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曦彤带着年兽坐在了一处天台上，一如他们之前在天台上聊天那样。
“你，并不想忘记赵阳的吧。”
吕曦彤看了看年兽的本子，其中，有些医生加班，不回家陪伴亲人的事情都记录在案，写的也十分的详细。
“没什么不想忘记的，只不过，跟他在一起合作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年兽微笑着，稚嫩的脸庞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可爱。
“对了，那你一开始变成人类模样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吗？”
“当然不是，我一开始啊，比你都帅！”
年兽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吕曦彤，吕曦彤也只是笑了笑。
“后来啊，每年我都会和赵阳一起吃饺子，现在好了，不需要他去包一个房子大小的饺子，也不需要用蒸屉来帮我成饺子，就说头两天，赵阳带着我去吃饺子，一盘，就一盘，我还没吃完。”
年兽开心的笑着，两条腿在空中来回的悠荡着，吕曦彤想到了赵阳所说的若是今年再不让年兽吸食够人们的运势，那年兽可能就会重生，化作一颗蛋，重新孵化，然后忘记一切。
“其实啊，你也很好的，只不过，你还不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呵呵，我还真的挺期待的，要是有一天赵阳把传承递交给你，而我有恰好失忆了，你会不会和赵阳有着一样的选择啊？”
吕曦彤躺在了地上，看着天空，似乎是在感受，感受着赵阳和年兽在一起躺在雪地中的场景。
天气很冷，可作为神仙的年兽不怕，吕曦彤穿的很多，也不算怕。一人一兽，准确的说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天台上一直躺到了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在提醒着两人，该回家了。
吕曦彤带着年兽下了楼，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家中。
吕曦彤回到家中，心中一直想着年兽所说的以后成为他们这样的存在该如何。
其实想的不止是这些，吕曦彤主要想的是如果自己成了神仙，那吴暄妍该怎么办啊？
“小年！”
这是吕曦彤对于年兽的称呼，亦如赵阳称呼年兽为‘老年’一样。
“嗯？”
“我如果成了神仙，那我老婆，也就是暄妍该怎么办？”
年兽嘴角翘起，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人类有这样一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吕曦彤没能想明白，而年兽则是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吕曦彤的肩膀。
“年轻人，别想太多，以后你会理解的。”
吕曦彤有些不适应，毕竟，一个成年人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一个看样貌才七八岁的孩子的教诲呢。
这一天，吕曦彤又包了一顿饺子，按照年兽的描述，他也用了牛肉和羊肉混合在了一起。
嗯，年兽似乎很是享受，应该就是这个味道了。
一转眼，已经到了除夕这天，这天一大早，吴暄妍就将吕曦彤和年兽一起拉了起来，三人忙忙碌碌的贴春联，贴福字，吕曦彤从冰箱里拿出了很多的食材，准备在这一天的下午大展身手。
“叮咚！叮咚！”
门铃应声响起，吕曦彤和吴暄妍对视了一眼。
“小年，你去开下门。”
年兽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门前，打开了房门。
“嗨，老年，我来给你送饺子来了！”
赵阳的声音响起，吕曦彤听到了，顿时动作一顿。
“你怎么来了？那边的事情都说通了？”
年兽让出了一个身位，赵阳并没有进屋。
“哪有那么容易，我就是来送个饺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头到尾，吕曦彤甚至都没看到赵阳那张欠揍的脸。
年兽端着一个木头盒子来到了吕曦彤家中的客厅，吴暄妍陪着年兽一起打开了那个二十厘米见方的盒子。
“哈哈，这么大！怎么吃啊？”
吴暄妍先是欢快了乐出了声，吕曦彤闻声赶来，不看不知道，一看，一整个盒子就装了这么一个饺子。
年兽似乎也有些想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来，我先去煮了，你们等一下吧。”
吕曦彤拿过饺子，放到了自己的锅里，煮了起来。
年兽沉默不言的坐在沙发上，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很快，三人一同吃饭了，吕曦彤做了八道菜，每一道都是他的拿手好菜。
三个人吃的不亦乐乎，但是为了晚上守岁的习俗，吴暄妍吃完饭便回到了房间睡起了大觉。
吕曦彤本来还想要和其解释一番等下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出去，看到她去睡觉了，反倒轻松起来。
“我们走吧。”
吕曦彤拍了拍年兽的肩膀，就当是报了昨天的拍肩之仇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来到了这栋楼的顶层天台，年兽端坐在地上，那双蓝色的眼睛再度书现在了天空之中。
这一天，年兽看到了派出所民警们因为工作不能回家，他记了下来。
这一天，年兽看到了医院的值班医生们也是因为工作不能回家，他记了下来。
这一天，年兽看到了很多外地来到了这座城市奋斗的年轻人，他们不能回家，他记了下来。
这一天，年兽看到了所有以前都差不多忘记了的‘恶’他都记了下来。
吕曦彤看着闭着眼睛手却一刻未停的年兽，心中充满了感慨。
赵阳之所以今天回来，是因为你们两个第一次除夕夜的时候就一起吃的饺子，是因为你是年兽，是因为，每次过年都是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啊。
赵阳出现在吕曦彤的身侧，二人一同看着年兽，目光久久不肯离开。
终于，年兽记完了，他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这个寒冷除夕夜的天台之上，有了些许的暖意。
赵阳笑着看着自己这个一千七百多年的朋友。
或许，自己才是最耽误这个朋友的人吧。
年兽回过身子，看到了赵阳和吕曦彤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笑了。
“喂，你们两个，今天除夕，你们不打算做些运动？”
吕曦彤和赵阳对视了一番，又疑惑的看了看年兽。
“我是年兽，也叫做夕。”
年兽将手中的本子扯个细碎。
吕曦彤和赵阳呆愣在了原地，年兽却走到了两人的身前，他飘在了空中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赵阳你说得对，有些恶，不能叫做恶，当然了，最以前的我始终是觉得只要自己假装不知道就会是不知道，可今天，我看到了那些个民警在挨个的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我看到了值班的医生和自己家人视频时候的笑脸。我看到，那些个在这个城市奋斗的年轻人因为无法回家而想念到了哭泣。”
赵阳看着散发着光芒的年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赵阳啊，你的饺子，太膻了！”
“吕曦彤，明年，能否请你告诉我，有些恶，是不需要去记着的。”
年兽身上的光芒愈来愈盛，直到最后他化作了原本的形态，只不过，还是孩子的大小。
终于，光芒散去，年兽消失了，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一个如同椅子大小的蛋，和一句飘在了空中的一句话。
“新年快乐。”
回到了家，吕曦彤无力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他叫赵阳将年兽的蛋送到了万事屋，等到蛋孵化，怕是要2022年的年底了。
“亲爱的，小年呢？”
吴暄妍有些朦胧的从房间里走出。
吕曦彤抹了一把脸，强颜欢笑道：“赵阳把他接走了。”
吴暄妍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起包饺子吧，过年了，马上也到时间了。”
吴暄妍在吕曦彤的身边提议道。
“那，带我一个，行吗？”
赵阳推门而入，微笑着看着吕曦彤这对夫妻。
吕曦彤看着赵阳，一脸的鄙夷。
“嘿嘿，门没锁。”
除夕夜了，万家灯火，唯有一盏最能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