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杰急的真想大吼一声“团长,你虽然是团长,可突击团不是你个人的,你不能这么冲动,更不能意气用事。”
但是,他还是很注意关系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跟绿林好汉们关系这么好。所以,话到嘴边,他又只能硬生生地改口。
“团长,我知道咱们突击团的同志都是好手,打起仗来也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可是,老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双全难敌四手’,鬼子这次人数实在太多,装备又齐全,而我们就只有这些人,您看,我们是不是暂时忍让一下为好?”
这话说的真的很委婉,但很可惜,他真的不了解张青山——张青山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张青山笑眯眯地看着他,正要开口,却见胡英泽上前对罗英哲说:“老罗,你的好意大家都知道,但我跟你说,你是没跟老张共过事,不知道这家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绝对不会做拿鸡蛋撞石头的蠢事。所以,你没必要劝,还是跟我一样,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到底是老搭档,还是你了解我。”张青山微微得意的笑了笑后,对罗英杰说:“老罗,我问你个事。”
听胡英泽这么说,再看看突击团几个主要领导都跟没事人一样,他就知道,可能是自己心急了。听到张青山的话,赶紧点头。
“你跟鬼子干过仗吗?”
“干过!”罗英杰张嘴就答,可说完后,他低头想了想,又有些泄气的补了句:“也算是没干过吧。”
“怎么回事,说说。”
“其实,鬼子刚打过来的时候,我组织大家想跟鬼子打一仗,但结果……结果……哎~!反正都丢脸了,那我就直说吧。我们设伏打鬼子,鬼子也进入了包围圈。可一来我们人数不如对方多,我当时组织了四五百人,包括一些绿林朋友一起,可我没想到鬼子一下子来了一千多人……二来,我们的武器太落后,远远没对方好。我们有大部分人都还拿着大刀长矛,有的甚至连这个都没有,那的还是菜刀。可鬼子不仅有机关枪和坦克,还有很多炮,而且,他们无论是射击还是打炮,都十分准……所以,我们仅仅只开了一排枪,就被鬼子众多小钢炮炸的晕乎乎地,我一看情况不对,再这么打下去,别说消灭鬼子了,就连大家都得搭进去,我就下令撤退了。”
张青山理解的点点头:他们是游击队,最擅长打游击,而不是阵地战。而且,他们平时的训练连国军都比不上,就更别说跟小鬼子比了。至于武器方面,不提也罢——有一项调查可以证明双方真实情况,尤其是从侧面证明了大家的平时训练:抗战前,一个普通的小鬼子新兵,消耗的弹药必须达到一千四百发。国军是六十发。而红军只有两颗子弹,而且,这两颗子弹中,第一枪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大目标,而是让战士们听枪声,免得枪响后吓的尿裤子——这可不是玩笑,而是真实情况,真的有新兵在第一次开枪时,吓的尿裤子。第二颗,才是真正的打把。从中就可看出单兵素质方面的高低,和平时训练的不同,当然,也从另一方面体现出国家的国力以及对军队的经济、人力等方面的投入。
而在张青山看来,这个罗英杰是很有本事的,有魄力,有能力,目光也不错。要知道,居然敢在大家开了一枪后,就果断的下令撤退,这在不了解当时真实情况的人看来,那就是畏战之责,按八路军的军规,是要枪毙的。而他一看情况不对,就下令撤退,这虽然是游击战法中的存在的,可也从中看出他个人的能力。
“老罗,我跟你说句实话。”张青山笑眯眯地说:“你信不信,我们别说跟鬼子干仗,就是见都没见过鬼子。”
“啊?”
“有什么好吃惊的?”张青山不满的对他翻了个白眼,道:“我们以前就没见过小鬼子,而后方的战斗打响不久,师里就看准时机,让我们突击团穿插过来。我们为了不暴露自己,昼伏夜出,又是尽量挑小道走,别说鬼子了,就是百姓都没见到几个。”
“行了。老张,大家都知道你指挥打仗厉害行了吧?要不然你不会轮到你来当团长……”胡英泽看了下手表,打断了张青山的个人显摆机会:“好了,时间紧迫,你就别在那臭显摆了,还是说说该怎么打?”
“很简单,咱们这次碰一下小鬼子,试试小鬼子的战场反应,看看他们的能力。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大致判断出今后该怎么跟小子鬼玩。反过来说,鬼子不了解我们八路军,更不了解我们突击团,但是,我们经过这一次碰撞,对他们就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这样一来,就等于我们处在暗处,小鬼子们在明处,而且,正因为小鬼子不不了解咱们,短时间内就不会对咱们太重视,自然也就不会派大军来对付我们,让我们有了发展的空间和时间。然后,等我们发展壮大后,嘿!嘿!到那时,咱们突然跳出来给小鬼子一顿猛揍,保证能把小鬼子吓一跳,说不定还能揍的他们找不着北,自己就给退出中国了。”
这次,胡英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右手伸到他面前,左手在右手腕的手表上点了点,意思很明显:同志,你显摆你的才能我没意见,可问题是,麻烦你注意一下时间好不好?真的很紧迫了。
“让对面山头上的同志先撤,绕道追赶我们……一排的跟我来,其余的同志就在这里观察……”说完,张青山为了缓解大家紧张的心情——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小鬼子,又离的这么近,心情难免有些波动。便打趣道:“先说好了,一旦鬼子发神经,把炮火延伸到山顶上,你们可得提前跑,要不然,被炸死炸伤可不要怪我这个当团长的没提醒你们。”
随即,在众人哄堂大笑中,带着一排的战士向半山腰跑去。
“别傻不拉几的凑在一起,都散开些,免得被鬼子的炮火给炸到……”
就在张青山等人跑到离山下那条大道不到五十米的山腰,并不断提醒战士们的时候,鬼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右边的山脚下。
不过,让张青山诧异的是:鬼子居然没做丝毫停留,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开进了这条算得上是山沟沟里的大道,连停下观察一下周围环境都没做。
让张青山的脑海里难免出现无数个巨大的疑问:是鬼子急于行军?还是鬼子知道这一带没有人设伏?又或者是鬼子狂妄自大的连火力侦查一下都懒得做,还是说鬼子的指挥官就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事实上,张青山猜了无数个原因,在这些原因中,有一条还真的给猜对了:此时的鬼子已经不能用自大来形容,应该说是狂妄到没边的地步……自甲午战争开始,日本人就看不起羸弱的大清朝。九一八之后,在老蒋不抵抗政策下,鬼子几乎是顺顺利利地占领了中国的东三省。淞沪会战,国军失败……如此种种结果,让鬼子的自信心越来越足,以至于连‘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口号都打出来了,可见其狂妄姿态有多高。
现在,鬼子仗着飞机大炮一路高歌猛进,几乎把他们的狂妄,和对中国军民的蔑视之心提升到了最高点。加上这支鬼子是去支援会战的……心态的狂妄和时间的紧迫,让他们横行在中国的土地上,却连侦查这些必要的预防手段都懒得做了。
虽然无比狂妄,可反过头来,也反映出国民政府以前的不抵抗政策所结出的恶果——通俗点说,就是用自己的血肉和软弱,把这匹白眼狼给养熟了,反过来要一口吃掉你的整个国家了。
通过望远镜,张青山看见打头的是几十个骑兵,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穿着便衣的汉奸,随后是两辆装甲车,然后是步兵,再后面就是十来辆大汽车,车上坐着人或者装着辎重,车后面还拉着大炮。不过,让张青山感到诧异的是,最后面扫尾的居然还是少量的骑兵。但仔细想想,敌人连侦查都懒得做,这等狂妄之下,有任何意外都很正常——此时的小鬼子根本就看不起中国人,在他们的眼里,中国军队敢偷袭他们吗?在他们看来:中国军队别一看见他们就调头逃跑,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等鬼子近了些后,张青山抽出盒子炮,打开保险,对身边的人小声说:“传话下去,我们这次不是来跟小鬼子死拼的,只是进行火力侦察。待会都给老子机灵点,听我命令,叫打就给我猛揍,叫撤就给我撒腿跑,谁要跑的慢了,回去老子抽死他。”
张青山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以前不管别人说小鬼子如何厉害,还是说小鬼子如何愚蠢,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就要面对面的检查一下小鬼子的作战反应能力,心情有点激动也就在所难免了。期待的是:这可是第一次跟小鬼子接触,还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如何,更不知道同志们会如何看,有些期待。
近了!
近了!
那两辆装甲车都开过去了,看着小鬼子的步兵来了,张青山缓缓地伸出盒子炮,对着不到五十米外的小鬼子步兵就扣动了扳机。
“啪!啪!”
两声枪响,代表着大家一起动手的信号——张青山可不会特意大喊一声“打”,那样,岂不是提前提醒敌人了?所以,有他的言传身教,现在,突击连里的人都知道,枪声为号,很少听到有指挥员喊“打”。
“啪!啪!啪……”
“砰!砰!砰……”
“哒!哒!哒……”
盒子炮、步枪、轻机枪的声音瞬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