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安排和莫玛见面的人只有四个，这本没什么，可莫玛看清其中一个左脚有些坡的人的面庞时却忍不住万分惊讶：因为这四人中的一个居然是邓小川。当年莫玛等了他一晚上他都没有出现，后来也没机会见面，一直以为他还在那个地方做捕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
‘他怎么会加入八爷党，而且还成为八福晋信任的对象，还有，他的左脚怎么会坡了？’莫玛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打招呼，但邓小川用眼神制止，莫玛不清楚为什么，只能装作不认识。
莫玛和他们分析了北京城的地形，最后把目标定在城北四十五公里处的一座别院，如果历史记录是正确的，那八阿哥最后是死在这里。
“为什么是这里？”其他人问。
“八爷会被关在这里。”
其他人的表情质疑：“八爷会被关在那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八爷现在还没有被关在那里，那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八爷会被关在那里？”
“八福晋既然派你们来就表明她相信我，你们也不该怀疑我。”莫玛道。
“可总应该让我们有相信你的理由，你的话也太玄了。”
“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一定会相信我？”
“这、、、、、、”
“你们依然不会相信我。”莫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道：“如果在这里见不到八爷，你们把我的命拿去。”
“姑娘这话就严重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这个关键时期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取得相互的信任。”
那四人相互望了望，道：“姑娘说的也是。那姑娘请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初步信任已经取得，莫玛继续说自己的计划：“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最好能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
“对，不知能否找到替代八爷的人？”
那四人考虑了片刻，道：“短时间内确实有些困难，不过这点请姑娘放心，我们一定能办到。”
“这个人要在八月二十四以前找到，最好能够让他了解八爷的言行，我们需要他顶替八爷几天。”
“为什么是八月二十四？”
“因为我希望你们顺便救另外一个人。”
“谁？”
“九爷。”
“九爷？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将九爷一起救出？”
“我只能保证八爷，九爷不敢保证，不过如果你们有实力的话连同九爷一起救出来也不会有坏处。”
那四人又一次相互交换了眼神，看着京城的布局图，一人随口说了句：“如果能连同九爷一起救出当然最好。”
莫玛听得出他们对九爷没有对八爷的那份情谊，也罢，八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一定要在八月二十四以前吗？”
“是，过了那天想救也救不了了。”八月二十四是九阿哥被‘冥诛’的日期，至于什么是冥诛，就只能去问冥王了。
“那我们具体的营救计划是什么？”
“挖隧道。”莫玛说了一个让所有人咂舌的笨办法。“在这座别院的五里外有一条河流，我们可以在这条河的附近开始挖，八爷出来后直接顺流而下，连夜逃离京城。这样我们只要有一夜的时间，就算第二天被发现，官兵也很难追到八爷。”
有人对这个笨办法提出疑问：“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样的方法恐怕不可行。”
“正是因为看上去不可行才这么做。我已经请人查看过这条通道上的土质，基本上没有太多阻碍，挖起来不会太费力。要在两个月内打一条四五公里的隧道确实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如果我们都觉得不可能的话，其他人也会这么想，那这条通道上的守卫也不会很严，逃离的机会更大。”
“听姑娘分析确实有道理。”
“那各位觉得如何呢？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方法，我们可以采取你们的方法。”
“此计可行。”一个人同意了莫玛看法。
“可以试试。”另外两个人也同意。
邓小川仔细看了一遍地图，最后点头同意。
“那好，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今晚就分工，明天开始行动。”
“好！”
经过一番协商，一人负责找与八阿哥长得相似的人，一人负责隧道，一人负责安排八阿哥逃出来后接应的方案，莫玛出宫不方便，需要人接应，邓小川主动接了这个任务。安排好后，各自开始行动。
邓小川有意留下，故意慢了几步，等其他人走后，莫玛抓住机会单独和他说话，第一个问题是：“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当今皇上所赐。”邓小川眼里满是恨意。
“怎么回事儿？”
“当初我不知道你是雍亲王的侍妾，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教你剑法也只是觉得和你有缘。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个，我被发配戍边，受尽折磨，残废了左腿，连带我的家人也受当地官府欺压，迫不得已离乡背井搬到保定，而我的妹妹，在路上染了伤寒不治而亡。”邓小川字字恨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莫玛没想到因为自己竟会有这样的事，她一直以为四阿哥不知道这事儿。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四阿哥当时对自己的态度会突然冷淡下来。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知道了居然还能表现得不动声色就把邓小川发配戍边？只因为邓小川教自己剑法，他就要让他一家不得安宁吗？
“他本就是为了不让你知道。”邓小川看莫玛的眼神也很冷淡，好像还带有丝丝恨意。
“对不起！”莫玛此时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哼！只是如果他发现娘娘您居然背叛他，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有意思！”邓小川语气阴郁，完全不是那个当年她认识的邓小川。
莫玛看着他，觉得心凉。有仇恨装在心里的人真的能变得很可怕。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此刻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装满了仇恨，她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同样可怕？她不想因为仇恨埋没了自己的本性，只是要她放下这段仇恨？对不起，她做不到。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现在和我没什么差别。”邓小川道。
莫玛赶紧低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希望还能好好合作。”莫玛希望能够挽回和邓小川之间的情谊，当初她认识的那个邓小川性情开朗，若不是有过非人经历怎么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他的错。
“‘合作’？”邓小川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幼稚：“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你，若不是为了八爷我绝不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八爷，我的家人可能连在保定都呆不下去。”
八爷，今晚来见莫玛的人想必都是受过八阿哥重大恩惠的人，在四爷扮演冷面王爷的时候，八爷扮演的是慈善王爷，在很多人心里都有很高的威望。也正因如此，现在八阿哥才必须死，他的德高望重超过皇帝，成了当今天子最大的威胁。就是当年康熙都有些畏惧他的威望，一直对他采取打压策略。而如今的雍正皇帝本就没有康熙的威望，皇位还继承得有些不明不白，怎能不畏惧这么强大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让他活下去！
“如果你那么不想见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和我接应？”莫玛问了一个她不是很理解的问题。
邓小川眼神阴郁，看着莫玛认认真真道：“因为我想亲自看你是如何背叛雍正的，我想知道他在乎的人会如何对他，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
听了这个理由莫玛彻底心凉，他还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邓小川吗？忍不住冷冷回敬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雍正怎么可能在乎别人，你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是如何对待自己信任的人，连年羹尧都可以说杀就杀，何况当年一个小小的侍妾。”
邓小川没有如莫玛想的那样失望，阴笑：“这样最好，他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一定会一败涂地，让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莫玛不再说话，从邓小川的语气中，她知道要挽回曾经的那份情谊难如登天。邓小川变成今天这样确实是四阿哥的错，可是她有资格指责四阿哥吗？很多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牺牲别人，她不是不清楚现在做的事如果成功了历史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现在她不能让自己去想后果的严重性，她现在要的只是报复，为洋洋讨回一个公道，其他后果她不能去想，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虽然这样的克制令她常常被噩梦惊醒，但为了报复，她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