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真的没想到，居然可以通过人为制造黑腔的方法来捕捉4维碎片。”在没有了青鸾号的影响之后，冰始觉放开了抵抗，前面还是需要控制磁力往上飞翔。
现在，引力自动牵扯着他往上飘去。
“你就理解为有人把纸张下拉，那弹珠就自然要滚到下凹的地方。”韩朝生说着，“然后据我估计，边缘地带的时间大概是地球的3000倍，不过对你来说，找到4维碎片，进入其中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引力真的是神奇啊。”冰始觉看着下方如同按下了快进键的青鸾号，“时间居然能够为之改变。”
“宇宙也是很神秘的。”韩朝生提醒道，“加速吧，这样你可以更早地进入碎片里。”
“我也是那么想，在这里拖延越久，外面的世界也就越漫长。”冰始觉双手一撑，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腾飞着，“说起来，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说的就是曾经修仙者和黑洞相关的传说么？”
“还真的可以那么理解。”韩朝生笑了笑，“当年的修仙者啊……”
“怎么了？”冰始觉发现韩朝生不再说话了。
“……不好的消息，冰始觉。”韩朝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冰始觉从中辨认出了一抹沉重。
“青鸾号的？”冰始觉低下头，看着此时已经模糊成一团残影的飞船。
“不，来自于0.7光年之外的地球，玄武联盟。”韩朝生说道，“你要听么？”
“你觉得呢？”冰始觉看着远方那有些扭曲的光点，“如果是普通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继续前往碎片内。”
“但冰始觉，即便是不好的消息，我也不建议你前去。”韩朝生说着，“因为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引力已经将时间拉扯到3000倍左右，如果不是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强大，早就被解体了。”
“第二，如果你真的要赶回去，根据我的计算，你要挣脱这种引力影响，然后回到地球，地球的时间最起码已经过了三十多年，说不定他们早就解决了。”
“那如果我现在去四维碎片，然后前往不同的文明这里，是能够联系到他们，然后是能够求援，可回来的话，地球也会过二十多年，甚至是几百年时间。”冰始觉感知着完全扭曲的黑暗，“把信息给我吧。”
“……哎……这就是1级文明人的缺陷，也是任何一个修仙者的缺陷。”韩朝生叹了口气，将收到的信息传递给了冰始觉，“顺便提醒你，这个信息从玄武联盟发出，再被我接收到，就已经经过了两年的时间。”
“我知道。”冰始觉分化出一部分意识沉入识海，扫过韩朝生脸色的无奈后，看向了他手中浮现的文字。
内容很短。
短到让冰始觉头皮麻烦。
随后，绝望从心中汩汩涌出。
“吴月霞越狱，月球监狱暴动，星空派再起，人类内战，玄武联盟惨败。”
这五个短句，每一个字都扎破了冰始觉的心。
“星空派的人估计就是等待你离去，然后发动了叛乱。”韩朝生收起手心，将这几行字隐去，“在如今这个时代只有你一个修仙者，没有人在能够镇压了。”
“不过，郑凯本质上是个研究者，虽然进步很快，但是不够杀伐果断。”韩朝生说着，“而且又因为外敌存在，所以不得不去利用星空派。”
“最后……”韩朝生看着身体颤抖，已经在尝试抵抗引力的冰始觉，“我只是个辅助修仙者的AI而已，无论是决定离开黑腔，还是选择帮助玄武联盟，我都会给予足够的帮助。”
“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韩朝生笑了笑，虽然这样的笑容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死板，“但冰始觉，我也要提醒你，我现在的能量只能让我运行大概30年左右了，原来我们前往黑腔外，还是能够找到曾经的补给点。”
“但如果你选择前往玄武联盟，我可以帮你计算引力的变化，让你安全到达，然后在之后继续协助你。”
“同时，我会预留出你结束叛乱的能量……对你来说太简单了。”韩朝生的手上开始浮现出一个表格，“可离开黑腔之后，一切就需要你自己去进行，我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了。”
“如果给你提供能源呢？”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你们地球上的那种超级计算机，但是你有的那种能量晶石，只不过是几节电池而已。”韩朝生说着，手中已经开始有着弧线浮现。
“谢谢……你不会觉得现在的玄武联盟，有点过分依赖修仙者了么？”冰始觉询问道，感受着脑海之中的韩朝生开始计算起前往地球的路线。
“你这个问题，在曾经修仙文明的历史上不止一次地讨论过。”韩朝生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得呆板，语气也变得平实，“修仙者到底是要统治普通人，保护普通人，还是和普通人平等相待。”
“我们也尝试了许多次。但当我们走出宇宙的时候，我们就有了自己的答案，纯粹属于我们修仙者文明的答案。”
“是什么呢？”
“冰始觉，你曾经的职业就是最好的答案。”韩朝生说着，他掌心之中的轨迹也变得愈发复杂，“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大人和小孩的关系。”
“修仙者在所有地方，的的确确都是胜过普通人的。脑力，能力，武力，他们是承担了社会上的主要工作。可是所有修仙者的过去，都是由普通人慢慢转变而来。而普通人，也能够成为修仙者。”
“当然，那段历史过于漫长，我们还来不及学到这里。”韩朝生说着，“过去的修仙者们意识到，普通人就是过去的自己，他们曾经的遗憾，未完成的一切，都需要这些普通人来解决。”
“他们也依然会帮助普通人，而普通人在人性的挣扎上，在面对困难的坚持上，在面对阻碍克服时展现出的勇气，是依然需要修仙者去学习的。”
“当然，还有那质朴的，没有因为漫长的寿命而磨损的情感，意志。”韩朝生说道，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寡淡，最终只有一个圆盘残留在冰始觉的识海之中，“拿着这个去吧，等靠近太阳的时候，记得让我补充一下能源。”
“抱歉……”
“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你曾经教书的时候，会因为遇到孩子不会书写的字，你帮他的时候，孩子会心生歉意么？”韩朝生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去吧，玄武联盟的人们在等待着你。”
韩朝生的声音最终消失，只有那圆盘上复杂的路线依然存在。
“谢谢。”冰始觉睁开眼睛，将圆盘取出。
圆盘出现在黑腔的一刹那，那复杂的线路便一下子被拉伸到无比精简，就像是圆盘发射出了一道流光，指引着自己的方向。
飞行的日子非常枯燥。
枯燥到冰始觉几乎睡着。
但是他的庞大神念让他却又无法睡着，引力的变化让他时时刻刻得注意自己的方向。
也得注意自己不会被引导到其他的世界中去。
不过，在那几乎无法计算日子的世界里。
周围的黑暗还是那么明显。
面前的光芒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