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语惊醒梦中身坠星崖畔遇敌情
底下众人却是齐声欢呼，互相击掌庆祝，苍东海眼神闪烁，姬骏驰一脸愠怒看着慕云舒，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却终究什么也没做。凌云见月明川断成三截，顿时脸色一松彻底晕倒，色勒莫却是奔向慕云舒抱起来就喊道：“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正是此举，才让几名打算做些小手脚的人止了步。慕云舒缓缓睁开眼，浑身颤抖道：“我刚才杀了人么？色勒莫大叔，我是不是杀了人！”色勒莫大笑道：“你杀的是坏人啊！”慕云舒流出眼泪，颤抖着道：“我怎么杀人了，而且……还是这么的残忍！”他脸色苍白，几乎像快死了一样。姆涵达正好跑过来，拉着慕云舒的手道：“大哥哥，你不要难过，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们，我们草原的英雄们哪个没有杀人？”慕云舒摇了摇头，再不说话。
苍东海等几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走到附近，齐齐跪下道：“还请国主就位。”慕云舒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色勒莫回头道：“他现在这种情况如何能做事，不如等他恢复了再说。”苍东海等几名长老眼神之中闪出高兴的神色来，年纪如此之小，连杀人都心惊胆战，如此瘦弱的一个小孩子，岂不是他们正需要的族长和国主么？反正就算老族长在的时候，都是长老们真正管理地方，族长和国主只是一个象征，虽然说理论上国主和族长才是最有权力的人！
数万名民众还有城墙上的军士们都在此跪下，长老们扶着慕云舒走进零霰宫内族长所处的雪仙神殿，慕云舒此时犹如处在梦魇之中，哪里还能有所反应。
几日之后，慕云舒总算渐渐缓过神来，呆呆坐在雪仙神殿内德一个大房间内。他心神不宁，甚至不知道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宽达数丈的房间，自顾自的呆在大床之上。一阵细碎的步伐从门外传来，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慕云舒连头也不抬，那女子神色讥讽的看了慕云舒一眼，对门外几名长老道：“这就是圣器认可的人？真是让人失望啊！”他见慕云舒仍是呆呆毫无反应，更是生气，几名长老一脸沉重道：“新国主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只要过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了！”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么？找个傀儡来当国主，你们心满意足了？”长老们脸色一阵尴尬，杂七杂八分辨道：“圣女误会了，此人灭杀蜃梦青年第一高手，身手了得，绝对不是圣女想的那样，何况他也得到了圣器的认可！”白衣女子盯了一眼慕云舒，一声不吭走出门去。
是夜，月黑风高，零霰宫一片白雪茫茫。某个小房间内，三名老者相对而坐。其中似乎是领头一人对其余两人道：“没想到竟然出现这种事情，看来要重新打算了。”那二人沉声道：“你不是说姬骏驰一定能够拿下国主的位置么？我们如此支持他，还不是因为当初你们说，他成为国主之后，我们可以获得比现在大上十倍的地方么？早知道……嘿嘿！”那领头一人冷冷道：“天算不如人算，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眼下姬骏驰已经去寻求支援，咱们也不能空坐着，白让人设计了！”二人低声道：“圣器都认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那人沉吟许久道：“早先有些事情不能对你们说，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还是把事情全盘托出吧，我有一个想法，说不定可以将主动权抓在手里。”那灯光摇曳，将几人的身影倒影在地上摇摇晃晃，恍惚有些邪魔潜伏在他们身后，夜色深沉，门外远处巡逻的军士们缓缓行走。
慕云舒在床上躺了几天，始终还是无法摆脱月明川死亡之时那可怕的情景，连着几天一如睡便是噩梦，奇怪的是，那些长老们却对他出奇的尊敬，唯独那圣女来过两次，冷嘲热讽，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对慕云舒格外讨厌，但慕云舒心中却是感激的不得了，他只觉得对方每骂他一次，他心中的难受就少了一分，反而觉得对方说的很对，自己是个废物，那份自暴自弃的心思反而让他有一种自虐的快感。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几名长老互相越来越亮的眼神中，慕云舒在零霰宫里的日子飞逝，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此地的本来目的，幸好倒还知道叫几名长老手下的军士们到处打听。
这一日，他在坠星崖后痴痴的望天而立，这些天说也奇怪，他虽不怎么去研究八徵诀和弈星术，但八徵诀使他体内的寒冰玄气大幅度增加，而弈星术也在每夜的仰望中莫名越来越熟悉，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东西想从脑中驱走，他只恨为什么莫名其妙自己就会了这么多东西。他正在神伤之际，身后一个矮小的黑影慢慢靠近他，慕云舒心中一动，回头看正是姆涵达，心里一阵温馨，毕竟这是自己杀人之后得到的回报啊，一条幼小的生命。
姆涵达“格格”笑道：“舒大哥你耳朵真灵敏，我轻手轻脚还是被你发现了！”慕云舒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听到的，我是感觉到的！”姆涵达睁大双眼：“感觉到的？”慕云舒点点头，“你看风从远处吹来，在我们身后的城墙上撞击再回来，本来一切都很和谐，但你一出现，风在你的身上受到了阻挡，我就感觉到了！”姆涵达瞪圆了晶莹的双眼，一脸崇拜的看着慕云舒：“舒大哥知道的真多，你才比我大几岁而已，就已经懂得那么多。”慕云舒叹了一口气：“懂得多么？我倒想什么都不懂。这些知识全都不是我慢慢学来的，而是突然出现在我心中，不像是记忆，而更像是变成了一种血脉里固含的东西，那是一种感觉，这种灵敏的感觉以前他从未拥有，可是自从学习了八徵诀之后便出现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中想了许多却都未说给姆涵达听，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姆涵达仰起头看着他，突然大声说道：“舒大哥是个男人么？”慕云舒一怔。
姆涵达接着大声道：“我从一个月前就想跟舒大哥说几句话，可是这一个月你们的长老们里里外外把你藏得紧紧的，你知道为了溜进来，我费了多长时间么？我最后简直就想从坠星崖后面慢慢爬上来，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放弃。而舒大哥呢，不过就是杀了一个人，竟然意志消沉成了这个样子，我们金帐国的男儿们，五六岁就要开始独自狩猎，见过多少鲜血。即便我是金帐大汉的儿子，我一样也得牵着我的小马独自在野外历险，所以金帐国的男儿们才会一直保持着战士的血性，而不是像你们蜃梦洲的公子们，一个个都不像个男人。”慕云舒刚想分辨自己不算是蜃梦洲的人，可是眼睛一躲闪，想想自己好像也算是，就不再言语。
姆涵达却是仍然不停道：“父汗被杀掉的时候，我清楚看到他的脑袋飞上天空，脖腔里的鲜血喷了半丈多高，父汗的脑袋在天空中眼睛一直都没有闭上，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我就是想我一定要回到草原召集大军，杀了那个恶魔一样的阿日斯兰！我虽然年纪小，可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能将来我手下要死十个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一百万个人，我都不害怕，而你却在害怕什么呢？”慕云舒脸色越来越红，假如被一个大人如此训斥，他心中可能还会有反抗心理，然而看到却是一个小孩子这样气势汹汹说着这些道理，他心中恍惚一点点打开了一扇门。姆涵达激昂的说完这番话，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身子发抖。
身边却突然“啪啪啪”响起一阵掌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连个小孩子都能想得明白的道理，没想到你十几岁的人都明白不了。当真是可笑！”慕云舒不必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那个白衣圣女菁瑶，他默默不语，只是盯着头上的天空，心中暗想姐姐还不知道在何方，而自己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心里终于再次热了起来。
菁瑶仙子看着他渐渐明朗起来的脸色，眼睛也忍不住微微高兴，低声道：“你身上的玄武寒冰甲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细细道来，不然你这个国主当得了几天还是个问题？”这女子简直好像跟全天下有仇一般，每句话都恨不得对人狠狠嘲笑。慕云舒却一点也不生气：“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国主，至于这甲衣是我捡来的，你要是喜欢你拿去好了。”他站起身来，就准备脱下，菁瑶仙子却是张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稀奇的看着他：“莫非你真的丝毫不看重这件宝物么，你可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么一件小小的东西送了性命？再说这玄武甲自己会认主，不是合适的人也穿不到身上，你当真全然不知么？”
慕云舒摇了摇头道：“我只想找我的姐姐，别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菁瑶仙子站起身来一甩衣袖，冷冷道：“我道你终于像个男人了，谁知道还是这么没出息，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净说些没出息的话。”慕云舒只当做没听到，菁瑶仙子快步走远。姆涵达凝视慕云舒道：“舒大哥，你这人……当真有些奇怪！”慕云舒缓缓道：“有什么奇怪的？”
姆涵达道：“连我都知道，静雪国国土广袤，国内神射弓手近二十万，民众上百万，这么大的权势，你竟然一点儿不在乎么？”慕云舒呆了一呆，暗想自己真的不在乎么？如果能够到那高台上对着数万人，享受万人瞩目的尊敬，当真很有成就感啊！他心中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其实内心处也很想享受那种万人敬仰的感觉，说起来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姆涵达道：“舒大哥，你会帮我么？”慕云舒“嗯”了一声，奇问道：“帮你什么？”姆涵达说道：“父汗死后，还是有不少勇士支持他的，可惜阿日斯兰那个魔鬼太残虐了，草原上血流成河，我一直和二叔到处流浪，看到了无数百姓受到了牵连，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杀了那个魔鬼！”他年龄虽小，此时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双眼登时变得通红。慕云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道：“我这个国主未必能做什么，还是那些长老们才能拿主意啊，所以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姆涵达微笑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那些长老们怎么舍得为了别国的事情损伤自己的国民呢！”他叹了口气，瘦小的身躯显得更加颓废了。
夜风阵阵，慕云舒将身上衣物取下来，披在他身上，关怀道：“你还小，不要*心这些事情了，大人们会做好的。”姆涵达似是十分劳累，竟然靠在他腿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显得红扑扑的笑脸更加可爱，慕云舒这才发现他长得竟然十分俊俏，简直不像个金帐国的男孩儿，反而像蜃梦大陆那些大官贵族家里的小丫鬟，他心中一阵温暖：“这个小伙子，将来说不定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黑暗里到处人影晃动，慕云舒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这才发现竟然有数十个黑衣人将自己牢牢为住，他叫醒姆涵达，姆涵达睡眼朦胧看着那些人，担忧的看着慕云舒，慕云舒朝他笑了一笑，似是在说：“别担心，一个人我都已经杀了，现在既然想开了，自然知道还手。”那群黑衣人却只是远远围着并没有打算出手，慕云舒冷冷看着他们，一时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听到地上慢慢传来阵阵“嗵嗵”的声音，恍惚有什么正在敲击地面，继而头顶天空一明一暗开始闪烁，连远处山峰到好像按着一个固定的节奏开始慢慢响应，慕云舒只觉得心跳慢慢随着那响声一阵一阵的动，慢慢似乎连血液都开始按那节奏一停一停的流动，呼吸也开始慢慢响应那节奏。而那些声音越来越快，半盏茶的时间，慕云舒只觉得血液越流越快，呼吸越来越快，心跳已经“嗵嗵嗵嗵“跳的像奔驰的骏马了，他脑壳里的脑浆恍惚都开始翻腾。黑衣人的眼睛慢慢都亮了起来，慕云舒看着身边的姆涵达在疯狂的大喊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惜他什么也听不见，姆涵达却看到他七窍都开始流出鲜血，急的眼泪流个不停，却没有任何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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