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章迟疑
大燕三年春，大燕歧州节度使张霸奉命率军入川，鉴于川路难行，对付的又是野蛮落后的川蛮族，所以只带了少量的辎重，三万燕军除留下五千军兵按照和川州的协议驻守通天关外，其余皆轻装急行，直奔舟山前线而来。
入得川州，才知川州确实与原之地大相迥异，气候这初春时节已是温暖异常，东川平原居多，但一路上也是丘陵遍布，地形复杂，对于象燕军这般熟悉大规模军团作战的军队实是种前所未有的挑战，不过，幸有详细的川州地图，还有川州官府的一力配合，行军速度到也不算缓慢。
这一路行来，张霸也是牢记临行之前皇上的嘱咐，川州节度使李禄势穷求援，难保没有什么异心里面，到了川州一定要确保大军的退路，一见形势不对，当迅速退兵出川，切不得贪功冒进，当谋定而后动，只要川站稳脚跟，待得秋收过后，援军自会源源不断进入川州，到得那时，也就由不得李禄不俯首称臣了。
皇上言犹耳，他有是饱经挫折之人，初入川州，当地形势又多不熟悉，自是小心谨慎，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行军途，每到一地，必然侦骑四出，印证手地图有无差错，跟军机处制定的撤军路线一一对照之后，这才放心前行，若是有什么险要之处，必留下数百军兵驻守。
但让张霸烦恼的还是粮草问题，沿途虽有各地郡府补给，但随军不可能多带粮草，一来他所带全部是步兵，携带粮草也就不那么方便，二来道路难行，怎也不可能将大军粮草都带身边，影响了行军速度不说，带上十成的粮草，路上就能消耗掉一半儿还多。
无奈之下，张霸只好让军兵各人自带半月粮食，也幸亏燕军士卒向来挑选严格，身上多了几十斤的东西，到也不怎影响燕军行动，不过对于一支深入不明之地的军队来说，半月粮草相对来说还是有些少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霸心焦虑之余，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行军半月，终于到了川州州府富春，川州节度使李禄亲率川州武迎出城外，并下令犒赏远来的燕军士卒，并随张霸一起入燕军大营劳军。
李禄此番举动到也不是兴之所至，燕军威名早就传扬天下，川州虽然闭塞，但随着入川的商旅，燕军的战绩川州百姓来言也是耳熟能详的事情，象什么燕皇千骑入革兰，吴侯片语退蛮兵，敌酋束手穿烟云，什么血战韩城，将军断臂犹不悔等等的故事早就广为川州百姓所知，就算是这些川州权贵们也听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如今断臂将军就眼前，虽然看上去既没有三头臂，也没有百姓口那般身高五丈那般夸张，但那一身百战之余磨练出来的肃杀沉稳肃杀的摄人气势，众人都是觉得就算是川名将陈勇站他的面前也要逊色多多。
既然见识了闻名天下的战将，这被传的神乎其神，百战百胜的大燕军伍自然也要见识一番的了。
进了燕军大营，川武立时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气氛，先不说士卒全是身高马大的北方汉子，看上去就比矮小的川士卒魁梧有力的多，单说这一群穿着华丽的权贵进了军营，除了沿路看见主帅到来，都是锤击胸甲行礼的士卒之外，稍远一些的并无其他异常，都是专心的或擦拭兵刃，检查盔甲装备，或各自官长的带领之下巡逻训练，井井有条之下，一股百战之军才有的自信和杀气扑面而来，川州武只逛了小半个军营就再也深受不了周围燕军士卒投向他们的目光，这目光有轻蔑，有森寒，有冷漠，他们早就听闻大燕军兵国内地位颇高，甚至有见官不拜之权，本来众人还有些不信，不过今日见了，却都知道传言不虚，遇到这样的目光注视，本来这些平日里是注重威仪的川州权贵们应该愤怒才对，但不知怎的，一股寒意却是从心底深处升了起来，李禄心本就怀着心事，这时是觉得后背发凉，汗毛都好像竖了起来，只巡视了小半个军营，就托词身体欠佳打道回府了，其他川州武正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都是急急告辞离去，不过临行之前，李禄到也没有忘了邀请张霸傍晚入城，到节度使府参加宴会，给他接风，望着一群仓皇而去的川州武，张霸心没有半点波澜，大宋官员的样子他见识的多了，这点狼狈看他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关心。
且说李禄回到节度使府邸，立时将属下众人打法走了，回到自己的书房，心下却是犹豫不绝，他心性柔弱，当初被李潜的一番话打动，起了算计大燕之心，如今见识了大燕军威，着实不是自己麾下的川军可比，早有定计的事情却又犹豫了起来，他心底，着实不愿和如日天的大燕交恶，却又不愿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下这样的决断着实有些难为了这位太平节度使。
“来人啊，将曹先生和徐先生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李潜本就是秘密来川，定下的计策又不怎么见的光，所以这些事情也只节度使府长史秦奇知道，其他众人都是瞒着的，如今他这一犹豫，到是起了与亲信幕僚商议一番的心思。
不一时，两个幕僚已经被侍卫领着来到了书房之。
“叫两位先生来，却是有一件密事想与两位商议一下，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忘两位不要与旁人说起才是。”
既然打定了主意，李禄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与两个亲信说了一遍，这两人都是寒门出身，这川州素有才名，不过川州世家势力太大，他们又不愿作那磋尔小吏委屈了自己，又有好友推介，进了节度使府作了幕僚，李禄对下属向来宽容，见这两人又得用的很，遂有什么大事都与之商量，久而久之，这两人也就得了李禄的信重。
曹先生名叫曹宛，川州汶阳府人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川州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矮小，听李禄将事情前后说完，沉吟良久，首先开言道：“小人冒昧问大人一句，望大人不要见怪。”
“曹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先生应该知道本官向来视两位如师如友，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小人也就直说了，大人是志与大燕争雄天下呢，还是只愿保全身家性命，合族平安，身享富贵荣华便罢呢？”
“先生此话怎讲？”
“若是大人有意于天下，联楚抗燕则势必行，大燕势大，但毕竟入主原时日尚短，根基未稳，若是此次入川之燕军覆没于川州，不但可以挫折燕军士气，打击大燕原的威望，且可与后楚相交，到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川州又有天险可守，不惧燕军报复，大燕损了这三万精锐，都再无力南下征楚，或是西进入川……
不过大人可否想过，虽然入川不易，但我川州之军想要出川与燕军作战也是难于登天，如此一来，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守住川州基业，要想与大燕争雄却是要看天意了。
……
若是大人只想保自家平安，无甚雄心壮志，我劝大人勿要听那李潜之言，其只为后楚打算，万一我川州将这三万燕军截川，大人不要忘了，这三万燕军入川却是来为我川州剿平蛮族之乱的，这样恩将仇报之事不但使大人声名受污，之后，大燕必视我川州为死敌，若是大人自忖没有与大燕争霸之意，我劝大人还是另想他法为上。”
旁边的徐先生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并接着话头道：“曹兄说的是极，那后楚安的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无非是想着让我川州牵制大燕侧后，却不能给我川州任何其他好处，此事大人还是慎重决定的是。”
见两人这般说法，李禄心还是有些迟疑，“两位先生说甚有道理，本官自忖没有什么雄才大略的了，并无与大燕和后楚争雄之意，但……但祖宗基业却也不想这般拱手让人，还有就是那大燕皇帝残暴，就算本官有心归附，我李家川州经营数百年，能不招他忌惮，若是歧州故事重演川州，那时本官岂不是成了千古笑柄，到了地下，又如何有脸见我李家历代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