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只剩下一片璀璨的星河,那是足足一千六百颗拇指大小、通体呈暗红色、晶莹剔透犹如最上等血玉雕琢而成的血精石!
每一颗都浑圆无瑕,散发出磅礴能量波动与淡淡的、属于深渊的混乱法则气息。
这能量浑厚程度,一个能顶一千六百个徐福,大块头就是好!
“孤鸿!”
孤鸿一吸,将这漫天晶石尽数吞下。
“前辈……这……”血肉长城上,重伤老者与一众守卫已经看麻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高效处理魔神尸体的方式?
分解、炼化、成丹……一气呵成,举重若轻。
这位陆前辈,是个狠人啊!
陆九渊挥手收起孤鸿剑,身形飘落回血肉长城之上。
看着眼前这残破的防线,以及防线后那一张张疲惫却决然的面孔,他心中那份因实力暴涨而带来的炽热,渐渐冷却,沉淀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目光扫过那绵延千里、摇摇欲坠的血肉长城,又看向那深不见底、魔气虽暂时蛰伏但绝不可能就此罢休的嚎哭深渊,最后落在那重伤老者身上。
“老哥,”陆九渊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九首魔神已诛,短期内深渊魔物应不敢大举进犯。
我观此地防线,符文残破,阵法不全,与其在此死守消耗,不如……”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如由我出手,尝试将此裂缝彻底封印,隔绝魔气,让你们得以解脱,去后方休养生息,或更有价值之地效力。”
此言一出,防线上的守卫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纷纷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解脱?休养生息?去更有价值之地?
这些词语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奢望!八十万年来,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战于斯,早已将生死与这条防线、这片焦土绑在一起。
他们从未想过离开,要么坚守,要么战死,从没想过第三个选择。
“前辈!您……您真能封印这裂缝?”有略微年轻的守卫激动地问道。
“若真能封印,我等……我等……”
有人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刃,指节发白。
然而,就在一片压抑的激动与期盼中,那重伤的老者,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越过陆九渊,望向那暗红色的天穹,望向防线后方那片贫瘠却属于人族的土地,最后又落回身边这些同生共死,伤痕累累的兄弟们脸上。
“陆前辈,您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但……不必了。”
“不必了?”陆九渊眉头微蹙,不解其意。
“是,不必了。”老者重复道,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前那可怖的伤口,又指了指周围那些缺胳膊少腿、气息衰败的守卫们:
“您看我们这些人……万年血战,魔气早已深入骨髓、侵蚀神魂。
我们的潜力,早在无数年前就已经耗尽。
能维持如今境界不坠,已是靠着对这条防线的一口心气吊着。”
“离开这里,我们修为无法寸进,伤势难以根除,甚至可能因心气散去而加速衰亡。
对如今人族而言,我们……已是无用之身。”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无用之身?”陆九渊眼神微凝。
“是,无用之身。”
老者点头,眼中那丝悲凉再次浮现,还带着一种看透的坦然:“咱们人族势微,资源有限。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在刀刃上。
圣殿供养的,是那些还有希望突破、还能为人族开拓未来、诞生更强血脉的种子。
而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我们活着的价值,就是守在这里,用这副残躯,尽可能多地斩杀妖魔,延缓魔灾蔓延的速度。
用我们的血,我们的命,告诉身后那些还活着、还有希望的族人,人族,还未死绝!
还有人在为他们流血,为他们死战!”
“更重要的是,”老者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我们在这里的每一场战斗,每一次牺牲,都会被后方的孩子们看到,听到,感受到。”
“或许,某个孩子,亲眼目睹我们战死于此,灵魂受到冲击,便能立下斩尽妖魔、振兴人族的宏愿,心志由此坚如磐石!
或许,某个有潜力的少年,听闻‘嚎哭深渊’防线八十万年不坠的悲壮传说,热血沸腾,道心由此确立,未来便能成就非凡!”
“我们的牺牲,若能启迪一个后辈的心灵,坚定一个种子的意志,让他未来能走得更高更远,成为我人族的擎天之柱……
那,我们这六百七十二条残命,就算是死得其所,死得太值了!”
“关闭裂缝?让我们解脱?”
老者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不,陆前辈。裂缝若闭,此地方圆万里魔气渐消,或许能得一地安宁。
但对我们而言,却失了磨砺后辈心灵的‘磨刀石’,失了警示族人、凝聚战意的‘血碑’!
对整个挣扎求存的人族而言,或许……弊大于利。
我们的孩子们,还没到享受平静生活的时候!”
“这就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的选择。”
老者看着陆九渊,目光坦然:“前辈神威盖世,是我人族脊梁。
您不应将力量浪费在此地,为我们这些早已注定的‘死人’徒耗心力。
您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重要的使命,咱们人族需要至尊。
自从轩辕大帝陨落之后,我们期待第五位至尊出现,已经期待太久太久了!”
老者的话,让陆九渊心神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