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来了么?”
光点没有隐瞒:“那就是你啊,十万年前的你,刚刚进入这里的你。”
“可我……”
叶临渊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似乎不长这样。”
他记得自己长生不老,容貌应该是不会变化的,眼前这个人……又怎么会是自己?
“相由心生。”
光点随意回了句,并没有细说,而是着急道:“如今的你已经不需要他了,只要你将他给我,你就能继续维持你现在生活。
若是你不肯……”
叶临渊眼前顿时生出一副画面,妖族席卷而来,人族山河破碎,宫殿化作焦土,美眷皆成枯骨!
自己的父母消失不见,唐云妙和自家妹妹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最终成了两名满脸皱纹的老妪。
妖族入侵,将所有人族分肢啃食,就连那二人都不例外。
叶临渊想拿起剑守卫自己的臣民,却一下跌倒在地上!
他手脚发颤,就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拔剑而起了。
一个个相貌丑陋的妖族不断朝他靠近,耳畔还不断传来光点的声音。
“答应我,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你就会再次拥有先前的一切!
你的妻子,你的家人会再回来!
只要你答应我,你的王朝会重新建立,你的实力会重回巅峰,这一切都能轻而易举的实现!只要你轻轻点头!”
叶临渊咬着牙,听着耳畔不断回响的声音,只吐出了三个字:“给我……滚!!”
妖族退散,他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只要一抹光点在眼前上下摆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答应,这些都是你的愿望啊。”
“呼……”
叶临渊吐出一口气,他现在的模样就是一个糟老头,甚至站久了都会腿脚打颤,说话声音大了都会有心绞痛的感觉。
“答应我,答应我啊!”
光点从眼前飞来,不断围绕着他的身体转圈:“只要你答应我,你熟悉的一切都会回来!”
“我让你滚……呼,你没……没听见么!”
短短一句话,叶临渊足足分了三次才说完,现在的他手里不该拿剑,该拿一根拐杖!
“别挣扎了好么?这就是现实。”
光点一变,甚至变作了他年轻时的模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如今我不妨告诉你。
叶临渊,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叶临渊了,当你在我这里许下第一个愿望开始,你的身体就已经归我所有了。
我让你答应我,不是想谋取你的身体,而是想把你的心神留在这里,这样至少你还有美梦可以享受。
你若是不答应,就连这梦都没资格做!只能用这幅残躯……哦不,用你这残破的灵魂再出去!
那时候你还能做些什么?看着我跟你的唐云妙卿卿我我?对了,我倒是不介意把你的妹妹也收了,毕竟我可不是你。
你想要看看么?要不要我……”
叶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够了么?”
“怎么?”
光点立刻凑到他面前:“你要答应我了是不是?我可以不碰你妹妹和唐云妙,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
“呵呵。”
他只是冷笑了两声,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转身就往身后走去,压根不理会光点。
“你去哪儿?喂,快答应我啊!”
“姓叶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啊你!”
“叶临渊!”
不论耳畔的声音再怎么嘈杂,他始终不予理会,只是颤巍巍的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而光点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念叨着。
这黑暗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他感觉走的时间比自己统御天下的时间还要长了,可还是没有走到头。
光点也不止一次说过‘这是回不去的’,‘这路没有尽头’,‘你走错了方向’之类的话。
可叶临渊并没有回答它。
因为他佝偻的身躯不断变得挺拔,手脚也逐渐恢复了力气,喘气也越来越平稳。
这条路一定是正确的!只要一直走下去,就能出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叶临渊恢复成了当初的模样,而黑暗之中出现了另一个光点!
在光点之前还站着一个人,熟悉的对话在黑暗之中响起。
“世间有万物,人间有万情,若是许你三个愿望,你想拥有些什么?”
“三个愿望?”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毫不犹豫的开口:“第一自然是无敌于天下,第二……”
“不!”
叶临渊怒吼出声,吼出了他这万年来的第一句话,可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眼前的人消失了,他知道这人去了哪里。
转眼间,他再次成了一副老头模样,而光点也化作他年轻时的模样,重新站在他眼前。
“怎么样?我说了你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还不如早早的答应了我,免得浪费这万年时间。”
叶临渊抬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重新拖着自己的身躯向前走去,不管还要走多少万年,他都会一直走下去。
第一次,第二次,直到他第三次见到光点面前的少年时,少年朝他走来了。
“算了,我也不求你答应了,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如何?”
两个光点合二为一,就这么飘浮在少年的身旁:“选我,还是选你,都由你自己决定。只有这一次机会。”
叶临渊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迈步走了过去,与光点和少年擦肩而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
光点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临渊头也没回,一直在往前走。
“你的怜悯,我并不需要。”
“那我再问你一遍,天下无敌,娇妻美眷,长生不老,父母重生,这些……你都还要么?”
“要!”
叶临渊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过我要的,我自会靠我的双手去拿,而不是在这里向什么东西祈求!”
话音刚落,光点消失,周围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之中,细微的呼唤声开始在耳边回荡……
“临渊,你快醒醒。”
“临渊,叶临渊!”
“呼!”
叶临渊猛然一震,像是在梦中高空坠落般惊醒,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浸湿,眼前除了黑影之外,还要一道深渊!
“你可算是醒了!”
唐云妙立马抱住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黑影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怎么样?你许了什么愿望?”
叶临渊没有回答黑影,而是俯视着身前的深渊,还有些后怕:“那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