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江月的概念里,既是责任,也已开诚布公,他们就该井水不犯河水。

    她需要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他提供,这是他们仅有的关系了。

    他们不该住在一起,这里虽然不大,但照薛宁之前的行动力,置办个住处出来不是问题。

    又或者他可以把房间让给她。

    怎么都可以,只不该再管他。

    用冷水湿润的手帕贴在额头上,丹药从里面发出内热是没办法这样缓解的。

    秦江月中了魔神全力一掌,哪怕是真的剑仙来了也得喝一壶,更何况他只是担了个剑仙的名头。

    魔神的污秽魔气不断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他身上的冰冷是湿帕子远远不及的。

    薛宁无意识中抓住了更换帕子的那只手,微微的温凉让她焦躁不安,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拉着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脖颈,甚至一路往下。

    “好热。”

    嫣红的唇瓣吐出炙热的呼吸和文字,无孔不入地钻进秦江月的身体。

    他的目光还是很温淡,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控。

    冰冷的手顺着滚烫的锁骨一路往下,柔软细腻的手感带来危险的预知,秦江月倏地抽手,薛宁不安地皱起眉,焦急地寻找他的位置,努力贴近他。

    她衣服彻底乱了,交领敞开,锁骨下的起伏上有一颗红痣。

    秦江月自幼过目不忘,天资卓绝。

    很多东西哪怕他不想记得,看见之后也会被迫留在脑子里。

    这一幕也是。

    他转开头,有理有节,神色平静。

    既然湿手帕不能让她好转些,那就换个方式。

    不管怎么说,起因是为了他,总要有始有终。

    降魔剑飞驰而来,穿过窗扇,悬在半空之中。

    剑气释放而出,屋舍里瞬间冷如冰窖,薛宁是舒服了,眉宇舒展,但秦江月就不太好了。

    他的身体因伤势本来就畏冷,哪怕是自己的本命剑,在没了修为的此刻,释放出来的剑气也让他周身水汽凝结成霜。

    温暖的手搭上肩头,薛宁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有些涣散,但肯定是比之前有了些理智。

    “这样不行。”她艰难地说,“让它出去,这样下去你会出事。”

    秦江月想说没关系,但薛宁撑起身子,将他揽入怀中,蹙眉对降魔剑道:“出去!”

    薛老师霸气外露,小朋友看了都害怕。

    降魔剑迟疑一瞬,竟然真的飞了出去。

    屋里温度渐渐回升,薛宁搂着秦江月的脖子,靠在他胸膛上喃喃道:“我们就这样靠一会……一会就都好了。”

    秦江月一言不发,像毫无生命的冰冷瓷器。

    薛宁不自觉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道:“你好香啊。”

    被靠着的人抓住了她靠近的手,秦江月的嗓音温和克制:“那是血腥味。”

    薛宁的举动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冒犯。

    在他受伤之前,从没有人敢对他说出这般几乎算调戏的话语来。

    以前绝处逢生,去云归峰寻医修大能疗伤,也没有这般一次又一次被迫的身体接触。

    秦江月倒不修无情剑道,虽然那是心无旁骛晋升最快的剑道,但并不是快的就是好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秦江月的道,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自然之道。

    在他眼中人或物没有什么区分,天地间的一切都是大道所生,哪怕是如今凌驾于一切的魔神,在他眼中和一花一草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薛宁也是。

    自然之道的名号听起来比无情剑道柔和许多,没那么冰冷尖锐,但真正理解之后就会发现,无情剑道比起它来,还要温和些许。

    秦江月觉得自己修炼得还不够到家。

    所以才会被薛宁挑动认知。

    “血腥味”三个字一说出来,薛宁就好像找回了记忆,开始隐隐作呕。

    意料之中。

    他从容地靠在那里,既不推开她,也不触碰她,仿佛柔软的姑娘与他肌肤相贴,如清风过境般寻常,不值得放在心上。

    薛宁慢慢好起来一些,不禁觉得自己好失败。

    她其实也没什么其他意思,秦江月是必死之人,哪怕这个人俊美如天神,为人也有保障,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但对性命只剩下月余的人投注感情,注定要一场空。

    她是有点自私的。

    所以她绝对不会喜欢秦江月。

    不喜欢归不喜欢。

    但两人靠这么近,她之前还那么抱着他,他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还真是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

    ……也可以理解,对着她这个身份,他又是清风明月不染尘的人设,能感觉到什么魅力啊。

    身体好多了,薛宁想要起来,手撑在秦江月头两侧,自下而上渐渐将他的脸看清楚。

    那模样就像是要亲吻他一样。

    眼神尤其认真,仿佛要把他的样子一寸寸深刻地记在心里。

    秦江月目光游离,稍有些偏差地落在她的侧脸。

    然后发现那里也有一颗痣。

    因为是没有灵根的纯粹凡人诞下的孩子,薛宁哪怕勉强修炼筑基,也不能将驻颜术法发展到极致,脸上身上还是会存在瑕疵,就连鼻尖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痣。

    较之胸口的痣,鼻尖上的痣颜色淡些,但这本身就不是该去比较的事。

    薛宁忽然顿住,接着猛地和秦江月拉开距离。

    秦江月长睫翕动,目光转到门口,看到了秦白霄。

    梅开二度。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秦白霄这次已经可以对这一幕淡定处之。

    ——淡定个屁!

    外面等了半天,也喊了半天无人应答,一进来就看见薛宁强势地靠近兄长,兄长别开头,半阖眼眸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情愿。

    可兄长没了修为,如玉洁净的一个人,他们一根手指都不敢触摸的人,被薛宁一个疯子这般对待……

    这个女人之前还对他怀有别意,让他恶心了好久。

    如此水性杨花,阴险恶毒的女人,怎么配!怎么可以!

    秦白霄隐忍地额头青筋直跳,好在薛宁立马放开了秦江月,不然他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剑了。

    “大哥。”

    秦白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意横生地上前将秦江月扶了起来。

    “我带你离开这里。”

    那语气还有瞥过来的冰冷眼神,让薛宁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是堪比魔神的存在了。

    心里头有些不好受,酸了吧唧的,大约是前主人的残念作祟,比上次已经淡了很多,大约是快要没有了吧。

    薛宁咬咬唇,不禁在心里想,为这样的男人伤心根本不值得,要独特的偏爱又不是非得指望男人,养只猫或者养只狗,搞一顿叉烧都比这强。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薛宁一个,她身上还有点燥热,眼神无意识地落下,突然发现了什么。

    她往前一些,将秦江月靠过的地方仔细检查,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穿黑衣。

    这样的血痕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薛宁一皱眉,担心不会是被自己缠的吧。

    她本来不想出去的,但肚子有点饿,想出去弄口吃的,也想看看秦江月状态如何。

    整理了一下衣裳,三两步跑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到秦白霄正和秦江月说话。

    两人一站一坐,降魔剑悬在秦江月身边,秦白霄这次好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再逃走,低着头温顺地听兄长说话。

    秦江月的声音好听,让薛宁不自觉想起慕不逾的声音,两人音色有点接近,都是很有质感那种,但慕不逾冷酷无情,压抑刻板,声音也讨人厌起来,秦江月尾音宛转低徊,如通透绰约的微风,带着独特的柔美。

    “既然不肯走,那就留下学剑吧。”

    秦江月这样说了一句,忽然站了起来,手握住悬空的降魔剑,眉心那刚刚淡了一点的血痕再次加深了。

    但他没松手。

    他虎口收紧,面色平和地对弟弟说:“我只能使一次,仔细看好。”

    秦白霄浑身一震,风吹起他身上蓝白道袍,那是无争仙府的弟子服。

    在无争仙府,只有位列真君之上才可随意着装,他显然还没到那个高度。

    “兄长……”

    他轻轻唤了一声,无尽哀思。

    薛宁躲着偷看,心说你哥还没死呢,这语气怎么就跟怀念亡者一样。

    秦江月到这个地步,可能更需要的不是什么哀思,而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平常随意地与他相处吧。

    降魔剑是仙剑,凡人之躯御使仙剑,简直是逆天而行。

    秦江月这一生好像总是在逆天而行,现在也是一样。

    他用别人难以置信的强大意志力,握着那把千钧重的仙剑,将毕生所学展示给亲弟弟。

    薛宁一开始只是抱着围观的心态,越看心情就越沉重。

    秦江月用剑的速度已经是他人生中无法接受的缓慢了,但那剑法她这种低端剑修还是看不懂。

    全都是大开大合的动作,尽显身高腿长,一招一式,剑意凛然,风姿绝世。

    降魔剑的剑气在接触到秦江月的气息之后,冷意里多了一丝清和,但更强悍的是无边杀意。

    绞入剑意的落叶瞬间就被撕得粉碎。

    薛宁像看了一场绝美的雪舞,谢幕是降魔剑刺入地面,秦江月撑着剑柄,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

    他眉心血线更深了一些,几乎变成了血红色,仙人之姿的面容无端得似魔起来。

    “看清楚了吗。”

    他缓缓问了一句,秦白霄紧握着自己的剑,艰难地点头。

    哪怕到了这样的境地,兄长的剑意也是他望尘莫及的。

    “那就好好练。就在此处练上一夜,明日晨起,我来检查。”

    说到这里秦江月就放开剑柄,转身离开,看方向是要进屋。

    薛宁蹭地离开门边,坐到椅子上,端着茶杯装作在喝茶。

    不多时,秦江月推门进来,跨过门槛之后脚步不稳,薛宁疾步上前想要扶住他,但他自己稳住了。

    身体仅仅好了一点,就又糟蹋得更差,这样下去,月余怕是都支撑不住。

    但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薛宁僵在那,手慢慢收回去,秦江月越过她,扫了扫桌上洒了的茶,忽然道:“想学剑吗。”

    薛宁怔住,惊愕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和白霄一起学吧。”秦江月坐下来,换了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是要有自保之力才肯离开吗。”秦江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盏看过来,“我来教你。”

    和秦白霄一起学剑?

    秦江月亲自教她?

    这不等于高考出题的人给你押题吗??

    这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吃大亏?薛宁根本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真的?”她有点不敢相信,“……我可以吗?你愿意?”

    四目相对,秦江月只说:“用你的剑,试着使一遍我方才的剑法。”

    薛宁:“……”

    她面露为难,想说什么,但看秦江月沉稳的眼神,只得清清嗓子,点了一下头。

    她唤出原身的佩剑,是一把华丽漂亮的好剑,但筑基就能使用的剑,再好也好不到哪去。

    这也不是她的本命剑。

    薛宁深呼吸了一下,把穿书前面对园长的心态拿出来,仔细回忆秦江月那一场雪舞,试着挥动手中剑。

    秦江月静静看着她尽力而为的样子。

    嗯,看得出来,她很惜命,已经很努力在躲开自己的剑刃了。

    感觉一不留神,她就能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可以了。”

    他出言阻止她继续下去:“是我无能,教不了你。”

    秦江月会无能?开什么玩笑。

    这话说得够含蓄,但薛宁还是听出他的真意。

    ……白月光你骂人可真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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