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到府内酒席上有一席之地的,除了身份外,基本上全都是老油条,这么多人在一起,又都想缓解气氛,这气氛就是想低都不成,最少表面上看去很是热闹,也十分友好。
甚至,在酒席上,李靖和马宏吉都直接互称兄弟。
到最后,要不是张老爷子制止,他俩都非得要结拜不可。
可是,酒足饭饱之后,李靖和马宏吉进行了密谈。
密谈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不过,谈判结束后,双方都是笑脸出来的,可以看出,密谈的很顺利,也很友好。
不过,张老爷子却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因为他发现,马宏吉虽然笑的灿烂如花,可是,他的左手拇指却始终在抚摸无名指上的玉扳指——俺张老爷子对马宏吉的了解,马宏吉有个特别不好的习惯:一旦心中有了不解之惑时,就喜欢用摸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
随后,李靖等人告辞,马宏吉还亲自送李靖等人到大门口,又特别让老管家给李靖等人带路。
一直含笑看到李靖等人消失在转角处,马宏吉才转身而回。
“小吉,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
张老爷子真拿马宏吉当亲儿子看的,一听这话,还以为马宏吉不愿意跟他说,顿时就瞪眼了:“怎么,不相信我这老头子了?”
“阿爹,真不是你想的这样,真的谈的挺好的。”马宏吉急忙解释一句后,又搀扶着张老爷子边往里面走边说:“不过,孩儿心里确实有个大困惑,还请阿爹指点一下……阿爹!咱们到书房去说。”
张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屋子里就张老爷子父子和马宏吉三人。
马宏吉亲自给张老爷子奉茶后,自己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正色的对张老爷子说:“阿爹,我和李靖主要谈了四点。”
“第一,他们要到这里驻扎一段时间,大致是要等突击团把小鬼子赶跑之后,他们就会撤离。这点,我觉得没什么,再说这世道乱,有支军队在身边也能让大家安心,所以,孩儿就同意了。阿爹,这点,我做的对吗?”
“嗯!不错。”
“第二点就是,他们要求把后山山顶上的防务交给他们。我琢磨着咱们打土匪之类的流寇或许还能守得住后山,可要对付小鬼子,估计凭咱们村里的这点人马,恐怕守不住,还不如直接交给他们。一来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来保护我们,而来也能显得咱们坦诚,所以我也同意了。”
马家坡村三面平坦,就后山这一个屏障。而且,后山只有一百六十米左右的高度,对于枪械来说,绝对是火力控制范围之内……说白了,不管是谁,只要控制住了后山山顶,就等于掌握了制高点,可以对周围形成巨大的威胁。也就是说,只要守住了后山,小鬼子不管从哪里进攻马家坡村,都是无用功。
马家坡村对此自然是一清二楚,因而,多少年来,一直在不断的加强后山的防务,尤其是修筑永久性工事,在后山上面都形成了三道防御工事,长期派人驻守。
当年,李靖之所以三打马家坡村,前两次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无法攻破马家坡村后山的防御。最后一次同样没攻破,但是,却派出一支人马去后山的后侧进攻,牵制住后山的守备力量,如此,才算勉强攻进了村子。而最终,眼看着就要胜利路,之所以一下子就被赶出村子,也同样是因为攻击后山的人马被打退了,导致后山的防御力量调过头来专门居高临下的射杀他们,加上村民团结一心的反击,才迫使他们不得不马上撤出村子,否则,就是一场屠杀了。
由此可见马家坡村后山的防御之重。
也就是这半年来,因为八路军突击团控制了这周围三个县,跟宝源县的小鬼子形成对峙之后,腾出手来,专门收拾这三个县的土匪流寇,让着三个县的环境大为改观,土匪流寇绝迹,才让马家坡村对于后山的防御力量有所松懈……今天,要不是有张金龙带头,要不是有张老爷子的脸面在哪里摆着,李靖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如此顺利的上山。
张老爷子想了想,点点头。
“还有,他们把咱们周边的防务也交给他们,以便于他们同意安排巡防,我也同意了,理由和第二点差不多,反正咱们力量不如他们大,还不如落个轻松。”
张老爷子沉思了一下,问道:“我看他们也就这点人马,真能守住周边?为什么不集中一点去守后山?那样的话,他们居高临下,跟咱们联手的话,这样一来,只要后山保住了,就算小鬼子想进攻咱们村子,也绝对要吃大亏的。”
“阿爹,你还不知道吧?李靖他们这两百人就是打个头阵而已,后面还要把三个县的民兵精锐都要集中到咱们三桥县来,共同帮助突击团协防,最主要的是对付到县城周边屠村的小鬼子。”马宏吉苦笑着说:“对了,阿爹,在来的路上,李靖跟我提了临时征地的事……李靖他们是打算以咱们马家坡村为中心点,坐镇中央,指挥数千民兵,摆出一个大阵势来围捕那些敢祸害村子的小鬼子。而光是要在咱们马家坡村驻扎的民兵就有一千人,再加上这二百多人,是真的要跟小鬼子大干一场了。”
这下,连张老爷子也震惊了:“真有这么多人?”
“阿爹,你想想,这次突击团先期宣传,让村民们大转移,走的多半是老弱妇孺,留下来的多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怎么也有上万人。而除去另外两个县的必要防御人手外,恐怕能调过来的民兵精锐,我估计最低最低不会少于这个数。”
说着,马宏吉摊开一个巴掌。
“天呐!”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张金龙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样说来,这李靖还真是鸟枪换大炮——今非昔比了!短短大半年的工夫,他就由两三百人马,转而居然就能指挥五千多兵马了?”
“这还是我估计最少的,而且,绝对只多不少,因为突击团的张团长给他下令了,不惜一切代价打好这一仗,一定要保证所有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为此,特别任命他为这三个县民兵总司令,三个县的民兵全归他指挥。”
说到这儿,马宏吉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道:“别说五千,就是两三万人马我都相信。”
“这不奇怪。”张老爷子捉摸了一下,感叹道:“这大半年,突击团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别的不说,光是剿匪这一点就深得民心,自然获得老百姓大力支持。现在,突击团跟小鬼子在三桥县决一死战,同样是为了保护这一方平安,老百姓们自然踊跃支持……哎~!这就是大势所趋,所以,小吉,这也是我要你眼光放长远一点的根本原因所在。”
马宏吉立即站起来,对张老爷子一礼,道:“多谢阿爹指点。”
“咱们父子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快说说第三点。”
“是!”马宏吉坐下,继续说:“第三,他们想发动一下村民,说是为了团结所有人共同杀鬼子。这点,我没有同意,只是同意尽量帮他们化解跟村民们的恩怨。他还有点不高兴,最后,我也不得不答应他,只能是发动关于打鬼子的事,不能涉及到别的。”
“嗯!做得对!”张老爷子高兴的点点头,道:“咱们虽然支持他们打鬼子,毕竟这对咱们也是有利,双方算是目标一致。可是,我听说,他们的政策中有分田地一说,这点,可就跟咱们不对付了。所以,我估摸着,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们跟他们就不会再这么愉快的合作了。”
这是阶级的对立,天生的立场不对付,没什么可说的。
“还有么?”
“没了。”
“那你怎么还一副不解的脸色?”
“不是。阿爹,你想,这李靖以前就是个大土匪,说话办事,哪有不拼命给自己捞好处的?可是,现在他所提的条件,居然条条都对咱们有利,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见张老爷子眉头一皱,沉思起来,马宏吉马上补充道:“比如说,我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又想着,反正都要出一笔钱去犒劳军队的,与其等他们说出来,还不如我先把事情给做了,对大家都好。所以,我提出给他们捐一些钱,谁知他居然不要。我再三坚持之下,他才说,就以市场价格卖他们些粮食……阿爹,这李靖的性格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让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人化妆成李靖的。”
“他没说为什么不要吗?”
“说了,还给我一条一条地说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特别给我说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要是敢违背这个,轻则坐牢,重则枪毙,绝无二话。弄的我当时怪不好意思的。”
张老爷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也许,这就是八路军为什么能得到老百姓们大力支持的原因所在。”
另外两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一时间,三人都没了谈兴。还是张金龙主动提出几个问题,才算勉强化解了这点小尴尬。
然后,大家说起了张老爷子村里的情况等事情……都在等老管家回来。
“咚!咚!咚!”
大概过去了个把小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管家进门后,先给张老太爷拱手作揖,然后才对马宏吉和张金龙行礼:“见过老太爷,老爷,三爷。”
“行了,老管家,你也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多礼。坐吧!”
老管家谢了声,却不敢坐。
马宏吉则淡淡地问道:“观察的如何?”
“回老爷的话,基本上都看清楚了。”
“说说!”
“是!”回了一声后,老管家的面色却有点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