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去,天空橙红橙红,云彩飘飘,余晖漫漫,满是绿树红花的胡家庄园格外清幽亮丽,好如仙境。
胡一秋脸伏倦容,立于擂台之上,见台下一片安静,打开笑容,大声喊话道:“各位江湖同道,你们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急着回去处理,不如今晚于鄙庄留宿一晚,明日庄上有两件喜事操办,一起喝杯喜酒,做个见证。”
黄庭道人起身喊话道:“胡兄,那两件喜事,不妨透露一二,好让众兄弟提前高兴高兴。”
胡一秋笑答道:“第一件大事,就是小女燕青跟卓一飞贤侄喜结良缘,成百年之好。第二件吗......”
乐啸天大声喊话道:“胡兄,好事成双,讲求一个痛快,不必吞吞吐吐。”
胡一秋润了润嗓子,大声说道:“我胡一秋涉足江湖三十来年,承蒙众豪杰照顾,事事顺遂,不甚感谢。但近些年来,渐渐身疲心倦,每每回想过去,总觉得亏欠了些什么。决定从明日起,封剑归隐,从此远离江湖争斗,不再过问江湖恩怨是非,做个逍遥散人,陪伴家人过好往后的日子。”
言语一散,台下立马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可惜与不该。
郑浔阳站了出来,道:“胡庄主,鄱阳水系方圆数百里地,全靠你秉承正义,消解江湖恩怨是非。若是你封剑归隐,这数百里是非之地,定是宵小横行无忌,再无安宁可言。”
胡一同站了出来,附和道:“是啊,胡庄主,你可不能为了一己之安逸,弃众兄弟们于不顾哟!”
乐啸天站起身来,大声道:“胡一秋,你封剑归隐,我乐某人第一个不答应。你别忘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附和声一片又一片,议论不止,吵闹不休。
胡一秋听之心凉,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没想过要成人之美;听之心暖,自己盛行于南方武林,好事做尽,兄弟朋友多多,他们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
张天昊见胡一秋半脸愁容,大声说道:“胡大哥,你正当盛年,就想着封剑归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如此,不妨讲出来,众朋友一起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将它消解于无形。”
黄道庭接话道:“是啊!老黄,你我相交三十来年,从未见你有跨不过去的坎。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讲出,众兄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回转一圈,大声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乐啸天大声唱和道:“那还有什么说的,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群情鼎沸,人人大义凛然,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古槐站了出来,道:“众位,大家安静安静,让胡庄主把话说完。”
胡一秋见众豪杰消停了下来,朝身后的卓一飞一招手,等卓一飞靠近身来,对着台下喊话道:“众位朋友,胡某确实是累了,倦了,再无心参与武林纷争,你们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日后若有用得着我胡家庄的地方,就找我这未过门的女婿卓一飞,能力所及,绝不推诿。”
卓一飞对着台下一个拱手礼,道:“见过众英豪!”
进贤庄庄主谭正明站了出来,道:“胡庄主,不知这位卓贤侄何许人也?”
胡一秋笑答道:“其父卓林峰。”
众豪杰一听,一片愕然,怎么也想不通,台下一片嘀咕之声:“胡一秋他是不是傻了!”“脑子进水了!”“胡家燕青这么好的闺女,送给谁做儿媳不好,偏偏送给卓林峰那匹夫。”“卓林峰那可是胡一秋多年宿敌,恩怨不说有一担,最少也有半箩筐。”......
谭正明大声道:“胡兄,卓林峰那老小子桀骜不羁半辈子,做事从来是顾前不顾后,乱来一气。你胡家庄若是跟那种人搅合在一起,众江湖豪杰恐怕难以信服自己,日后这往来怕真就得断了。”
张天昊站起身来,大喝道:“谭正明,你胡言乱语什么!卓林峰再怎么不讨人欢喜,也只是平时说话刻薄,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时,力度有些过大,事事问个是非对错,让大家心里落个不愉快。可他几十年江湖行走,从未危害过江湖武林,没有一件事对不起江湖同道,试问在座的各位,那一人具备了他卓林峰那一身清白之姿。”
胡一同接话道:“张大哥说的没错,他卓林峰脾气是犟了些,言语是刻薄了些,但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只是闲事管多了,又很少给人留情面,才不讨人待见。我们自诩江湖豪杰好汉,没资格对他恶言相向,更没资格把对他的怨言强加到他儿子身上。”
古槐站起身来,大声道:“各位,既然胡老弟厌倦了江湖纷扰,想过几天不问世事的安生日子,我们没有理由不成全他。况且,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有义务提携后进。”
三清山贺正山挂着一脸络腮胡子站了出来,道:“各位好汉,有句老话说的好,凡是非同寻常的功业,必须等待非同寻常的人才去完成。既然古老跟胡庄主都看好这个年轻人,我们没理由不看好他,或许这批年轻人日后会比我们做的更好也说不定。”
张天昊见众豪杰的心儿开始软和了下来,正是来个趁热打铁的时候,大声道:“各位,只要卓一飞少侠愿意,我张天昊现在就想将他收做义子。”
胡一秋将卓一飞轻轻一推,卓一飞瞬间反应过来,对着张天昊行礼道:“张叔叔美意,晚辈莫敢不从。”
张天昊大笑道:“好!从即日起,我张天昊不仅有女儿,也有了义子,高兴至极!高兴至极!”
白玉天站了出来,大声喝彩道:“恭喜张大侠,贺喜张夫人。”
众豪杰见卓一飞不仅得到了胡一秋的青睐,成为胡家女婿,还被张天昊无理由的收做了义子,自己再说三道四下去,除了不招人待见,别无其他。迫于形势,给张天昊送去一声贺彩,礼数满满。
胡一秋见有了古槐与张天昊的力挺,卓一飞得到了众江湖豪杰的认同,很是高兴。向天空望了望,欢笑道:“众位朋友,已到晚饭时分,不如步入厅堂,把酒闲谈如何?”
贺正山大声回话道:“儿媳没抢到,美酒要是再不多喝他几杯,那真就对不住这双千里迢迢而来的脚了。”
乐啸天大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众家兄弟难得相聚一堂,今晚正是一醉方休之时。”
张天昊笑道:“乐掌门,今晚不醉不许倒下的哦!”
谭正明大笑道:“乐总镖头,你的酒量大,谁人不知。今日我跟张天昊对付你一个,切莫说兄弟我不地道之类的话。”
胡一秋见一团喜气,跃下擂台,跟古槐走在一起,欢言道:“乐啸天酒量冠绝江湖,才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你俩就是再请来帮手,他也不惧。”
胡一同走了来,道:“乐总镖头,那说好了,加我以三对一,你切莫说我们欺负人。”
乐啸天大喝道:“胡一同,你小子那点酒量谁人不知,三杯不过岗,给你一个欺负人的机会又如何!”
胡一同大笑道:“这是你说的,今晚就来个十杯不过岗,气一气你。”
走在前边的郑浔阳回过头来,大喝道:“乐总镖头,要不要帮手,我这里有一个。”
贺正山接话道:“老郑,你那点酒量就先留着吧!明日卓贤侄大喜,好好跟胡庄主比拼一下,免得下席时,说我们这些江湖朋友不够义气,没好好将他胡家庄的酒水欺负一番。”
胡海在一旁接话道:“贺大侠,胡家庄给你们备的酒水有的是,就怕它体积太大,你欺负不过来。”
贺正山笑答道:“胡海老弟,愚公都敢移山,我们难道还怕这点酒水不成。今日欺负不过来,明日接着欺负,总有一天可以将它欺负过来。”
众人有说有笑,一阵欢乐的步子迈过,跨过一两道回廊,进得宴客厅。
胡海彬彬有礼地安排众豪杰就坐,派人提前点上灯烛,奉上茶水,欢乐之声塞满一堂。
张燕儿怕生,拉着她母亲一起,跟胡燕青、白玉天坐到末尾一桌,身心舒畅不已。
众青年才俊深知求娶胡燕青已无望,本想将张燕儿拉入自己的配偶行列,但见白玉天武功太好,人又长得不赖,又讨张燕儿喜欢,便将心头那份美好随着酒水一起喝下,装起了清高来,只是偶尔偷偷望上一眼。
白如玉见张燕儿与胡燕青跟白玉天有说有笑,心情有些烦闷,不禁念起诗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薄如纸将酒杯朝白如玉碰了过去,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无须只在身边找。”
白如玉觉得有理,将目光从胡燕青那儿撤了回来,欢欢一笑,喝下美酒,感觉酒水还是不够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