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战入梦。
睁眼是一片银白,湖光潋滟,明月高悬。
他挥了挥手,将背景由梅老板家后院切换至江家小楼,随后清枚道长出现,手执长剑,身形灵动,气质缥缈。
再挥手,缥缈荡然无存。
一具半是白骨、半是肌肉的身体在客厅内诡异走动,失去皮肤的肌肉呈暗红色和淡粉色,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秦战视若无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剑来!”
他自娱自乐的喊了一声,旋即一柄训练凭空出现,剑身有尖无刃,合金为骨,外覆橡胶,形制、重心一如真剑。
秦战握住剑柄,收束杂念,跟随道长执剑起舞。
系统不是万能的。
它能让秦战一夜之间学会弧形箭,也能用更短的时间让他精通射击,但却无法在四十天内造就一位剑术大师。
换句话说,越是依靠器械,系统的加持就越大,越是依靠自身,系统的加持就越小。
比如弓术。
弓术只有取箭、认弦、开弓、撒放四步,在无限弹药、无限体力、弓片零磨损的加持下,一秒一箭只是基操。
按这个频率,三小时就能射出一万零八百箭!即使单调重复会降低效率,上万次开弓也足以让菜鸟变成老鸟。
但剑术不行。
以松溪白虹为例,它有三十六式剑招、每一式还对应着攻防两路秘传短刃,总计一百零八式。
也就是说,即使单看纸面数据,刷熟练度的难度也要高出一百零八倍,实际难度则远超于此。
因为初级弓手可以站桩输出,重心固定,发力固定。
而剑法招式之间有衔接,在此过程中重心会转换、发力会变化,一百零八式剑招,最少也要调整一百零七次。
这还只是套路,按一二三四顺序施展的套路。
但实战时谁都不知道第一式的衔接是第几式,衔接后的下一式又是第几式,因此在熟悉套路后还要打乱顺序,
将任意一招与其他一百零七招组合,之后再组合、叒组合,绵绵延延,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几乎是天文数字。
所以即使有宗师自授和系统加持,秦战也只能一遍遍的磨,百遍、千遍、万遍,直到能行云流水、信手拈来。
长夜漫漫。
不知不觉间,他忘了事业、忘了女人,心中只剩那道半肌肉、半骷髅的诡异身影,身形发力也与之渐渐契合。
……
转过天。
秦战和何方正在吃早餐,顺便聊聊他那条新腿的使用感受,没想到大小姐竟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飘进餐厅。
“你梦游了?”
秦战疑惑的看了看表,又扫了她一眼,随后赶忙喝粥,趁机咽下口水。
何方回头一看,连连猛咳。
只见少女一袭睡裙、香肩半露,可能是睡迷糊了,没注意睡裙下摆,两条笔直长腿毫不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
“你才梦游呢!”穆雨婷随意拉了拉裙摆:“上午出门不?”
“出,今天腊八,我得去超市备料。”
“那正好,带我一起,娉娉大姨妈来了,我也快了。”
她毫不在意的说着女儿家的隐秘,秦战和何方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叹气,前者哭笑不得。
“行,你先洗脸吧,吃完就走。”
“不吃,没那习惯。”
穆雨婷撂下一句,晃晃悠悠的上楼,没扯下的后半段裙摆依旧倒翻着,裙角还沾着血迹。
何方愁的不行:“这丫头以后可咋整啊?”
“师兄,你想多了。”
秦战笑着劝慰:“这年月不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有钱有闲,想干啥干啥,活的其实比咱们自在。”
“话是这么说,可……唉!”
何方忧心忡忡,一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老父亲模样。
不多时,穆雨婷换了套衣服,打着哈欠下楼。
秦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这么快?你刷牙了吗?”
“关你屁事。”
穆雨婷没好气:“赶紧!娉娉等着呢,超市有床单没?”
“有。”
“那床垫呢?”
“也有。”
走出门的秦战忍不住看向二楼,心说这流量不养只吸血鬼可惜了……
二十分钟后,超市。
理货员长大嘴巴,眼睁睁看着少女运臂如飞,将一袋袋紫色包装物砸向某人,看速度,明显是用了暗器手法。
后者也不含糊,双手或刁或掸,将飞来的袋子一一扔进购物车,嘴里还问:“我说,你知道上面都写的啥吗?”
“土鳖,认识商标就行呗,买个卫生巾还得懂英文?”
秦战接住最后一包瞅了瞅,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你确定?”
穆雨婷略带警惕的看着他:“你又冒什么坏水?”
“没啥。”
秦战抛了抛紫色小方块:“只不过这是卫生棉条,内用的。”
穆雨婷当场傻眼。
过了片刻,她一声不吭的抢过购物车,拿起卫生巾往回塞,俏脸粉红一片。
秦战抱胸而立,边看热闹边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倒是用啊!”
穆雨婷不理他。
秦战摇头晃脑:“认识商标就行呗,买个卫生巾还得懂英文,啧啧,某些人呐……”
穆雨婷暗自磨牙。
秦战继续作死:“其实卫生棉条也挺好的,你看,包装上都写了,不担心侧——”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话没说完,一包卫生棉条就飞了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张牙舞爪的大小姐。
然而没冲几步,她面色一变,而后抿了抿唇:“给我包日用的,快!”
“我去,你不是吧?”
秦战赶紧在货架上抽出一包,同时询问看傻了的理货员:“卫生间在哪?”
后者呆呆的指出方向。
穆雨婷此时已是黛眉紧皱、小脸煞白,两条长腿不自觉的扭成麻花,似在极力忍耐。
“能走吗?”
秦战猜她可能是痛经了,因为江莜竹也有类似症状,而且第一天的痛感最强。
果然,
穆雨婷咬牙走了几步,随后捂着肚子,面色焦急的往前挪——她能走,但估计走不到卫生间就会忍不住流血。
秦战见状不再犹豫,一手抄腿弯,一手垫脖颈,打横将她抱起,快步冲向卫生间。
穆雨婷痛的拳头紧攥,身体缩成一团,臻首不自觉的靠上他的肩膀。
不知怎的,痛感好像没那么强了。
不多时。
秦战推着购物车,在佐料区挑了几块生姜,又去调料区拿了包红糖,穆雨婷亦步亦趋,像个小媳妇似的跟着。
“走吧。”
他拍了拍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哎,你咋样了?我还想买点别的东西,要不先送你回去?”
“不用。”
穆雨婷略作解释:“这种事就是一阵,过去就好了。”
秦战看了看她的脸色:“那行,不得劲儿随时吱声。”
“还用你说?”
穆雨婷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问:“还买啥?粘豆包?”
秦战摇头:“黏米红豆家里有,我要买竹箭和竹剑。”
“啥?”
“竹箭和……啧,箭矢和竹子做的棒子,这回懂没?”
“你早这么说我早懂了。”
穆雨婷撇嘴,很嫌弃的样子,秦战气的推车就往回走:“白眼狼,我这就去买螃蟹!”
他恶狠狠的道:“吃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