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两胜制,明智上人已赢了第一局,只要赢下第二局,第三局就不用比了。
不过,什么事往往想归想,说归说,做归做。第二局派谁上场,本是二选一,简简单单,不料加入了个人情感,大伙儿的心头竟犯起难来,举棋不定。
派黄庭道人上?黄道庭虽剑法精湛,武艺不凡,可敌手看上去也不是吃素的,成名已久,武艺应该不在他之下。要想赢得比试,怕不是什么易事,非与对手来个生死较量不可。既是生死较量,一旦落败,非死即伤,这不是大伙儿所愿意见到的。
派白玉天上?白玉天腰间剑伤未愈,比剑可以,一旦比拼内力,怕是会牵动伤口,若不能一招制敌,拖泥带水下去,于身体有害无益。
明智上人看着对方最有可能出战的两位选手,心中思虑万千,盘算来盘算去,最终还是觉得白玉天第二个出场好些。
白玉天想着,李前辈已赢了一场,只要自己再赢上一场,就是赢了比试,犯不着让黄庭道人以身涉险。于是站了出来,朝黄庭道人说道:“黄掌门,晚辈来打第二场,若是不敌,你再来赢下第三场。”
黄庭道人虽未曾跟归海明、鹰王交过手,但江湖行走多年,对他们的武功声望多少有所耳闻。如若江湖传言非虚,自己上场比斗,大有可能是半斤对八两,输赢全靠运气。白玉天自愿出战第二局,心头自是欢喜来着,那会有什么怨言。
古槐见白玉天移步出场,上前说道:“小子,别急。”
白玉天打住脚步,问道:“古老,何事?”
古槐道:“你可知一句江湖谚语,力不打拳,拳不打功。”
白玉天道:“古老,何为力不打拳、拳不打功?”
古槐答道:“只有蛮力的人,奈何不了精通拳术之人;精通拳术之人,却奈何不了身怀横练大功之人。”
白玉天问道:“何为横练大功?”
“武林中,有一门防御型的上乘武学,号称金钟罩铁布衫。神功初成,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拳脚不损。若进一步练成罡气护体,水火不侵,闭气不绝。”
古槐朝对面的鹰王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对面那个号称鹰王的人,名叫铁石,一双鸡爪配合三十六路擒拿手,横行武林,伤人无数。仇家们多次偷袭他,不管是使用拳脚,还是使用兵刃、暗器,都未能得手。”
白玉天道:“你是说,他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
古槐道:“应该是吧。不过,金钟罩也好,铁布衫也罢,都是横练的外功。就算神功大成,水火不侵,闭气不绝,神乎其神,总得有个气门用来呼吸吧。”
白玉天道:“你是说,只要找到那个气门,就能破了他的金钟罩铁布衫。”
明智上人接话道:“人体俗称有一百零八个大穴,其中七十二个残穴,三十六个死穴。外家高手淬炼身体,残穴慢慢消失,死穴慢慢减少。可炼身如炼宝,每进一步,难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除非天生异样,不然总会留下一两个穴位炼化不了,成为其罩门。所谓罩门一破,神功必散。不过,练至化境之人,内运其气,随时可转移或更换罩门,让攻击者产生错觉,误认为没有罩门。”
古槐道:“你跟崔永月学过医,对人体穴位应该再熟悉不过,打斗之间,找出罩门所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玉天轻轻一笑,将腰间桃木剑卸下,交与古槐手中,朝前边走去。
见白玉天走了来,鹰王铁石内心欢喜不已,朝西门清、归海明等人甜甜一笑,快步向白玉天迎了上去。相距七尺,大声说道:“小子,听说你是纯阳门传人,可有此事?”
白玉天笑答道:“家师江澄清。不知鹰王有何见教?”
铁石冷笑道:“见教没有。只要你自动认输,就当给江澄清那老头一份情面,放你一马,免得纯阳门绝后。”
白玉天轻笑道:“老鹰再怎么厉害,不过跟老鼠、兔子、小鸡为敌,在老虎、狮子、大象面前,连做个小弟都不配。”
铁石嗤嗤一笑,道:“年轻就是好,意气风发,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死心。”
白玉天呵呵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年轻人唯有意气风发,敢打敢拼,方能继往开来。”
铁石脸色一变,肃严道:“江湖人称,纯阳掌出,无坚不摧。今日我倒要看看,是所言非虚,还是徒有虚名。”
白玉天道:“鹰王,是不是徒有虚名,一试便知。”
铁石道:“那动手吧!”
白玉天道:“鹰王,尊你是长辈,我可让你三招。”
鹰王铁石脑门冒烟,随手一掌劈来,白玉天借着掌风,往后飘移五步。
鹰王一掌落空,再进一掌,白玉天左闪五步,飘然躲过。
鹰王两掌落空,气打一处出,第三掌用尽平生所学,直逼白玉天胸膛,誓要来个开山劈石、志拔穷根。
白玉天见掌风袭人,感觉到鹰王已经动怒,闪身躲过,大声喊话道:“鹰王,你若就这么两下子,不如回家种地去吧,免得在外边丢人现眼,辱没师门。”
鹰王三掌落空,本就大失颜面,怒气填胸,白玉天再在言语上来个火上浇油,怒气瞬间爆发出来,转化成内劲传入手掌,伏于十指之上,变成鹰爪,用上三十六路擒拿手法,朝着白玉天全身招呼起来,动作迅猛,一招快过一招。
白玉天见鹰王动了真格,欢喜之余,左闪右躲,上蹿下跳,时不时向后退上几步,好似要将鹰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甚是惬意。
鹰王三十六路擒拿手绵绵不断,一气呵成地使完,除了抓破了白玉天一两处衣服,没伤到半分皮肉,气上加气,大喘粗气。
白玉天故意激怒鹰王铁石,要的是鹰王伤人无望后转守为攻,使出看家本领,心甘情愿地将金钟罩铁布衫摆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去攻击。
鹰王铁石见白玉天身法奇特,一套分筋错骨手猛打狂攻下来,没伤到白玉天分毫不说,还累垮了自己,不由得不想起了自己的金钟罩铁布衫来。于是改守为攻,将身体幻化成一块竖立的石碑,屹立不动,罡气走遍全身,等着白玉天来攻击。
白玉天见鹰王屹立如松,想到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于是内运青龙取水,将全身真气凝聚丹田,传入掌心,朝鹰王慢步走了过去。
鹰王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见白玉天慢步走来,不屑一顾,而又欣喜不已,就盼着白玉天出手攻击自己,来个反手一击,一招毙命。
白玉天越靠越近,掌心随着真气越发充盈,掌心越变越红。电光火石间,一掌击出,直取鹰王铁石的胸膛。
见白玉天一掌攻来,鹰王鹰爪伸出,正要用锁喉功去捏碎白玉天的喉咙,谁料指尖刚触碰到白玉天的脖子,白玉天的掌力早已穿透了他的身体,随着身子往后飞出,心愿暂时落空。
鹰王飞出两丈,往后跌宕几步,站稳了来,提起手掌正要朝白玉天攻去,这才发现心闷气滞,丹田之间难以凝聚真气。
白玉天见鹰王铁石不仅脸色难看,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如梗在喉、欲吐为快,于是走上几步,大声说道:“鹰王,你还能不能打啊?若是不能打了,就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眼。”
鹰王愤懑难平,一口气没有均匀过来,呛到了肺部,大咳一声,少许血沫喷出。
西门清、归海明、齐左等人见到如此场景,除了两眼僵直,就是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蒋龙威见事情有了结果,跟在明智上人的身后,走上前来,大声喊话道:“胜负已分,愿者服输否?”
齐左一听,缓过神来,宝剑出鞘,大喊一声:“兄弟们,鹰王铁石故意求败,比试岂能作数。杀了他们,为贺堂主报仇。”自告奋勇地朝蒋龙威刺去。
白玉天闪身上前,一掌击出。
齐左胸口中掌,往后飞出三丈落地,口浦鲜血,抽搐几下,死去。
屠龙会的杀手们见之,赶忙将兵刃入鞘,看向青、白左右二使,西门清与归海明。
西门清走上前来,扶住鹰王铁石,朝明智上人、蒋龙威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恩怨难清,暂且记下。”转身朝北边走去。
蒋龙威同着白玉天一道,朝着西门清的背影一个拱手,道:“后会有期,恕不远送。”
宁镇安走上前来,大声喝道:“速速放了我家夫人。”
蒋龙威转身,大声说道:“放人。”
杨怀陵、耿尽忠将挡在王秀兰身前的手拿开,王秀兰疾步走来,同着宁镇安一起,追赶着西门清等人的脚步,向北而去,片刻之间消失于山林之间,无影无踪。
见敌人远去,危险尽除,蒋龙威的内心归于平静,转身回到队伍,大声说道:“继续赶路,走出山林吃午饭。”
众人接受指令,牵马的牵马,推车的推车,朝着北边赶去,步子比进山前轻松了许多。
白玉天走在后头,纵跃而起,朝着西北边的山林奔腾而去,身后百鸟惊飞,鸣唤一片:心境澄明先知足,殷殷万事转头空;暴风劲雨年年遇,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