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也没觉得自己那一下有多狠。
尤其是在沈确那粗鲁的动作之下，闻烟觉得把他脑袋砸破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他手里的血是真的。
后脑勺还在出血，也是真的。
闻烟想着叫救护车吧，万一真砸了个好歹出来怎么办。
沈确却说不用，把他送到医院就行。
“你不是有驾照吗？”沈确将手里的车钥匙丢给闻烟。
闻烟的确有驾照，拿到驾照之后还跟沈确说过，但他没有任何回应。
闻烟回他：“没怎么开过。”
“那你让我自己开？”他手里的血迹好歹是洗掉了，但脖颈上还有，看着挺渗人的。
“你不怕死的话就坐吧。”闻烟也是破罐破摔。
或许就该让沈确自己去医院，都是他自作自受。
也不知道是害怕担责，还是心软，闻烟到底是送沈确去了医院。
他今天来开的是一辆黑色奥迪Q5，并不是他之前那辆G65。
但越野车车型还是挺大的，闻烟没开过这样的越野车，多少是有些紧张。
不过晚上路上车少，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
沈确导航的是一家私人医院，还特意问过沈确这伤是怎么弄的。
沈确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闻烟，理直气壮地说：“家暴。”
闻烟一整个震惊住。
接诊的医生看了看身高188的沈确，再看了看苗条的闻烟，试探性地问道：“需要报警吗？”
沈确这会儿似乎还演上了，眼神里带着几分谨小慎微地看向闻烟。
闻烟被气得不行，冷声对沈确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音量拔高几分，在安静的诊室里面特别明显。
好似她就是那个能把沈确这样一个188的男人家暴到头破血流一样。
医生轻咳一声，“先做检查，有什么等伤情结果出来再说。”
沈确点头。
闻烟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送沈确来医院，就应该把他丢到门外，让他死在外面都和她没关系！
见闻烟要走，沈确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生气，跟你开个玩笑。”
“好笑吗？”
显然是不好笑的。
这一晚上，闻烟觉得自己要被沈确折腾死了。
而他似乎还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闻烟觉得很疲惫。
医生给沈确清理了伤口，然后又去拍了片子，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闻烟把沈确送到病房，将车钥匙也一并交给了他，“既然都处理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把我弄得脑震荡，这样就走了？”沈确问她，多少是有点算账的意味在里面。
“那你想要怎么样？”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疲倦，还有掩饰不掉的烦闷。
沈确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就这么烦？”
“嗯。”闻烟别开眼，不去看他。
闻烟很清楚，这张脸看多了，肯定又会不忍心。
“抱歉，之前在你家，的确不是故意的。”沈确声音沉了下来，似乎是真心实意地道歉。
“算了，过去了。”而且还以沈确受伤画上句号。
“刚才，也不是故意在医生面前开玩笑。”
闻烟沉默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伤害之后，都能用一句“对不起”来抚平伤害。
还是说，无数次的伤害叠加之后，心开始麻木。
不管沈确做什么，都没办法激起她内心的震荡。
过了好一会儿，闻烟才对沈确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家了。”
“时间不早了，你在这儿休息，等天亮了再走。”
VIP病房，除了病床之外，旁边还有一个陪床。
闻烟要在这儿睡，肯定是能睡得下的。
但她不想。
不想跟沈确处在同个空间里面。
这会让闻烟觉得很窒息。
“不用，我打车回去。”
“我不放心。”
“夜路我一个人走过那么多回。”
他嘴上说着担心，却在之前那么多次的夜路里，没有陪过她一次。
没有实际行动的口头承诺，就是不负责任的画饼。
以前闻烟信，现在不信了。
沈确却扣住了她的手腕，“我说，留下来在这里休息。”
“别强迫我。”
沈确强迫她的，又何止这件事？
狭小的单人病床上，闻烟被沈确从后面抱着。
床太小了，闻烟就算想要跟沈确拉开距离，也没办法。
而且她挪一寸，沈确就把她往怀里按一分。
那力道，感觉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面一样。
到后面，闻烟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松开一点？”
“不行。”沈确说，“松开你就跑了。”
男人的话，就在耳边。
但这话，却重重地砸在了闻烟的心上。
沈确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短短的一句话就能让闻烟封闭的心被轻轻地凿开一个口子。
他好像很担心她离开一样。
可闻烟知道，选择权从来都不在她这边。
不是她要跑，而是沈确不愿意来。
“沈确。”
“嗯？”
“你不爱我，为什么又不愿意放过我呢？”闻烟很轻地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偷偷摸摸地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纠缠呢？”
这话，她问沈确，也问自己。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纠缠呢？
“你想离开我了？”
“嗯。”
“爱着我，然后和别人在一起？”
沈确的确很有自信，他清楚地知道闻烟心里头还有他，所以就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她。
闻烟深呼一口气，“离开你，也未必要和别人在一起。”
“既然不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我身边？”
要让闻烟跟沈确解释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烟说：“不想再受伤了。”
“你等等。”沈确说，“说不定你姑姑就跟沈哲离婚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闻烟，我没那么想跟你分开。”他将闻烟紧紧地搂在怀中，好像真的害怕她跑了一样。
回应沈确的，是闻烟的沉默。
先前沈确偏袒黎漾，后来又跟苏家千金相亲，现在又跟她说没那么想分开。
闻烟觉得沈确很自私。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和那么多的人分享一个沈确。
如果不能百分百的拥有，那就连百分之一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