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完,又呻吟两声,黑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大师兄所说的墙,就是武馆大厅骤然黑暗的原因,此刻,武馆大厅的两扇破窗,向内向外两道门,都已被这墙封了起来,严丝合缝,自然透不尽一点光。
而这墙其实也不算是墙,不过是一堆就地取用的土罢了,只是这土被一种力量控制并且挤压着,才成了坚硬的墙。两个天朝从人操纵着那股力量,仅仅是操纵,就像沧锷的执刀武士们操纵赤碧战刀的力量一样,不同的是,一个力量源自赤碧武刀,而另一个力量的来源则是鼎。
两个天朝从人都带着精钢项链,而项坠就是小巧玲珑的鼎。鼎呈暗棕色,隐隐有暗光浮沉。暗棕色代表土的力量,而佩戴使用暗棕色鼎的人,在天朝被称为土行神兵,与金、木、水、火这四行神兵并称五行神兵,他们是天朝国器“神洲大鼎”力量的代表之一。昨日柯沐手下那从人大汉对大地奋力一击,所展现的就是土行神兵的力量,而今天封闭武馆的土墙也是同样。
因为主子要与大师兄比武,所以两个天朝从人不想伤到他,便筑起土墙,将武馆内外隔绝。但武馆内的人不明就里,一个个缩在黑暗中不敢出声,不敢动作,他们中除了大师兄和张老四夫妇外,都是十几岁或二十刚出头的半大小子,哪经历过这样场面,先是恐怖屠杀,然后大白天骤然变黑,最可怕的是他们都知道,在这黑暗中不但有他们,还有刚刚被杀死的师兄弟的尸体,睁眼看不见一切,鼻子却闻着一阵又一阵的血腥,这种异样的恐怖,实非常人所能想像。
张老四的烟刚亮,就被他急忙掐灭,而昏过去的妇人想也没醒过来,不然身处这种黑暗,她还得尖叫。
而此刻,小炮干脆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就像曾经那个饿鬼的梦一样,只是在那个梦中,成为饿鬼的他被一个老头暴喝而醒,而这次的梦,不知怎样才能醒来。
小炮不禁用力捏自己的大脚,很痛。他想:“看来噩梦就是噩梦,和真的一样。”
所幸,恐怖的黑暗并未持续太久,那土墙突得崩散,光明又回到武馆大厅。由亮转暗,人们害怕,由暗又转亮,人们也同样害怕,王把子带头,有几个脆弱些的炸精般叫了起来。片刻后,才平静下来。此刻,大厅内众人早不像刚刚那样聚堆一起,而是一个个都分了开,少有两个、甚至三个倚在一起的。看来黑暗一落,恐惧充斥,他们先抛弃了相互的信任。
大师兄倒没失了风度,面对大门傲然而立,看气度精神与之前截然不同,也不知短短的一段黑暗时间他想到什么。倒是额头上的一个包说明他刚刚撞墙撞的不轻。“莫不是伤到了头?”小炮看着大师兄想着。
柯沐又回了来,与昨日相比,今天真是人多势重,十几个一样服色的威猛从人跟随身后,同看守武馆的两个一样,都带着精钢项链,都有暗棕色项坠。同行的还有一个沧锷高官,身后跟着仪仗护卫更多,后来小炮大一些才知道那个高官是玉王后的四弟玉谰,但不炮一直不知的是,他曾差点成了玉谰嘴里的菜。
柯沐仍如昨日一样,华贵十分,潇洒飘逸,而玉谰则是一个中年人,很黑,脸上都是抹不平的大褶,如不穿那身官服,活活一个最下层农民或工人。两个人这一站,对比就鲜明起来,而看言行,似乎也符合这个对比。柯沐昂首而立,玉谰在旁哈着腰,谄媚的笑着,黑脸上的褶一道盖一道,看的小炮不禁又想吐。
柯沐许也意识到玉谰的丑态,目不斜视,不去看他一眼;见大师兄迎门而立,与昨日不同,不禁眼睛一亮。走过去,道:“见识了我的手段,今天想通了吗?”
大师兄道:“大人手段的确历害,但身体是咱的,比与不比在我,不在你的手段。”
柯沐哈哈大笑,道:“昨天一幅面孔,今天又另一幅面孔。你是不想与我比武?就不要怪我下作。”
那边妇人悠悠醒转,听见两人对话,在一旁叫了起来:“二哥!二哥!就和他比一比,让他把姑娘还给我。”
大师兄道:“大人确实下作,把我的干女儿还给我。”
柯沐一愣,看了一眼玉谰,玉谰就上前一步,粗声道:“妈得什么干女儿,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屎蛋蛋,柯少将军何等尊贵,是我们沧锷的贵客,来找你比武,是抬举你,你一而再再而三推脱,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全是屎蛋蛋呢?要是依我,我早他妈派兵平了你的屎蛋蛋武馆,把你们这些贱民用矛穿起来,示众。妈得沧锷的贵客都让你们这些贱民给得罪了。”他高高在上的官,一口一句“妈得”,一口一句“屎蛋蛋”,也不觉脸红,还感觉自己八面威风。倒是柯沐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望天。
大师兄道:“看来今天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咱也不怕你们了,不比,就是不比!”
玉谰怒了,道:“贱东西!臭武夫!要不是柯少将军在旁,我现在就干死你。好好,你不比是吗?别后悔!”回头一挥手。
一个容貌端正,神态恭谨的文官走过来,他手里捧着一个卷轴,打开来,念了起来:“省王十三年夜,沧锷王朝大都青城区狗儿街平民陈二狗与沧锷王朝大都青城区张家村菜家张老四的媳妇张氏,在张家村东郊的臭水沟一带……”念了很久,念到一半张老四就怒了,说“陈二狗你个王八蛋,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找女人!”要找大师兄拼命,原来那卷轴上一件件一庄庄都是大师兄与他媳妇、就是那妇人苟合幽会之事,说的有鼻有眼,而那文官竟然不乐,用读官文的庄严腔调仔细道出,说道最后,甚至连那叫巧儿的小姑娘是大师兄亲女儿的事都调查出来,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念完,大师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