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凤见白玉天走近前来,温温有礼道:“蒋玉凤见过白少侠!”
白玉天朝蒋玉凤好好瞄了一眼,只见她五官标致,肌肤似雪,身姿婀娜,眼神顾盼生辉,好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模样,心中不免有着几分倾慕之感,连忙将张燕儿拉上前来,微笑道:“玉凤姑娘,这是张燕燕,张天昊大侠的宝贝女儿。”
蒋玉凤与张燕儿小时候见过,其父张天昊不仅是父亲昔日的好友,在江湖上也有着一定的声望,又见张燕儿娇美如画,心头实不敢怠慢,有礼道:“见过燕儿妹妹!”
张燕儿还之以礼,喜声道:“见过玉凤姐姐!”
净隐道长走近前来,欢言道:“别傻站着了,吃完早饭,各忙各的事去。”
蒋玉凤手一伸,彬彬有礼道:“道长,白少侠,燕儿妹妹,请!”
四人进得客厅,四个方位围成一桌,食物同着欢言笑语一起下肚,慢慢吃好了来。
喝过茶水,白玉天话别净隐道长与蒋玉凤,同着张燕儿出得瞿府,走过一条街,两人的步子刚均匀过来,却被一个声音给挡了下来。
只见一老妇人穿着破旧,佝偻着身子迎面走来,哭哭唧唧个不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燕儿见其极为可怜,迎了上去,殷勤问道:“大娘,你这是怎么哪?是谁欺负你了吗?”
老妇没听到一般,照旧走着她的路,步子晃晃荡荡,看不出哪是轻哪是重。
后边跟着一老汉,不停地摇头,悲戚道:“她儿子被判了斩立决,她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活头了!”
白玉天听着老汉的语气,似乎那老妇的儿子被判了斩立决是不应该似的,小声问道:“老伯,你怎么这么说话啊?犯了事,若得不到王法的制裁,岂不人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毫无禁忌地做坏事恶事,那这世道岂能安宁!”
老汉看了白玉天一眼,见其眉清目秀,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正气,便也打住脚步,温言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孟良玉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善良温厚,熟读诗书,不可能做出那等丑恶之事的。”
白玉天见老汉言辞沉稳有力,说过的话绝无有假,便也相信起来,问道:“老伯,那孟良玉若是冤枉的,为何官府硬要定他的罪,难道世间真就没有公道了吗?”
老汉叹息道:“哎!传唤公堂,听起一面之词,不以物取证,大刑伺候,屈打成招,只认口供,那有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公道都在权力手里。”
白玉天心中恍然,心想,若是官府判错了案子,草菅了人命,日后追究下来,当官的不仅官场生涯到此为止,严重的还有牢狱之灾。可净隐道长说那知州贺大人是个好官,若是因一起命案而丧失一位好官,于衢州百姓甚是不利,于龙威镖局也没多少益处。见老汉从身边走过,一把拉住,问道:“老伯,你怎就知道那是一宗冤案啊?”
老汉停住脚步,好言道:“公子,听你口音,是外乡人吧。这种事情不理会也罢。”
白玉天虽不懂官道,但也知道龙威镖局立于此地,免不了要与官府打交道,跟个好官做邻居,总比跟个盗贼做邻居强。见旁边有着一茶楼,便拉住老汉说道:“老伯,我虽是外乡人,但跟知州贺大人是亲戚,若是能帮到那大娘,自是好事来着。”
老汉听过白玉天的言语,将信将疑地问道:“公子真与那知府大人是亲戚?”
张燕儿笑道:“见面三分亲,公道自在人心。他跟知府大人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好着呢!”
老汉见张燕儿清丽脱俗,白玉天又一江春水似的,定是非富即贵之家的孩子,便也相信了起来,好声问道:“公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要不你随我到那茶楼坐坐,喝杯好茶,将那案子说说,免得见了知府大人无从说起。”白玉天一把拉上老汉的手,朝着茶楼走去。
老汉见白玉天秀气一身,没有瞧不起他这脏兮兮的下等之人,心中生着几分好感,便随了白玉天的心意,朝茶楼走去。
白玉天引着老汉上的茶楼,要了一雅间,扶着老汉坐了下来。点过茶水,坐到老汉身边,轻声问道:“老伯,那老妇人的儿子被官府判了斩立决,到底犯什么事了?”
店小二送来茶水、点心,张燕儿给老汉倒了一杯,老汉喝上一两口,小声答道:“那死者是这城东码头王员外家的女儿。”
张燕儿听过,有些儿难受,递给老汉一块点心,小声问道:“那小姐怎么死的?”
老汉吃过点心,喝了两口茶水,声音放大了点说道:“昨日我陪着刚才那孟大娘去听审,官府给那孩子定的罪名是,对那王小姐强暴未遂,蓄意谋杀。”
白玉天见老汉饿的厉害,递了一块点心,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那孟良玉不是杀人凶手?”
老汉吃过点心,喝过茶水,答道:“据我所知,那王家小姐倾慕孟良玉的才华,心生爱慕,两人两情相悦好些年了。若不是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是地头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的,早该成其好事了。两人幽会多次,以身相许,孟良玉又何须对她施加强暴,将她殴打致死呢。”
白玉天问道:“老伯,你怎么知道他们经常幽会,还以身相许了呢?”
“孟良玉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父亲去世的早,半半把我当成了亲人,心里一有事就会来跟我说道说道。前日跟王家小姐见面回来,来到我家时,魂不守舍,闷闷不乐,一见就有事。我好言相问,他告诉我,王家老爷给王家小姐找了一门好婆家,而王家小姐却怀上了他的孩子。你们说,孟良玉怎么忍心去殴打那个愿意怀上他孩子的女人呢!”老汉顿时眼泪泼了出来,落进茶杯里,嘀嗒有声。
张燕儿听过,很是感动,情不自禁地掉落两滴眼泪。
白玉天杀过人,心硬,没什么反应,但也有些不解,连忙问道:“老伯,王家小姐既已怀上了孩子,已不是处子之身,验尸得出的结果应该是奸杀,怎么变成了强暴未遂,殴打致死了呢?”
老汉硬咽道:“一个女孩未婚怀孕,一旦传开,定会让王家蒙羞,成为他人的笑柄。那县令老爷应该是想帮王家顾及些颜面了。”
白玉天等老汉停住了眼泪,给三人的杯子斟满茶水,道:“老伯,既然王家小姐不是在跟孟良玉幽会时死的,或不是死在外边,怎么有了一身的伤痕了呢?”
老伯喝了两口茶水,看了看白玉天,见其眼睛里全是善意,道:“我以前在邻县做过仵作,只因一次失手,心生愧疚,便回家做起了篾匠。昨日见仵作检验尸体,那王家小姐的尸体确是遍体鳞伤,因有着一两天的时间,尸体颜色变深,伤痕已难以辨认。但那些伤口的位置都不在致命部位。”
白玉天听到老汉以前是个仵作,问道:“老伯,那依你看,王家小姐像死于何种原因?”
老汉答道:“我去扶孩子他娘离开公堂时,对那尸体偷偷看了一眼,无意间见到王家小姐的指尖呈青黑色,有着明显的中毒迹象。”
张燕儿很是惊奇,百思不得其解,失声问道:“那王小姐死于中毒,那她全身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那验尸的仵作怎么就看不出来?”
白玉天附和道:“是啊,老伯,既然是死于中毒,那验尸的仵作应该是可以发现的。”
老汉喝了一口茶水,答道:“一般人往往有个通病,就是先入为主,那仵作应该也不例外。一见到王家小姐的尸体满身淤痕,又轻信了王家老爷的一番说辞,被伤口误导、蒙蔽,忽略了对其他细微地方的观察,也是有可能的。”
张燕儿道:“那孟良玉既然不是凶手,他为何要认啊?难道死了要比活着好?”
老汉道:“王家小姐之死,半半因孟良玉而起,孟良玉怎么会不痛苦,不懊悔呢!”
张燕儿接话道:“老伯,这两情相悦是好事,怎么能怨恨孟良玉呢?”
老伯叹息道:“一个千金小姐,一个家徒四壁的落魄书生,天上地下的,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可能能成其好事呢!若不是孟良玉贪恋王家小姐的美色跟情意,明知不能成其好事还舍不得放手,王家小姐也不会坠入情海无法自拔,怀上孩子以至难以嫁人。这可是一尸两命,换成哪个正常人都会接受不了,何况他俩还爱的死去活来,山盟海誓一堆堆。”
白玉天听过,好似想通了些什么,喝了两口茶水,对着老汉说道:“老伯,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那王家小姐属于服毒自尽,身上的伤痕是她家人留下的。”
张燕儿快语道:“白大哥,你又瞎想了,一个父亲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女儿呢?”
老汉看了白玉天一眼,道:“白公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王家小姐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碍于贞洁,跟王老爷说起她跟孟良玉之事,哀求父亲成全她更孟良玉的好事。而王老爷不仅没有同意,还狠狠地羞辱了女儿一番,又打又骂,还要逼着女儿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以求清白出嫁。王小姐见跟孟良玉在一起无望,又舍不得谋害肚子里的孩子,且羞于怀着孩子嫁给陌生男人,一时想不开,吃毒药自尽,是有可能的。”
白玉天接话道:“王家小姐自尽身亡,王老爷不仅没有自我反省,反而怀着怨恨起心不善,认为是孟良玉害死了他的女儿,要孟良玉跟着一起陪葬。于是痛打自己女儿的尸体,就用一种掉色的榉树叶给女儿的皮肤染成了青紫色,做成被殴打淤清的样子,用来陷害孟良玉,来个以命抵命。”
老汉听过,震惊不已,道:“公子,你怎么知道榉树叶可以染色的?”
白玉天微笑道:“不瞒老伯,我有五个师傅,其中一个师傅称为‘百草仙’,每日除了治病救人,就是摆弄草木药材,时间久了,多多少少知道了点。”
老汉道:“公子,若真是榉树叶涂染伤口作假,一验便知。”
白玉天听过,很是高兴,道:“老伯,若是由你来重新验尸,可有能力将此案子断个清楚明白,还孟良玉跟王家小姐一个公道?”
老汉站起身来,朝着白玉天恭恭敬敬一个行礼,道:“白公子若是能给我一个上堂验尸的机会,老汉一定竭尽全力为之,定还那两个孩子一个公道。”
白玉天道:“好,老伯,你吃完茶点就去县衙门口等着,我去请知府大人重审此案。”
老汉微微一躬,欢言道:“我替他们谢谢你!”
白玉天道:“老伯,你不用谢我,我半半也是为了我自己。”话别老汉,拉着张燕儿下得楼去,付完茶水钱,出得茶楼,朝龟峰上的府衙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