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在干嘛,怎会招来天谴?”
“那雷息…莫非是…是在酝酿王境雷罚?!”
“……”
独少解释得粗糙,虽不能完全阐述天罚与天谴的真正区别,毕竟那细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述得清楚的,但独少也为众人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而此时天雷在上,恐怖的气息如泰山压顶,无论那是天罚还是天谴都是不得了的祸事,所以也没人想着去探究其深意。
“唰唰…”
片刻不多,两道银芒成线划破夜色。由螈山疾掠而来的墨闲、墨言,相继在蝾山崖边站住脚。墨言没废话,直接朝着夏寻质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
夏寻很无奈,用余光瞟去墨言,却不加理会。转眼看着小和尚欲言又止的郁闷模样,他接着小心试探问道:“无雨水而先有雷成,是怒相。小师傅是否已窥天机?”
“天机…”
小和尚的神色逐渐由呆滞呈现为难。看着九天之上,如蛛网扩散的雷云,他呆呆地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小僧所窥应该便是天机无疑。”
食指摸上鼻梁,夏寻稍作思索状。
他不晓得小和尚窥得的是何等惊世秘密,但夏寻心知,小和尚心里藏着的东西绝对不得了。连念动就能招引来风云变幻,欲说便有天谴相随。若真说出口,恐怕整片天地都要为之颤动…
否则,小和尚不会这般谨慎与不安。
远处逐渐有星火燃…
分布在方寸西考场的监考官员,皆已察觉到蝾螈泽的异动,惊诧之余各处山林陆续有黑雕升空,迅速汇聚于融天岭。数里外,安营在蝾螈泽外围的千数徽山考生,也在慌张中走出营帐。童烈应该也能感受到那雷云的威胁,小心把拳套牢牢嵌入手臂…
天地变色,说变即变。
蝾螈之外,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螈山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夏寻不敢再过于张扬。他悄然走前两步,俯下身子,紧贴着小和尚的耳朵细声问道:“小师傅,这缕天机可是与我有关?”
小和尚想了想,隐晦道:“应该与你有关。但更确切说与十日前的卦象有关,却与那位女施主更密切相关。”
“呼呼呼!!!”
小和尚话刚出口,天地再度剧变!
狂风骤然大作,方圆数里内飞沙走石,青苔拔地,枯树断碎。远方战马惊啸,星火熄灭。九天风吹雷涌,云间黑雕声鸣。夏寻与小和尚身边的人儿,更是霎时被吹得一下踉跄,衣衫乱舞,连眼睛都快睁不开来。狂风呼啸声里,恍如正藏着一尊无上魔神在怒吼咆哮!警告着小和尚,赶紧把嘴闭上!
白日采摘来的草药被刮飞天上,夏寻没顾那么多,赶紧把地上的木盆和木槌捧起,一头小跑到山洞里。
“靠!这什么情况?”
“寻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说句话就能整出这岔子动静…”
心惊于色,雷猛等人是真搞不清楚状况呀,但看如今状况之诡异,他们即便不想都知道,那肯定就是夏寻与小和尚鼓弄出来的祸事呐。
众人提手捂眼,在狂风中纷纷惊问…
“呼呼…”
一阵忽起之狂风,吹了有整整十数息方才缓缓弱下。苍穹里的雷云,迅速凝聚起一团银白色的光团,无尽雷丝不止散发。就好像一把天神挽在手里的劲弓,箭准正中就是小和尚,似警告的同时,以生死威胁!
“啧,这么夸张…”
待风小去,夏寻心有余悸地从山洞里重新走出。但没等他把话说全,墨言似乎已经弄懂了许多,冷眼看着小和尚,冷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弥陀佛。”
小和尚双手合十,侧身朝着墨言轻轻行下小礼,隐晦道:“小僧的眼睛生来即异于常人,经常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不经意间窥探得些事情。”
“什么事情?”
“魄。”
“滋…”
雷云蕴雷滚滚,愈发狂暴。
无尽电流宛如银蛇涌动于云腹…
墨言面目俊冷,纤细的手掌隐隐用力握住鸿灵镇仙。看得出她此时的心境已然被小和尚的回答所触动。
“灵魂你也能看到?”
“应该可以。”
“什么叫应该?”
小和尚应该猜到墨言心中所想,谨慎解释道:“冰山万丈,只要源水纯净亦能澈空。有些事情,小僧本不应看,但余施主那日以上神算术起卦,神与道合,引得大道共鸣。虚妄空澈之际,元神归真,小僧便不禁看到了。”
“吱吱吱…”
风起无处,天怒有形。
再小和尚说话的同时,狂风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穹苍之上的雷云则将无尽的雷电浓缩成了一把锥子,由上而下针锋相对着蝾山之巅。这是彻裸裸的危险,仿佛小和尚再把话往下说去,隐藏于无形的魔神,真会以无上手段将他彻底抹杀…
远处黑雕徘徊云间,雕背上的监考官员纷纷升腾起气芒显露出戒备的状态。数里外的千数徽山人马,在童烈的带领下相继赶到蝾螈山下,警惕握刀。白绣、夏侯也早已经跑到了山腰这头。没有废话,龙象虚影齐现,双拳紧绷如锤,和其余北人站在一块,随时准备着全力暴起…
隐隐约约,或多或少许多人都已开始意识到小和尚心中秘密之惊骇。墨言也彻底没了往常那般冷漠孤傲,双眼紧紧逼视着小和尚,再追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别说!”
“……”
墨言追问来,站在山洞口的夏寻顿时大急。
他虽然也很想知道小和尚心里的秘密,可如今苍穹已呈雷遣之势,大道天威被凡人亵渎,小和尚趟若真把话说出,必然就会遭受天谴厄难。仅凭蝾螈泽的区区五十人能否抵御这场灾难,夏寻可万万不敢想象呀。
夏寻走前两步,一手轻按在小和尚的肩膀上,坚决地摇摇头:“小师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如今这形势,你显然不能再说。依我看,今夜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噌!”
夏寻话音刚落…
一声破风,鸿灵镇仙化银光一烁。
“靠!墨言也想干什么!?”
“扑街,这婆娘也是疯子呀?!”
破风过,寒芒斩青丝一缕。
墨言手执三尺银龙,剑指夏寻眉心!
事发突然,无从说起,旁人皆被墨言的举止吓得一跳,顿时大急暴骂。而墨闲则隐隐皱起眉头,手中绣花隐隐蓄力,似随时出剑…
墨言把众人反应都看在眼里,却皆不理会。她朝着夏寻冷声威胁道:“夏寻,此事不能就此作罢。他所看到的东西,我必须要知道。”
“额…”
冷汗渗出掌心,夏寻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强作镇定,他稍稍提起眼皮,冷眼看着寒光凝聚的剑刃,思索片刻。最后转眼看着墨言冷眉,质问道:“难道你们纯阳宫行事,都这般没有底线吗?好歹我师兄与你有深缘,论师承你也算我半个师姐,你三天两头就把剑怼我头上,算几个意思啊?”
“……”
墨言自知无理,不敢与夏寻对视。
她稍稍撇眼身侧的墨闲,也思虑去片刻。但她心中的所在乎的事情,依旧很快就让她清空了所有忌惮:“这一剑是我无礼,我不与你争执。但此事我必须要有一个水落石出。你最好别碍我。”
“额…”
夏寻似乎听出了深意。
“你好像挺犯浑。”
“什么意思?”
“你和余悠然在太上宫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晓得她的事情么?”
“这很奇怪么?”
“当然奇怪。”
墨言没多想,直接道:“此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会知?况且,我们此番赴国试,便是专门为了此事而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
“不可能吧?”
对话非常直接,思维节奏极快。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夏寻摇摇头,直言道:“那疯女人修太玄经已修得太上无情,随手起卦就能与大道契合,人间算师除了圣人以外,谁能和她比肩?她连自身的凶吉都能占卜,又怎会算不来自己的事情?莫不是她不想告诉你罢。”
墨言冷色不变,并没打算再隐瞒什么,反问道:“难道你不知,算人不算己?”
“可他算到了自己的凶吉。”夏寻道。
墨言道:“她之所以能算到自身凶吉,因为她是以你为基,启的卦象。你是她宿命之敌,命中注定生死纠缠不清,所以她能从你的卦象中映照出自己的命理,从而推算。这也才有了那所谓水解之灾劫,而是自算。”
“哦?”
诧异更甚三分。
墨言这说法虽出乎夏寻所料,却也不无道理。
若换个思维想想,到目前为止余悠然算卦虽多,但关于她自己的卦象就只算有一卦,而这卦也恰恰就是她和夏寻的命运纠缠所在。余悠然曾说过夏寻体内有封印在遮掩天机,她无法算得其命数。但那是天坛之前的事情,天玺镇魂,夏寻体内遮天松动,命数就曾经漏缺一丝。对于超凡的算师而言,命数漏一丝,便足以看其理。只要算有理,凭余悠然那逆天的算道造诣,推算出自身近期内的凶吉,应该也能是勉强做到。
思至此,墨言的话夏寻便信去了大半。
感情那疯婆娘能算尽天地事,却真算不出自己的秘密?
这可就有意思了…
“阿弥陀佛。”
(我们家的娃娃终于在昨天降临人间了,是位可爱的小姑娘,打算取名-悠然。悠然常乐,自在逍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愿她能开心充实,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