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道什么？”李无心大声喝问。
“就算你没有阶下囚的觉悟，起码也要有等价交换的常识吧。”陈川神色从容，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李无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等价交换，那就是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换取自己想知道的。
作为阶下囚，自己必然不可能掌握主动。
那就抛砖引玉吧。
半分钟后，李无心开口道：“苏圣泽临死前的状态，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灵体不断强化下去，就会产生对灵能的饥渴，可实际上，这种饥饿在人类走上进化之路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陈川点头：“所以，如果迷雾消失，所有进化者都会死。”
就像这个世界的生命，都起源于水，但是鱼儿走上陆地之后，再回到大海就会被淹死一样。
进化者因为灵能而强大，可是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达到一定程度，失去灵能反而会死亡。
所以，迷雾一直有一个针对人类的杀手锏。
那就是迷雾消失。
即便人类战胜了丧尸，只要迷雾撤走，所有进化者就会灭绝。
李无心惊怒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知道就可以不打了吗？”陈川反问，“丧尸要灭绝人类，不想死就奋起抵抗，这跟未来的生死有什么关系？”
李无心语塞了。
这个理由，太朴素了。
朴素到任何与之相悖的辩驳，都是花言巧语的地步。
过了几秒，他继续说：“可是，空间系能看到进化之路的终点，如果能走到进化之路尽头，就可以改变这一现状。”
“可是，人类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陈川依然面无表情，“灵体达到七重之后，就会朝着尸帝异化，如果想要逆转这个过程，就需要更多净化后的晶核来补充，即便灵体七重能一根手指按死丧尸王，行动消耗也会大于收益，因此，最终这个代价，会让全体人类一起承担。”
李无心感到身体发冷。
这简单的几句对话，他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恐惧。
这种事，他也只是有猜测。
因为不敢冒险，所以暗中对苏圣泽提供了一些帮助，因此在火种集团沦陷时，他也暗中出现了。
可是，陈川的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无心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被穆皇天击败时，为了动摇穆皇天的心境，把陈川说成是圣人。
然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在面对圣人。
“人类也许有攀登进化之路终点的机会，但不会是在永夜纪元。”
陈川继续说，“如果你保守的秘密就是这些，那就算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套我的话。”
又过了十几秒，李无心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可是，自然契约却有可能，弥补这个弊端。”
“做不到。”
陈川摇头，“自然契约，作为进化道路的补充，为人类增加一个不怕死的特殊兵种，但是补全进化之路弊端，你对它的期待太高。”
李无心再次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插了一刀。
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对，这些东西是真是假都不一定。
可是看着陈川的眼睛，李无心却感觉，自己无法质疑。
自己还能提出什么，自己还有什么可交易的？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交易？
李无心绞尽脑汁思考，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思维陷阱。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默认的交易的存在。
“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那就再冷静思考一下吧。”
陈川没有继续逼迫。
对李无心这样的人，普通刑讯是没用的，而且，他未必没有自杀的手段。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步步瓦解他的心防。
“你好像遇到麻烦了。”姜妤出现在影界，“需要我帮忙吗？或许我能帮你得到自然契约。”
“好啊。”
陈川答应下来。
反正自己得手的几率不大，不如让姜妤试试。
空间系知道的，比别人都要多，可是天下所有空间系，几乎不约而同选择了保密。
只是，保密的理由不同。
杨帆和林枫，是觉得他们看到的东西没意义。
真相不重要，人类用双手开拓的，才是事实。
苏圣泽是看到真相，直接疯了。
李无心没有疯，但也陷入了孤芳自赏的境地。
至于伊森凡，他走在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上。
可是姜妤的想法，陈川不明白。
就算姜妤趁机搞鬼，杀掉李无心，用李无心的生命，试探出姜妤的某些态度，也是值得的。
“好，你先离开吧。”姜妤说。
“可以。”
陈川离开了亚空间。
“你为什么要帮助陈川？”李无心问道。
“有求于人。”姜妤直接回答，“他的光属性，是世界上最纯粹的，所以我需要他救我姐姐。”
李无心道：“那你可以走了，就算我交出自然契约，也跟你没关系，不管你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不过，如果你想灭口的话，现在是个好机会，以你的实力，未必不能在陈川手里逃跑。”
“是吗？”
姜妤微微一笑，“你知道亚空间深处有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无心盯着姜妤的眼睛，“如果在你心中，还有一点人类的立场，就不要深究。”
“很抱歉，我做不到。”
姜妤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如山水画一样的虚影，逐渐变成海市蜃楼一样的虚影，呈现在李无心面前，“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什么！”
李无心瞪大眼睛，嘶吼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走了。”
海市蜃楼消失，姜妤离开亚空间。
“这么快？”陈川有些诧异。
“找到了对方的弱点，谈判就会变得很顺利。”
姜妤笑着说，“现在再去试试，说不定这次，他会很容易屈服了。”
“好。”
陈川再度进入亚空间，来到李无心面前。
短短半分钟，李无心的脸部表情，几乎变成了疯魔的样子，眼神涣散，仿佛经历了世界观的破碎。
再次看到陈川，李无心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
“陈川，我愿意交出自然契约。”
李无心的声音带着哀求，“杀掉姜妤，一定要杀掉姜妤，不惜一切，否则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
【没有世外桃源，如果存在，那一定是人类自己开辟出来的。】——《永夜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