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闯北的客人见得多了,这布庄的老掌柜当然是个见过市面的人,立刻换上满脸笑容:“这位少侠,都怪老夫管教无方,下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少侠海涵!”
金三虽然外出足足五年,但走的都是荒郊野外,穷乡僻壤,江湖经验有限得很。现在见对方如此客气,立刻拱手回礼:“掌柜的言重了,是在下出手鲁莽才对!”
“哪里哪里!少侠教训得好,教训的好哇!还未请教少侠高姓大名?”掌柜的打着哈哈从柜台后出来。
“不敢,在下金三。掌柜的,我想买身衣服,换掉这身行头,免得…免得再让人误会!”金三回头看了一眼疼得冷汗直流的帮工道。
“这有何难?金少侠光临本店,那是本店的荣幸!尽管挑,就算是老夫给金少侠的见面礼,如何!?”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多谢掌柜的美意,不过在下已经带了银两,所谓无功不受禄嘛!”金三边说边掏出剩下的那一锭金子。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已经把金锭和金叶子以及珍珠都分开装好。
一见他手里的东西,掌柜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既然如此,金少侠请随老夫进来,我帮你亲自挑几套好行头!”说着掀开了身后的棉布门帘。
“有劳了!”金三侧身进去。掌柜的向屋外的帮工使个眼色,跟着进去了。
里面是一间方圆近三丈的客厅,虽然与沙漠毗邻,但厅中却依然摆着好几盘盆景,加上紫檀木椅和四壁挂的山水丹青,真让人如同到了江南水乡的书香门第一般。
“掌柜的真是好雅兴!”金三由衷地赞叹道。
“哪里哪里,附庸风雅而已,入不得金少侠这般高人的法眼啊!”老掌柜连连摇头。
二人落座,很快便有丫鬟奉上茶来,老掌柜接过茶道:“去请小姐拿几套我们布庄最好的衣裤出来,供这位金三金少侠挑选!”
“是,老爷!”丫鬟应了一声,端着托盘低头退下。
“金少侠,这是老夫去年与商队换得的乌龙茶叶,不妨品尝品尝!”
金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掌柜的,别再叫我什么少侠了,我只是一届草民,实在当不得这个称呼!”
“既然这样,老夫痴长数十寒暑,就大胆称你一声金老弟吧!”老掌柜扶膝笑道。
“如此甚好。”金三神色一松:“请恕在下唐突,敢问掌柜的尊姓大名?”
“哦!老夫姓焦,单名一个离字,金老弟叫我一声焦大哥就可以了!”焦离捋了捋灰白的胡须。
“那岂不乱了辈分,还是称您一声焦老板比较合适!”金三微微躬身道。
焦离也不勉强,点头道:“不知金老弟师承何派?据老夫所知,世间有能力化阳为阴的仙法,似乎只有岭南摩云老祖一脉。”
“摩云老祖?”金三神色一愣,“哦,焦老板误会了,我并不认得什么摩云老祖!”
“哦,既然如此,那倒是老夫眼拙了,哈哈!”焦离打了个哈哈,金三也没有继续接话。
两人饮了几口茶。不多时,金三便听得左侧珠帘响动,侧目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浅绿长裙的女子手托朱漆木盘款款而来。到得近前,与金三略一对视,将盘子放在他右手边的茶几上,复往焦离身边去了,而金三已经是面色微红。
“女儿给爹爹请安了!”侧身施礼,银铃般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听得金三顿觉血气直往面门上涌。
“玉儿,不可冷落了客人,还不过去给金少侠见礼!?”焦离呵呵笑道。
莲步轻移之下,倩影已至金三身前:“小女子焦玉儿,见过金少侠!”
娇魇似花,吐气如兰,焦玉儿的身体离了金三不到五尺远。心神一恍惚之下,只听“砰!”地一声,金三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跌得四分五裂。他慌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通红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玉儿姑娘,没烫着你吧?”
“玉儿没事!”她附身去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我来吧!”金三连忙弯腰伸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小臂,虽然隔着衣物,但他还是感觉到触手细滑,手便如被针扎一般收回,顿时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玉儿,你在贵客面前怎么如此不小心,还不快下去!”焦离突然寒声责骂道。
“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给爹爹丢脸了!”焦玉儿满脸委屈,眼睛红红地施礼退了下去。
“焦掌柜,这根本不关玉儿姑娘的事,您错怪她了!”金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哼,她虽不是名门闺秀,大家小姐,但也有奶妈从小教她礼仪廉耻,如今竟然当着金老弟的面如此失态,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焦离一拍茶几,脸色很是难看。
“这个…”
金三还要解释,他却袍袖一挥:“算了,别让小女扫了老弟的雅兴,咱们言归正传,这是用我们布庄最好的丝绸织出的衣裤鞋袜,请金老弟甄选!”
拱手谢过,金三转身挪过盘子细细端详,发现盘中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绫罗绸缎:“焦掌柜,这些都太贵重了,穿在我身上只怕不太合适。有没有普通一点的?”
“诶!金老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俗语有云:人靠衣装马靠鞍,以老弟你一表人才,如果还配不上这些衣物,那岂不是笑话!”说完不等他接话,便转头道:“来人呐!陪金少侠去客房试试行头!”
两个丫鬟应声进来,走到金三跟前,一个端起朱漆木盘,另一个裣衽一福道:“公子请跟我来。”
“有劳了!”他只有起身朝焦离拱手示意,跟着去了。
七拐八拐过了有两三进房屋,前面带路的丫鬟停身推开一扇房门,侧身让开低头道:“公子请。”
金三抬腿进入房中,后面的丫鬟紧跟着进来,将木盘置于桌上,接着就来解他的粗布腰带。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慌得金三连连后退,脸上刚刚消褪的红色又涌了上来。
“是老爷命令的,让我们服侍公子更衣啊!”丫鬟抿嘴一笑,上来还要解。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先出去吧!”他慌慌张张地转身打开房门,却发现屋外守候的那名丫鬟也正掩嘴轻笑,脸上顿时更是红了。
等丫鬟出去,他重新关上门,合上木栓,将重要物件小心放好,这才开始试起木盘中的行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