心跳声,身子更加酥软,抬起头来眼眸中水盈盈的满是欢喜,若不是旁边还有三个人坐着,她就要像小时候一样哼哼唧唧地在他耳边撒娇了。
小时候向他撒娇,是想让他带着她一起出去玩,长大了向他撒娇,却是想做他的女人了?房之湄察觉到这种差别,身子悄悄地发热起来,软在他怀抱中,要不是被抱着,就要像冰雪融化成春水潺潺流走了。
“好,有消息了就放风筝。”秦守安点了点头,手掌轻轻握着她的腰肢,感觉掌心有些烧的慌,因为总是想向上又或者向下。
都是这几日沉湎女色养成的习惯……果然是一入奢淫如入魔,这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没完没了,不分场合和对象地想追求一些愉悦满足。
“殿下!”
车帘外传来了白姬的声音。
王府的马车停在宰相府外有一会了,难道有什么事?秦守安“嗯”了一声,晗心便推开了车帘。
白姬的身份不一般,和房之湄也算是熟人,房之湄连忙从秦守安怀中挪到旁边坐下。
车帘推开的一瞬,秦守安刚好看见黑姬远远地站在宰相府的围墙上,做出警戒防范的模样。
位置挺好,姿势也帅气,就是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大白天的也没有人会利用飞檐走壁来靠近刺杀,她那个方向基本只能警戒从宰相府里杀出来的人。
除非她得到了线报,宰相府是在利用房三小姐拖住秦守安,然后要执行刺杀秦守安的什么计划。
“殿下,我刚刚隐约听见你们在谈论指婚的事情,是否需要我来帮助分析一番?”白姬拱了拱手,自告奋勇地说道。
秦守安盯着白姬看了三息。
白姬耐心地和他对视。
他的目光充满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似乎是因为对于白姬不太了解,所以对她的言行举止也充满了疑惑。
白姬不禁微微皱眉,同时还有些生气,她和殿下除了没有做那获益匪浅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亲密无间了,难道在这些经历中,他就只沉迷于她美妙无比的绝世胴体,而对她有趣的灵魂、高贵的人格、机智的头脑,还有澄澈通明的心境毫无了解?
白姬不由得有些遗憾和叹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多少绝代风华的江湖浪女,即便有无数男子跪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可又有几个人真正懂得她们的内心呢?
他们完全被红颜祸水,太过于耀眼的皮囊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好在白姬对于琅琊王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她主要还是想利用殿下为日月山获益匪浅,至于灵与欲双双交融,可以以后再徐徐图之。
“没你的事。”秦守安发现白姬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只好摆了摆手,让她麻溜走开。
就这样还要当他的左膀右臂?
“殿下,在别的事情上,你或许可以乾纲独断,但是指婚涉及宫中、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等人的旨意和博弈……”白姬一边说话,一边往秦守安的袍子上瞄。
秦守安走上前,伸手揽住了白姬细细的腰肢往外推,然后双手抓住她的腋下,把她从马车车厢里丢了出去。
“守安哥哥……那我也先走啦!”房之湄知道腻歪也讲究个场合时节,她总不能让王府的马车一直停在这里,好让她和守安哥哥亲亲热热。
房之湄踩着梯子,在王府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王府的马车队伍离开,却发现白姬还站在原地。
白姬手握着长刀,用刀柄捅了捅房之湄的裙子。
房之湄感觉大腿内侧被她捅到了,细皮嫩肉的房三小姐“哎呦”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在宫中就常常见到的龙吟卫第九卫的女官。
“白姬,你干嘛?”房之湄不解地问道,倒也没有介意白姬的唐突,眼见着王府的马车队伍都走了,白姬还留在这里,应该是有话要和她讲……难道白姬对太后娘娘指婚之事,另有一番见解什么的?
刚刚她进马车,好像就是想说这个来着,守安哥哥不想听,房之湄倒是愿意听听更多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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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给黑舌糖盟主的加更,明天爆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