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全乃是镇上最有名的张道人之子,那张道人神通无边,曲先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三拉了凳子示意他坐下,他谢过后接着低声道来,“张道人是修仙之人,本不过问俗事,但他膝下只有张世全这一个独子,对他简直是宠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张世全生性风流,这镇上稍有姿色的女子,几乎……几乎都遭了他的欺辱。就连路过的客人,若是带得娇妻美眷被他手下瞧见了,那少不得又是强抢了去!”
听到这里,金三已经怒不可遏,猛拍桌子吼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
店里伙计个个噤若寒蝉,刚下楼的两个住客一转身又缩回了屋内,慌得掌柜的一个劲拉他坐下:“公子爷您小声点儿!”一边的焦玉儿也劝他:“金大哥,掌柜的一片好心,我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金三看了焦玉儿一眼,转头问道:“这张道人住在何处?”
“公子爷,您就听我一句劝,连夜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掌柜的一听金三问张道人住处,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显见是对这张道人实在怕得厉害。
“掌柜的,你只管告诉我便是!”金三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掌柜的长叹一口气:“这位公子啊,您年纪轻轻,何苦去趟这趟浑水呢!”
俩人都听出来,这掌柜的话里意思是让金三别去送死。焦玉儿关切的眼神让他也是略一犹豫,但转念想到掌柜的刚才诉说的那些事情,他胸中怒火便抑制不住地烧起来:“这样,我一个人去,你只管告诉我在哪里,如果我回不来,那麻烦你派人送这位姑娘回尔姆镇。”他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金大哥!”焦玉儿焦急不已,眼光和金三一接触,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口了,金三眼睛里没有半点犹豫,让她无从开口。
“哎,公子爷既然去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多言。张道人就住在镇东五里外的一座道观里,道观名叫朝天观。公子一定要小心,不行就赶快回来。”
“多谢掌柜的关心。”金三心下感激,连忙拱手谢过,接着转头道,“玉儿,你去房里安心等我。”
焦玉儿不说话,却也不肯起身,见此情景,掌柜的立刻识相地起身,离开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金三一眼,似乎还有话说,但又转念想到什么似地,浑身微微一抖,叹了口气奔柜台去了。
金三将身子靠近些,悄悄把与巡视仙人章闻初交战的经过说了一遍,焦玉儿这才稍稍放心。
“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行就赶快回来,我们连夜赶路就是了!”
“好了,我知道了,先回房吧。”
两人上楼各自回到房中,金三从腰间抽出赤蛟鞭,冯颠化作一道黑气现身出来。金三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完这些,冯颠却皱起了眉头:“我生前也曾多次经过这里,怎么就没听过有张道人这号人物?”
“大哥,你生前是普通商人,我想没听过也不奇怪。我们这次前去一定要找那张道人查个清楚,如此纵容儿子为非作歹,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玉儿姑娘怎么办?”
“她留在这里等我们,朝天观离此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回来。”金三整理了一下装束,答道。
“万一那张世全趁此机会找上门来,那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这话说得金三心里一颤,不由皱眉愣在了当地。
“这样吧,”冯颠抿了抿嘴,“我在她周围布下一道禁制,一有生人靠近,我立刻便能知晓。”
“如此甚好!”金三大喜,拉着他便到了焦玉儿门外“砰砰砰。”
“谁呀?”
“玉儿,是我。”
焦玉儿开门看见二人,忙福了一福:“冯大哥好。”
“玉儿姑娘好。”
两人进入房中,金三道明来意,焦玉儿倒是没有多言。冯颠便开始布阵,只见他一手握住赤蛟鞭,一手成爪虚扣朝房间四面各伸缩两次,四团拳头大的灰气转眼打入角落,紧接着右手长鞭挥动,虚空划出一道道泛着蓝光的符录,闪动几下便跟着灰气投进了黑暗的角落中。
“这是赤蛟鞭中记载的一座阵法,名为四象存身驱神阵,玉儿姑娘呆在这阵中,只要一有外人靠近,阵势立刻发动,令来犯之人目眩神迷,不辨东西,我也能立刻感应到。”冯颠解释道。
“玉儿,那就先委屈你一下,在阵中呆上片刻,事情一处理完,我们马上就赶回来。”金三转头道。
“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焦玉儿交代道。
两人应了一声,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下楼后,金三又向掌柜的交代了一声,不要让任何人去焦玉儿房中打扰,掌柜的连连点头应是。
二人在客栈外转了一圈,确信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这才认了方向,朝镇子东侧奔去。一出镇子,两人立刻运起阴魂十轮转,金三已经到了魂游太虚境界,气聚双足驭空而行,快速绝伦,冯颠驾驭着赤蛟鞭紧随其后。
五里距离几乎是数个呼吸即到,两人降下身形,眼前光秃秃的褐色石山顶上,突兀地耸立着一座道观,正是掌柜的口中所说那朝天观。
这道观好生奇怪,本应寸草不生的石山,在道观的红墙四周竟然长满了参天大树,天中一轮满月,照得下面树影婆娑,与山顶以下红褐色的土石形成鲜明的对比!石山中央一条笔直的玉带镶嵌其间,乃是数百上千级花岗石台阶从山下一直延伸至道观门口。两人提起十二分精神,缓缓拾级而上。已是亥时,夜寂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安全上到台阶尽头,只见中央位置嵌着两尺高的一块完整圆石,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七尺方圆一个铜铸敞口香炉,炉中两指粗细一支红香安静地燃烧着,袅袅轻烟在山风中缓缓飘散直至无形,说不出的祥和沉寂。
二人先是对看一眼,接着将视线转向门前,一对青铜狮子张口向着正前方,衬着月色,直欲择人而食!“朝天观”竖写金字牌匾高悬在道观拱门正上方,拱门两边对联一写“出地奋三春,仗此严威,纵属英雄犹失箸”,一写“当头惊一棒,告将大众,先从屋漏自扪心”。
“看来这里面供奉的是雷神。”金三看完对联悄声说道。他自小在道观长大,对这对联的由来瞧得自是明白。
眼见大门紧闭,二人对视一眼,金三正要上前扣动门环。突然,这紧闭的大门竟然缓缓自行开启,一个洪亮的声音随之传出:“既然贵客登门,还请进来一见,容贫道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