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对武器的喜爱自然不用说,尤其是威力越大的武器自然越为喜爱,特别是对于目前的红军来说,小钢炮是他们的最爱:射速超快,威力也不小等等原因不说,关键是,现在大家走在长征路上,小钢炮装卸快,方便携带,绝对的最佳武器。
然而,谁都没想到,红三连的连长居然硬生生地忍着没动,或者说他们已经行动了,但目前还是忍着没有发起进攻:敌人的引诱意图很明显――罗英才从云南讲武堂毕业不到半年,一出来就在暂编师师部当了参谋,没参加过任何实战。这也是罗英理论水平高,但没有经过实战所带来的负面。红三连的连长是个指挥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于敌人这种反常即为妖的行为,自然要先观望一下。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攻防之间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和平对峙,气氛诡异的要命:对于罗英一方来说,作为攻击方,短时间内,他们等得起,最多就是不断变着花样来诱敌上钩;而对于张青山这边的红军来说,阻敌越久,主力过江越安全,这是最基本的任务所在,所以,也乐于看到这样的和平对峙。独独只有远方传来的枪炮声和喊杀声越发大了,标明那边的战斗越发激烈。
“报告连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张青山扭头看了眼,点点头,道:“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命。”
又对站在一旁,把整个谈话都听到的周宝玉吩咐道:“宝玉,你马上去把老田说的情况跟三连的同志详细说一下,让他们千万别上当……”
“请等一下。”见几人都看过来,田国忠却冷笑一声,道:“老张,既然已经知道了罗英的部署和目的,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给他来个大的?”
“老田,你的意思是等三连跟敌人打的不可开交之时,我们从旁给他们一下子?”话虽如此,可张青山心里却琢磨着:这个田国忠看来也不是个好鸟,讲究个睚眦必报,转身不仅卖了以前的战友,更是要至对方于死地。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要是老子在前面拼命,战友却在后面下死手捅刀子,如此让人不耻且寒心之事,恐怕老子也要当场反了他……不管这个田国忠到底是真因为寒心而报仇,还是事先设下的局,引我们上当,这个计策还是很不错的,值得一试。
“张连长,日久见人心,我田国忠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投靠红军,处久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要信得过我,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能让我那好同学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张青山反而不好说什么,只能按着他的话走。
为了怕因时间耽误,三连忍不住冒然出击而上当,张青山先吩咐周宝玉快去给三连打个招呼,稳定性下来,等待他们这边商量出一个好办法后,再派人去通知他们,请他们配合。
等周宝玉跑了,张青山才对田国忠正色道:“老田,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张青山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什么好计谋,你只管说。当着这几位同志的面,我给你个保证: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一切后果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可张青山心里绝对对这个田国忠不会真的放心,只是到底如何做,他还得听听田国忠的计策才能决定。但不管如何,他决定,等一下,得派人好好看着这个田国忠,说白了就是拿田国忠当人质:你要是真心,我也真心待你,这次的计谋就当时实验石,反之,我亲手毙了你。
“以我对我那位老同学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安于现状,无功而返的灰溜溜地溜走,这点,从他现在见不可能去偷袭牛栏坝,却反过来坚定一心要吃掉这儿防守的红军这一点上就能看出。那么,我敢断定,等一下,那边山头上的弟兄们(指红三连)一旦去偷袭,他定然会把预备队等人手全部压上,力求全歼。而为了防止我们这边的人偷袭,他不会如别人那样就地防守,肯定会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来迷惑我们,甚至,会在此试探性的进攻这儿,让我们不敢乱动,如此,就可让他全力以赴的对付偷袭者。等解决了偷袭者,他会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拿下旁边的那座山头,如此一来,我们这边的防御就变得毫无意义,只能撤退。到那时,他才会主动撤退……”
“按你说的,他要突破了这儿,等于可以兵临牛栏坝了,又怎么会退走?”李红辉很是奇怪的问到,哪只,田国忠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些狰狞。冷冷地讽刺道:“他是天之骄子嘛,怎么可能不彰显一下自己的能力就走。也只有打下这儿,才能对得起他天之骄子的名头。”
大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既然先前的部署因情报有误而落空,现在,该团又在大路上被红军伏击,失败已成定局。而他这边如果灰溜溜地回去,到时候,大家就算看在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不好让他背责任,私下里也定会说他的坏话,定然有损于他的天才之名。可要是他拿下了这儿再回去,那情况就得颠倒过来,就可以有力的证明:不是我罗英部署失误,实在是情报方面的错误,连带我判断和部署错误。而我在三岔口歼灭了红军,就足以证明我的能力――一个失败,一个胜利,等于是用失败者做垫脚石,更能衬托他天才的光辉。至于打下了三岔口后,为什么要主动撤退,那是因为红军主力已经过江,我一个营面对几万大军,就是诸葛武侯也只能仰天长叹,非我之过也。
张青山撇了下嘴,露出一个冷笑后,对田国忠笑道:“老田,那你的计策是……”
哪知,田国忠却反问道:“老张,这就要看你的了。你是想要干掉罗英了,还是想要夺了他那九门小钢炮?”
张青山不明所以的一惊,问道:“这话怎么说?”
“我虽然跟罗英不对付,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跟一般的富家子弟不同,特别能吃苦,胆子也特别大,头脑还特别灵活……以我对他的了解,此时此刻,他定然在亲自指挥部署口袋阵,然后,亲自指挥,直至胜利。所以,只要那边的弟兄一发起攻击,罗英就顾不上这边了,甚至,他连炮兵阵地都顾不上。这个时候,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绕道过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干他一下,绝对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我们兵力不足,绕道过去,就只能集中兵力攻击一处,并且打完就跑,决不能有任何拖延,以免给对手包围我们的机会。而这一点,就要看老张你是想要人头还是小钢炮了。”
要不说仇恨最让人冲昏头脑,为了给自己和牺牲的弟兄们报一箭之仇,可以不顾一切,田国忠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不仅提供详细的情报,还帮其出谋划策。要不然,张青山等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些,更不可能针对罗英这个敌人指挥官的个性而对战事的延伸做出精确的判断。
当然,张青山对田国忠的警惕之心也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别是特别派来给老子使的苦肉计,让我领着同志们‘自投罗网’吧?
“绕道过去?老田,这里还有小道绕过去?”
还没等田国忠答话,坐于两米外旁听的牛英武抢先答道:“张连长,这儿确实有条小道可以绕到对面山头得后山。不过是因为荒废了好久没人走,因而也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张青山听的大惊失色,急道:“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不早说?万一敌人从那边摸上来可怎么得了?”
牛英武却有些得意的轻笑道:“放心,我早就派了七八个战士埋伏在那里,就等着敌人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条小路而摸过来。”
打仗,果然离不开当地人的帮助,否则,什么时候吃亏上当的都不知道。
田国忠抽着烟,扭头看了眼牛英武,对其笑道:“要没有这次佯攻,我还真打算带兵从那条摸过来。没想到……呵!呵!”
干笑了两声后,对张青山道:“我们连是排头兵,过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猎户,威逼利诱下,他答应给我们当向导,正是在他的指点下,我才知道有那条小道的存在……说实话,我跟罗英不对付,不想被他压制,这心头就难免有点小心思。本来想从这条小道摸过来,得个首功,顺带打击一下他的气焰,因此,就把小道这事给隐瞒了下来。可就在我要带弟兄们出发时,罗英却派人传令,让我带人佯攻,然后……呵!呵!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活该他罗英要倒大霉。”
张青山拍了下田国忠的肩膀,以示安慰。心头则想着:老蒋的军队虽然多,可内斗的厉害,连这种小仗,都存在着彼此勾心斗角……只要咱们红军一条心,这群乌合之众迟早得完蛋。
“老张,如果对面的敌人一旦对我们发动佯攻,我们通过这条小道绝对可以轻易避开他们。可问题是,敌人的炮兵阵地摆在敌人阵地中间往后靠了点,而罗英要伏击的那边的弟兄们,只能把伏击点设在他们阵地的右边。从左边这条小道穿过去后,我们要么去躲了他们的小钢炮,要么再偷偷穿过去,前后夹击罗英的伏击阵地……你可得想清楚了,打一处就会惊醒另一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只能选一个:是要人头还是小钢炮?”
趁着那边还没开始,张青山点燃根烟,深吸了一口,在烟雾缓缓吐出中,双眸精光连连闪烁,表明他在取舍间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