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军这种愣头青,在李翘看来,到处都是便宜可以占,首先是把黎小军忽悠去学英语,然后就能赚个人头费。
“功底很好,李翘这角色树立起来了。”刘关虹很清楚,有很多导演拍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影,但里面的角色却还是干瘪的。
但李翘不会让人讨厌,因为她对自己也狠,比如她也想学英语,她就在英语外教那找了个清洁打扫的工作,不仅能蹭课,还能挣钱。
很快全场冒出了一阵轻笑,电影里外教的教人方式很特别,简称祖安英语,他会调出英语电影里骂人的话,让学生们跟着学,让人感受纯正的英语。
果然只有祖安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是世界通用。
接下来可以说是整部电影最唯美的画面,李翘坐在黎小军自行车后座,唱起了邓丽君的甜蜜蜜。
“有点奇怪。”孙光台是觉得这组镜头很奇怪,明明李翘和黎小军的穿着打扮绝对称不上时尚,骑着的还是送货自行车,周围环境也达不到唯美的程度,唱的歌也没那么好听,可就是感觉这组镜头挺美。
黎小军和李翘接触也变多了,准确说李翘抓紧时间挣钱,让黎小军送鸡鸭的同时帮忙送花,而付的工钱是四部色情录音带,说是解决黎小军的需求,如果不够下周可以五部。
两人有这样一段对话,李翘问:“为什么你整天都有空,没朋友?”
黎小军回答:“你便是我朋友,你也没朋友吗?”
李翘说:“我要的话也有很多朋友,赚钱没时间,哪里有空应酬。”
用现在的话来说,李翘这种妹纸是女强人,并且她也不单只存钱,懂得抓住机会敢于下手,很快机会就到了,在1987年宵夜时,李翘借钱租了摊位,用存的钱购买了一堆邓丽君的唱片。
也就是这个时间点,代表黎小军来港一年了。
这个时间段邓丽君这香江已不火了,黎小军都知道只有内地人才爱听。但李翘表示她站在了第五层,来香江打工的内地人太多,她就是要卖给内地人。
但李翘万万没想到,市场站在了大气层,既然香江市场不喜欢邓丽君了,来香江打工的人,也不会听,因为需要融入市场。
这时应景的想起了邓丽君《泪的小雨》,场面一张都没有卖出去,无论是降价降到多低。
亏了,大亏。
李翘向黎小军承认她是粤省人,不是香江人,顾酥在演这段时,发挥比试镜要好得多,出乎楚舜的预料,她一遍就过了。
“这是裹着爱情故事外壳的时代电影。”孙光台做了个总结,他老朋友肯定喜欢这类型,果不其然目光看去,刘关虹看得是津津有味。
说句实话,《甜蜜蜜》的大时代背景是很强,否则也不会被评为年度十大,但如果抽到《活着》,估计刘关虹得当场变成楚吹。
荧幕剧情继续,生意亏本,也只能回家吃碗饺子压压惊,然后吃饭前还这说着自己和小婷的事,吃饭后孤男寡女在一起发生了该发生的事。
这剧情发展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许多影评人和记者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剧情到这里才进入第一个人变化波折。
第二天,黎小军给老家的小婷打电话,在这里魏长韦是有演技超长发挥的,只见他脸色凝重的说了“我爱你”,分明是“对不起”。
黎小军慌了,找到了李翘,然后就是李翘重新定义了“饭友”。
“昨天晚上,风大雨大咯,两个年轻人一起吃了团圆饭。”
孤独寂寞冷的晚上,谁不想要个“饭友”,主要不是其他的,只是不会喜欢一个人吃饭。
如此洒脱倒是让黎小军有点懵,最后还来了吉祥话接力,以李翘的“友谊万岁”结束,至此李翘和黎小军表情脸色都有些复杂。
“这部电影太好分析了。”刘关虹只能如此感叹,因为人物鲜明的情况下,很多情绪都是隐而不发,是影评人们最喜欢的。
比如说《三块广告牌》,为什么说他是导演心中,以及影视从业人员心中的神作。
因为里面的角色情绪隐而不发,女主海耶斯从一开始失去女儿让观众同情,到中段觉得她太过分了,再到后面又同情,整体可以说是导演把人牵着鼻子走,三块广告牌中有三个角色都有如此大的曲线。
李翘在说“饭友”结论前,询问过黎小军是不是打电话回去了,而黎小军在走后有突然出声,两人其实都有再进一步的冲动,但都被对方掐灭了。
然而成年人的运动,都是食髓知味,“饭友”肯定一次又一次,什么都好唯一的副作用是给小婷的信再也写不下去了。
黎小军认识了一位厨师,厨师觉得人黎小军老实,就手把手教他厨艺,在香江当厨师肯定是更稳定的工作,而李翘也没有气馁继续存钱,很快又有五位数的存款,并且开始炒外汇。
李翘带着黎小军买楼花,似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在场的观众也只有刘关虹知道,马上就是大变动剧情。
因为1987年是个特殊的日子,拯救了一个剧种的名丑王传淞逝世,华夏汽车之父饶斌逝世,但这些都和剧情无关,肯定有关的事1987年美国黑色星期一,十月19日股市崩盘,全世界的经济都受到牵连,自然也包括香江。
不出刘关虹的预料,剧情急转直下,李翘好不容易存的钱,五位数存款只剩下89.91块。
这一段拍摄得极为隐晦,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就是一行字1987年10月,再一转就说余额不足九十块。
在场有不少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第一次掀起小声议论声,然后有了解的在旁解释了一句。
“楚舜是个天才,这种方法也想得出来,明明是完全被时代影响,黎小军是因为那个时代的赴港热潮而来,李翘两次破产也都是时代背景问题,但却拍摄得极为克制。”
“优秀的剧情片。”刘关虹已将其当做剧情片了,其实如此克制反而很真实,因为这时代下,他对你的伤害就是无声无息而又迅猛,就像金融危机,你作为普通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你的钱就是没了。
没钱并且要还债的李翘只能去当按摩妹,而这工作来往人很复杂,她第一次就遇到了豹哥,也是蔡立饰演,这背上纹着一条青龙,真是凶神恶煞。
豹哥也是位老司机,一上来就直接开车问李翘赚不赚外快。李翘随口回答,赚啊帮忙砍人吗?
“是啊,帮我砍开你的屁股。”豹哥说。
李翘吓一跳,准备起身说换一个人,豹哥最后还是没换人。
“学会了吗?”孙光台碰了碰刘关虹,小声说了一句?
刘关虹脑子里都是问号,他一个有老婆有家室,连公粮都交不够的人,用学这个?
“一看你的想法就不正常,我问你有没有学会这种拍摄手法,无比削弱时代背景,但人又每时每刻几乎是所有的重大决定都被时代影响。”孙光台声音很小基本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声音中的鄙视一点也不减。
“我……你……”刘关虹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在学。”
有一点孙光台没说错,剧中包括黎小军和李翘的相识,都是时代的洪流安排。
按摩来钱快,但太累了,即使和饭友幽会都没精神了,黎小军为了哄李翘开心,就带她去金店,然后展现了一个特牛掰的操作,他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准备李翘送一个,然后给小婷一个。
一番迷惑操作。
气得李翘说出了全剧最清新的话:“黎小军同志,我来香江的目的不是你,你来香江的目的也不是我。”
有的影评人感受到,色调非常漂亮,打光也是一绝,再加上悠长的配乐《前言》。
让人感觉就像是闲散的午夜,一个人开心的喝点小酒,打开手机发现最喜欢的动漫更新了。
李翘这段话相当于是分手。但偏偏楚舜又喜欢把很冷的东西拍得很漂亮。
“上次西西里也这样,老变态了。”一个影评人嘀咕。
豹哥又来按摩来,因为上次李翘有些怕他的纹身,这次他在背上纹了个米老鼠来逗李翘开心。
再次询问李翘赚不赚外快。
或许是因为豹哥纹的米老鼠,也或许是才和黎小军说清楚,这次李翘没拒绝。
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李翘跟了豹哥,黎小军当上了主厨,时间来到1990年,临近九七所有不少港人都选择了移民,包括教导小军厨艺的厨师。
黎小军也终于完成了最开始所说的诺言,把小婷接到香江来结婚,婚宴也请了李翘。
这时的李翘穿得富态,已和以前的打工妹完全不同,跟着豹哥过上了好日子。
在婚宴上,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婷,以及老司机豹哥,黎小军和李翘都不自在。
豹哥说话真是很有意思:“早点睡,不要想着别人的新郎哥了,知道吗?”、“我一看出你和你以前和她有一手。”、”靓妹,豹哥是情场杀手,知道吗?”……
里面其实还有个支线,之前黎小军的外教祖安老师,和芥蓝好上了,而芥蓝就是在黎小军姑妈这住着的性工作者,但祖安老师并不在意,并且还因为芥蓝想回家,想要带着芥蓝回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