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跨马携带乌志为的尸首回到正义山庄,西边落日早已半点余晖不剩,抱着尸体进得庄内,传唤飞鹤派门人前来祭拜。等门人及弟子一一瞻仰过乌志为的仪容,给尸体换上一套白净的衣裳,收殓于棺木之中,摆放于大堂之上,带着门人弟子守候一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纸也是包不住火的。
随着有心之人的热心参与,消息很快传遍山庄,出得庄园大门。寄宿在山庄里的,或投宿在山庄附近四周的江湖武林人士,均已知晓了此事。有怨的前来报怨,有仇的前来报仇,齐齐集聚于大堂内外,新仇旧怨,人言啧啧,群情鼎沸。正义山庄一时热闹不堪。
乌志为身为屠龙会的青龙堂堂主,追随屠龙祸害江湖上侠客豪杰已铁证如山,不容置辩。江湖英豪们,想着过往受害的亲朋戚友,有的指着乌志为的棺木破口大骂;有的愤然搬离正义山庄,投宿他处;有的信誓旦旦,不再与飞鹤派的门人为伍......
见江玉郎面对江湖英豪们的指责与谩骂,坦然受之,一味地赔礼、道歉、挽留,有人想到“人善好欺,马善好骑”,开始得寸进尺起来。大声扬言,说正义山庄早已邪恶不堪,武林大会再不能在正义山庄举行,若不能另觅他处,他们将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只因乌志为一人作恶,就将正义山庄打入邪恶的行列,等同于将个人恩怨凌驾于武林会盟的大事之上,不仅江玉郎不愿意接受,就连张凤翔、黄三略、范泰来等人也站了出来,极力反对。心想:“英雄帖早已发下,轻易更改地方召开,不仅劳神伤财,还不利于收拢本已涣散的人心。”何况人在江湖,为名为利,为情为义,少有人终其一生没犯过错,没做过恶。清理江湖恩怨是非,当-人死事了,不了了之,岂能无限扩大,累及后世。
话已出口,好如覆水难收,不少好汉为了响应自己的一嘴之快,转身迈开大步打道回府,不再参与武林会盟之事,算是为了秉承心中那最后一丝正义,做着最后的反抗。很多人不明就里,不仅不加以反对,还在心里有所支持。
江玉郎觉得今日若将这些人放走,明日再有人借机寻事,武林会盟岂不是一场笑话。为了武林大会能召开成功,再也顾不上避嫌不避嫌,勇敢地站了出来,大喝道:“各位英豪,今日若是有谁,为了个人恩怨而丢弃武林会盟,只要走出正义山庄半步,就是在向邪恶的屠龙会靠拢,我正义山庄从此于他势不两立。”
一汉子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江玉郎,你用不着这般要挟江湖英豪,没有你正义山庄,江湖武林照样运转。”紧接着大笑一声,身后些许汉子立马响应,以声盖声,一声大过一声。
张凤翔站了出来,大喝道:“钱有道,你这般无事生非,莫不是屠龙会的鹰犬来着?”
那个钱有道怎敢听进这等言语,厉声说道:“张凤翔,你这般胡乱攀咬,用心何在?”
范泰来说道:“武林会盟在即,试问当今江湖武林正义之士,哪个不盼着武林大会召开成功,哪个不盼着屠龙会早些覆灭。唯有你钱有道,没事起哄,借故生非,意在拆台。你若不是屠龙会的鹰犬是什么?”
钱有道怒喝道:“范泰来,别以为你在江淮一带有点声望就了不起,大伙儿可不是来受你吆三喝四的,用不着吃你这一套血口喷人之词。”转而大声喊道:“大伙儿说是不是?”
好些人低声响应。
江玉郎大声说道:“钱有道,我相信范大侠没有血口喷人,你保不齐真就是屠龙会的爪牙。”
毛自遂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江大侠,俗话说的好,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这张口就说钱有道为屠龙会的爪牙,随意诬蔑他人清誉,可不是你正义山庄该有的做派。”
江玉郎拱手抱拳摇向四方,大声说道:“诸位英豪,此次武林会盟,意在消灭无恶不作的屠龙会,为江湖武林除害。别的英雄好汉一有机会,巴不得促成武林会盟,他钱有道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有机会就想着拆台。请问诸位,若他钱有道都不可能是屠龙会的鹰犬爪牙,那谁有可能是屠龙会的爪牙?”
此言一出,众多江湖英豪点头称是,言语支持。
乐啸天大笑道:“江掌门,屠龙为了证明他不是屠龙,自己杀死自己也说不定。”
韩四通大声说道:“乐总镖头说的没错,屠龙就是屠龙,不可能为了证明他不是屠龙,做那自己杀死自己的蠢事。他只会派人潜入到我们里边来,寻机破坏武林会盟,从而好证明他是无所不能的屠龙。”
鹰王铁石大声喊话道:“诸位,既然屠龙不会自己杀死自己以证清白,那谁想破坏武林会盟,谁就是屠龙派来的奸细,谁就是屠龙会的爪牙。要想武林会盟成功,当务之急,就是肃清奸细,铲除爪牙,刻不容缓。”
端木胜大喝道:“钱有道,你无故生非,唆使众英豪打道回府,意在拆这次武林会盟的台。你若不是屠龙会的奸细,就自证清白吧。就像乐总镖头刚才说的,屠龙自己杀死自己,就为了证明他屠龙不是屠龙。虽说做法有点傻,但也免了他人动手,最起码生死是由自己定。”
好些人喊了出来:“钱有道,大伙儿都说你是屠龙会的鹰犬,你若不是,就自尽吧。”
毛自遂说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古槐说道:“毛自遂,你别急啊!等一下就轮到你自证清白了。”
毛自遂急道:“古槐,你...!”
古槐大声说道:“别我我我,你你你的了。今日姜六韬惨死,黄三略受辱,害温老剑客身受重伤,全拜你毛自遂所赐。若说你不是存心要跟白玉天过不去,意在挑起纷争,好让正义之士自相残杀,达到相帮屠龙破坏武林会盟的目的,你最少也会当场道歉,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忏悔。而你不仅没有,还一旁偷着乐,甚者暗地里嘲讽黄三略与温老剑客是一帮蠢材。”
毛自遂怒喝道:“古槐,你血口喷人!”
古槐大声说道:“今日毛自遂说黄三略与温老剑客是一帮蠢材,除了我、鲍大雷、谢慕白等几人听到了,还有谁听见了,请站出来。”
四五个好汉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听得清清楚楚,毛自遂见温老剑被白玉天一掌击败,偷笑道:‘这两个蠢材,怎么就没被姓白的小子一剑刺死,一掌震死?哎!太可惜了。’”
黄三略听到这种声音,心中火冒三丈,闪出人群,拔剑在手,大声说道:“毛自遂,亏我将你看成十几年的好友,原来你心里竟是这般待我。出来受死吧!”
毛自遂低声下气地说道:“黄三哥,这全是无稽之谈,没有的事情。你我兄弟十几年,可谓情同手足,我岂会如此。你千万别听信他人的挑拨离间,他们这是恶意中伤......”
黄三略愤然说道:“钱有道,他们若真是恶意中伤,事后你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为什么没去过问一下温大哥的伤势?你是没长脚,还是没长嘴?”见毛自遂理亏,继而说道:“姓毛的,你若真是条汉子,做了就认,出来受死吧。”
毛自遂颤然说道:“黄三哥,你我兄弟,何须走到这一步?”
黄三略大笑道:“我黄三略是来参加武林会盟的,不是来被屠龙会爪牙嘲弄为蠢材的。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是当事人,心里应该比任何都清楚。接招吧。”一剑朝毛自遂平刺过去,但就气势上看,蕴藏着九牛二虎之力,非将毛自遂的身子刺个对穿不可。
毛自遂本就心虚,一看黄三略强势出击,那里分辨得出黄三略是在试探他,不仅急速闪身躲避,还出剑反攻一招,直指黄三略的咽喉,真可谓是杀意滔滔,实有做贼心虚之嫌疑。
黄三略心存兄弟之谊,用的剑招不过是“投石问路”,却迎来毛自遂的“一剑封喉”。想起往日对毛自遂的种种关照,倍觉感情错付,心儿立马凉了半截。侧身收剑,欺身上前,一剑捅进毛自遂的心窝,将往昔错付的情感瞬时全都讨要了回来。
钱有道见黄三略他们说杀人就杀人,不讲半分情面,心中不安,转身潜逃。
江玉郎一眼瞧见,大喝一声:“恶贼休走。”
梅若成四兄弟纵跃上前,一把挡住钱有道的去路,等着江玉郎等人发话。
江玉郎向众英豪一个拱手抱拳,大声说道:“诸位,钱有道若不是做贼心虚,何至于借机潜逃。现在,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屠龙会派来的奸细,但就凭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有心破坏武林会盟,有心搅黄这次武林大会。为了武林大会召开成功,为了消灭那个无恶不作的屠龙会,今日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虽说乌志为奸邪一个,辱没了飞鹤派百年清誉,但江玉郎在武林中人缘极好,二十年来仗义疏财,扶难解困,伸张正义。一向以来,只有他去帮人家的忙,从来没让人家帮过自己的忙,在中原武林人士心中,早已成了精神领袖。此时登高一呼,从者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