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总统府内论运势 袁氏让权外交部
“……近日各省将军、各师师长频频来京述职，如此大范围的“述职”，据信应与“国参战”一事不无关系，据传，江苏陆军第一师，业已做好出征准备！”
《顺天时报》
大规模的将军述职，自民国以来，尚是次，对于这样一个大范围的“述职”活动，作为主持者的袁世凯自然是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的：形式上，先造成一番不寻常的气氛，采用了疆吏见大总统的礼节，设案摆桌，礼仪按章，袁世凯头戴白缨军帽，身穿金线肩章大元帅蓝色制服，威威武武坐大总统宝座上，他进来和出去时都是迈着鹅形鸭步。
但是，其“述职”内容，却又离奇可笑：述职，顾名思义，陔楚派往外国或外地去担任特殊使命的人，被召回后报告自己的职务履行情况。可袁世凯却不，当述职将军进来了，他却一改往常主动寒暄，问家常、问省内治安、问民情；等人一一回答之后，便急急匆匆转了话题，问道：
“现如今这国会重开了，国-务-院也分设，你们说说，现这国事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这种问话，却使一些将军十分惶恐：
“这叫什么事?大总统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总有一些人被问得目瞪口呆。可袁世凯却不意，对于他而言，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口风，同时通过这种“述职”告诉他们，他袁世凯才是他们大的靠山。
当然，事情的展总有些不人意，尤其是当他试探着询问各省将军对参战的态时，无论是各省将军或是师长，无不是变得态暧昧，言语磨棱起来，对于那些视军队为私军的将军、师长来说，他们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拿着自己的家当到欧罗巴，为法国人卖命，虽说那卖命，换回的是国家的尊严，可无论如何，到时打碎的可是自家的家当。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愿意出兵，也就当然没有了爽快的回答，有的只是磨棱两可的态。
自然而然的，对于他们的回答，袁世凯非常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失望至极，可是他却不能表露自己的心计，了解那些人心思的他当然知道，有时候越逼，就会越适得其反，所以，不论对方如何记他失望，他仍然会和颜悦色的同对方聊着，甚至临了时，还会留他们南海用餐。
进入南海后，雷震春的引领下，李子诚来到了居仁堂，京城众所周知：袁世凯接见他人是极讲究等级的：关系好、身份较高的，是居仁堂楼下小会客室相见；关系一般义尤多显赫身份的，只“大圆镜”会见。
照李子诚的身份，和以往一样，袁世凯依然选择小会客接见，这一点连军政执法处长雷振春都感到吃惊。不过现他却已经习以为常了，李子诚来总统府，无须通报，一般都是直接来居仁堂的小会客厅，
一见李子诚来了，袁世凯便连忙迎了数步，然后握手相迎，客厅一番之后，方才指着沙说道。
“致远，快坐。有什么事，直接差人过来就是了，那里用得着你亲自己来这！”
依如过去一样，袁世凯显得很是亲近，这两月，对于李子诚所做的一切，他倒是看眼里，看到他因为“假币”一事同地方上生争执时，是暗自心偷笑，到底是年青气盛啊！再从那些将军们那里得知，国社党于地方上起的议会攻势，心里是笑开了花来，这人实是太过于年青了，根本就不知道干什么是轻重缓急。
对此，袁世凯到不仅不会提醒他，反而会乐见其成，嗯，乐见国-务-院和地方上僵持下去，这种僵持局面如果维持下去，那不出两年，他这国务总-理怕也就当到头了。
“礼不能废！”
李子诚这会倒是显得有些固执，见袁世凯并没有翻看自己刚才交给他的那份公，于是便开口说道。
“大总统，时机已经成熟了！”
时机成熟了？
袁世凯却是一愣，他愣愣的看着李子诚，这说的又是什么事？而顺着李子诚的视线，他才看到自己刚刚接过来的呈，莫非……
翻开呈，袁世凯立即明白了李子诚说的时机成熟指的是什么，李子诚来京的当天，欢迎宴会之前，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而现，他却拿来这么一份“修订约”的呈，这……
半闭着眼睛，袁世凯想起李子诚就职后，他同幕僚们就此事进行商讨时做出的定计，只有李子诚不偏轨，就任他闹腾，国，任何事情都离不开外国人，至少现还离不开外国人的支持。
“致远，你可知，若是此事一经实施，列强只需扣下关余，财政窘迫之际，就会致政-府财政困难，到那时……”
神情凝重的袁世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我们美国行的3000万美元债券业已认购，南洋和国内行的一万万元公债亦被认购成！”
回答时，李子诚的语气、神情未见一丝波澜，事实上，无论是那三千万美元或是那一万万元公债，行的名目无不是国家建设债券，比如天津大港工业园区的基建资金所需要的三千万元，正是依靠对美售债券所得。
“虽说债券生是为了国家工业建设，但是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暂时挪用，嗯！挪用对南洋和国内售的那一部分，相信国民和侨民是能够理解的政-府的！”
李子诚这么一说，袁世凯也只有点头的份，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曾想过去这件事上持反对意见，李子诚是为名也好，为国也罢，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无论成负终他都能从受益，如此一来，到也不需要考虑持什么反对意见了！
“致远，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暂时缓上一缓，那边翼夫正同康德谈着派兵事宜，法国人可是已经同意为远征军提供武器了，而且……”
看一眼李子诚，袁世凯有些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些武器，都得咱们国采购，法国人直接付真金白银给咱们，到时合公司可少不了你的！”
袁世凯这么一说，李子诚却是摇摇头，看着他说道。
“大总统，再拖下去，咱们可就没什么筹码了，法国人现是有求于咱们，而且这谈判又不误参战谈判，法国人越是对咱们有所求，“修订约”越是能从法国人那里获得突破，要不然，以法国人的脾气，他们又岂会答应咱们的要求！”
参战一事上，李子诚曾同袁世凯勾通过，提出了多达十几项条件，但真正涉及远征军的却不过只有数项，而涉及国实业的却多过十项之多，比如法国承诺，对外采购物资，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国。
得益于此，上个月国向法国出口了多达864万元的罐头，除去法国人需要的牛肉罐头，还提供了式的午餐肉罐头，战争特需的庞大，远超过外人的想象，何况战争特需并非只有军队，还有来自民间的需求。
“机会难得，大总统，这件事，怕是拖不得了！”
“那……”
望着李子诚，袁世凯先是沉吟片刻，似乎是思着，好一会后，他才有些艰难的说道。
“致远，你说！需要总统府这边如何配合，只要你需要，需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袁世凯这会到是显出了一个大总统的气来，对于这件事，袁世凯从始至终都是持以支持的态，不过这种支持是建立对他有利的基础上，这件事如果成功了，那是“大总统的全力支持下”，如果失败了“还得大总统出面收拾局面。”
“外交部，国-务-院需要外交部的全力配合！”
“行，我这就是让人请陆子次过来！”
等陆子次到来的时候，端起茶杯喝共之余，袁世凯却开口说道。
“致远，这派兵一事，事成定局，可……”
一声长叹，袁世凯又说道。
“地方上不愿意派兵啊！”
听着袁世凯的感叹，李子诚却是沉默一会后说道。
“这种事，硬去逼他们反而会势得其反，即便是要逼他们，也要用“大势”去“逼”他们。”
“大势？”
李子诚的话却让袁世凯微微一愣，用什么样的大势去“逼”那些人？
“就是大势，若是想顺利派兵，央就得造成一种大势，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此次欧战，我国非派兵不可，为国家，也只能如此了！只要造成这种大势，到时，他们即便是再不想派兵也不成！”
说着，李子诚却是一笑，“胶澳事变”时，自己所利用的不正是这种大势吗？大势一成，非人力所能挡，正像历史上，袁世凯称帝之后一样，终，不正被大势逼下吗？
而李子诚道出这番话语时，袁世凯看着李子诚半晌竟然未能说出话来，当李子诚提到这个大势的时候，他所想却是去年“胶澳事变”时，他自己以及全国上下，可不正是被他的这个大势给绑架了吗？
“擅于借势，长于经营！”
思及杨对李子诚的那一番评价，袁世凯这会总算是认同了这个评价，同时心下提醒着自己，千万别被这看似嘴上的毛都没扎牢的家伙给蒙了，免得万一将来他要是用“势”卷了自己，得小心提防着！
心下如此一响，袁世凯便不再作声了，只是静静的喝着茶，这武荑山的茶虽说香气动人，可是喝到嘴，他却只觉一阵苦涩之感。
行势、借势、运势！
脑海久久无法平静的袁世凯，这会脑海是“胶澳事变”李子诚的“势”，再将那“势”和现派兵一事结合起来，袁世凯却现若是这个势当真行了起来，这“势”当真能为自己所用吗？
李子诚的势很简单，无非就是“假以爱国之名”，爱国，自“胶澳事变”之后，国内爱国的声浪徒然高出十万八千丈，一时间似乎‘爱国’两个字，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容讨论的，人们纷纷把爱国挂嘴边，常谈以爱国，以证明自己爱国。
而现的这个“势”，侧就是要借这个爱国的“势”，用“派兵”就是“爱国”，“不派兵”等于“不爱国”去行这个势，这个势行起来之后，再借这个势，用民意、民心去逼地方上派兵，地方上若是不愿意派兵，那他就是“卖-国-贼”就是“不爱国”，这势也就借成了，也运成了，到那时，自然也就势不可挡了！
可这“爱国之势”会不会把自己也捆上？
虽说李子诚的主意把问题轻易解决了，可袁世凯的心下却是这么嘀咕开了，若是把自己也给捆上了，这事可就……难办了！
思时袁世凯看着李子诚，却看到李子诚却是默不作声的那品着茶，偶尔喝一口茶，甚至还会闭上眼睛思一会，似乎是细品着这茶的味道。
李致远啊！
瞧着他这个样子，袁世凯却是心下感叹一声，这李致远当真是……就这时，雷振春却走了进来。
“禀告大总统，外交部陆总长到！”
前脚进入居仁堂的小客厅，陆徵祥便觉察到这小客厅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再一看小客厅内的两人，大总统坐于座喝着茶，而总-理却是那品着茶，一见这两人，陆徵祥的心下多少便知道一些答案。
无论于外界看起来，现的府院双方是多么的“和谐”，但事实上，双方却都是暗战不断，可以说，现那位总-理那忍着，而大总统呢？
“见过大总统，见过总-理！”
待陆徵祥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后，袁世凯才指着左边沙说道。
“子次，坐！”
然后又看一眼李子诚，方才说道。
“子次，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交待一下！”
虽说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陆徵祥却从这小客厅的另一人那得到了一些答案，怕是和外交不无关系，国-务-院、外交部，想来是前阵子各国公使间传着的“修订约”一事了，这是国-务-院掀起的风波，现总-理既然这，除了这件事，他还真猜不出其它的会是什么事情！
陆徵祥进入小客厅后，李子诚只是偶尔看一下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卖-国-贼”，因为“府院分立”的缘故，府院双方所属各部为了避免被上“亲府”、“近院”的标签，以至于双方除非公事走动，否则是绝不联络，对于各部总长是如此，这还真是这两个月来，第一次和陆徵祥这位“大名鼎鼎的卖-国-贼”谈起公事。
历史教科书上，清末和民国时期的国外交丧权辱国、一塌糊涂，简直就是一部“国-耻史”、“卖国史”，左右离不开“颟顸”、“误-国”、“无能”、“卖-国-贼”、“汉奸”、“妥协”、“投-降”等负面形容词。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目睹了外交时局的艰难，尤其是出任国务总-理前后的一年，开始了解此时国的外交之后，李子诚总算是明白历史教科书带着多么厚重“革命”色彩去看待那些外交官和此时的国外交。
外交的基础是国家实力。清末民初正值帝国主义外交**，弱肉强食被视为天经地义，国赖列强均势，免于瓜分已属万幸；加以列强华条约利益一致，外实力差距太大。这种情况下的外交，要全面挽救颓势是不可能的，只能寻求局部的突破，力求不丧失的权利，或将已失权利加以严格限制。
而此时的国外交相当不简单，内乱不断的情况下，列强欲蚕食国的前提下，居然能够用外交手段将清朝遗留下来的版图，大致维持完整，是不可忽视的成就。而其，眼前的这位“卖-国-贼”可谓是居功甚伟！
“国-务-院那边，近要办一件大事，这件事，需要外交部全力配合，子次！”
看着陆徵祥，袁世凯语气严肃的说道。
“国-务-院那边需要外交部怎么配合，外交部就要全力配合，需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要怎么做！无需再来请示本总统，这件事办成之前，外交部那边，直接向国-务-院汇报！向李总-理请示！明白吗？”
……大总统的话到是让陆徵祥着实一惊，要知道，两个月前，就李子诚就任总-理的当天，梁大秘书长专程请过他，告诉他“对国-务-院那边要提一提、悬一悬！”，还说这是大总统的意思，而现大总统说的这番话，究意是……心下思着，他又朝李子诚看去，一时间他到是琢磨不透大总统的这话是面子话还是真心话。
见陆徵祥似有些不解，袁世凯再次说道。
“另外，外交部的人事权，也暂由国-务-院权理！”
听到这句话，陆徵祥总算是明白了大总统的意思，同时也知道，怕“大事”远比他想象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