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溟出手，石昊元也已赶来，将顾溟两面包夹。
顾云涛放声大笑：“你居然真敢孤身一人行动，真是不知死活！”
又看向石昊元：“石公子，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事成之后，还请白虹剑宗扶持我坐上顾家家主之位！”
“小事！”石昊元自信一笑：“但我要这小子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顾云涛铆足了劲，一把丢出小兔！
目标，正是不远处的悬崖！
“小兔！”
顾溟只得控制飞刀，前去接住小兔，可这也让他失去了最具杀伤力的兵器。顾云涛抓准时机一剑刺来，虽被顾溟以骨剑格挡，可随着一阵响彻天地的剑鸣，顾溟仍是被震飞数丈！
照神境！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照神境，远非石昊元这种养尊处优的登徒子能比！
顾云涛不似石昊元等人，享有那么好的资源和血脉，年近半百，才勉强踏入照神初期。
可也正因如此，他的境界，是完全通过努力累积而来。
比起石昊元这种用丹药催长的武者，功底扎实不知多少！
“顾溟，我要你偿命！”
顾云涛此刻全然被仇恨蒙蔽，双眼血丝密布，眼角开裂，手臂更是青筋暴起，每一次挥剑，都能斩出足以切断参天古树的剑气！
然而这一声“偿命”，却更让顾溟怒火中烧。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顾云涛蒙在鼓里。
不但承受着丧父之痛，还被诬陷为弑父之人，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甚至连妹妹，都要陪他一同吃苦，受尽屈辱！
而这一切……
仅仅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家主之位！
他心念旧情，想在复仇前为顾家夺回最后一份荣光，可谁能想到顾云涛非但不领情，还串通外人，一同要将自己斩杀！
你虽有丧子之痛，可仍是高高在上的左长老……
那我呢？！
“顾云涛……”
刀光剑影间，顾溟的脸庞逐渐阴沉。
那独属于妖族的神海不断翻涌，蚕食他最后一丝理智。
妖族，本就是嗜血而生！
“血债……血偿！”
顾溟大吼，与顾云涛同时挥剑斩击，兵刃相接！
咔！
刀兵断裂声响起，顾溟的骨剑在剧烈碰撞下又一次断裂！
顾云涛所使，乃是上品玄器，骨剑难挡也算正常。
可顾溟，竟丝毫没有重塑骨剑的意思，而是一道箭步近身，举掌轰出！
摩云诀！紫檀掌！
这一掌打了顾云涛一个措手不及，被震退数尺，而顾溟毫无停手之意。
刹那间，无数拳掌落下！
嘭嘭嘭嘭……
每一掌，每一拳，都夹带着海量紫檀气，柔中带刚，攻守兼备！
每一击，都能结结实实命中！
但顾云涛可是名副其实的照神境武者，硬挨一轮攻击，虽受伤却未落下风，瞬步拉开距离，手腕转动，剑意缭绕！
“天行剑法！给我去死！”
刹那间，顾云涛身前仿佛卷起绿色旋风，犹如长出数十只手臂，将顾溟四周尽数封杀！
且随着真气不断散发，竟在顾云涛剑意影响下，将方圆十尺化作剑气炼狱！
顾溟刚出一拳，便觉刺痛从拳尖弥漫至手臂，待他回过神，自己已被剑气领域笼罩！
这是顾家基础功法——《天行剑法》的最后一式，顾溟曾有所了解，但因苏伽的建议，并未选择修行。
霎时间，攻守易形！
顾溟胸口瞬时爆出数道伤口，赶忙后撤，可终究是顾云涛速度更胜一筹，无尽剑气侵蚀着顾溟躯体，衣衫一下便开裂得不成模样。
很快，连皮肤也寸寸破裂，鲜血淋漓！
照神境强者的攻击，已非摩云三重可以抵挡！
一抹鲜红蒙住顾溟双眼，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
顾溟一把抹掉血迹，透过薄薄的猩红，曾经的画面飞速闪过……
“溟儿，你是家中长兄，若为父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翎儿。”
“有敌袭！溟儿你先走，我来断后！”
“溟儿……照顾好你妹妹……”
……
“既然退无可退，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吼！
刹那间，顾溟喉底爆出野兽般歇斯底里的怒吼，手心长出骨剑的同时，眼眸也彻底被鲜红覆盖。
那模样，与当初在却邪神墟被苏伽夺舍时如出一辙！
轰！
剑锋相碰，夹带两股真气碰撞，竟将二人周身植被连根拔起！
然而还是顾云涛略胜一筹，顾溟手臂皮肤瞬间开裂，宛如正面撞上一座大山！
但顾溟丝毫未因疼痛退缩，反倒抄起左拳，再度打向顾云涛面门！
轰！
又一声巨响，双拳对碰，顾溟左臂皮肤同样开裂！
境界的压制，终究难以逾越！
顾云涛嘴角露出狞笑，就连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石昊元也看出，顾溟已是强弩之末。
大局已定，胜负仅是时间问题！
又是几轮交锋，顾溟伤口仍在不断增加，待二人终于拉开距离，顾溟已变得如刚从血中捞出来一般，满身尽是创口！
“结束了！”顾云涛咆哮着举剑刺来：“下去陪我儿子吧！”
眼看剑锋离顾溟眉心不足半寸……
突然，顾溟猛地睁眼，一把抓住袭来剑锋！
顾云涛以为只是顾溟的垂死挣扎，却陡然发现，不论再怎样用力，也无法让剑锋再近一分！
这小子都伤成这样，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
此刻，顾溟体内。
无数次超越极限的攻击，将顾溟的筋骨皮肉摧残殆尽。
来自顾云涛的强大真气，也涌入顾溟神海，激起滔天巨浪！
嗡——
陡然间，神海猛然高涨，掀起的巨浪在空中形成数不清的气团，自觉补充上身体的破损。
这与顾溟修炼摩云诀时的场景相似。
但如此剧烈的反应，还是头一次！
“成功了！”苏伽兴奋道：“压抑到极限，再突然爆发，果然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先前被顾溟炼化的几个御气巅峰武者的真气，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压抑后被突然释放，立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暴涨。
而摩云诀本身突破的途径之一，也正是通过外界击打重塑肉身！
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置之死地——而后生！
“摩云体！起！”
话音刚落，顾溟体内识海猛然散发金光，筋骨皮肉全动起来，挤压伤口，迅速愈合。
顾溟的境界，也在这一刻得以暴涨！
摩云三重，摩云四重……
摩云五重！
摩云体，炼成！
嘎吱！
异响陡然传来，顾云涛和石昊元，都险些惊掉下巴！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顾溟，竟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掰折了长剑！
那可是上品玄器啊！
意识到不妙的顾云涛慌忙暴退，果然下一刻，一道重拳轰然落下。
霎时，二人中间的地面，被顾溟硬生生开出地洞！
轰隆隆——
犹如地震般的摇晃，惊飞山林鸟兽，更吓坏了山中的一众弟子。
“怎么回事？上个月刚塌一个却邪神墟，这个月太阿神墟也要塌了？”
“净瞎说，太阿神墟是山，怎么会塌？这分明是地震了！”
“快下山去！一会把命搭在这！”
……
顾云涛暴退数丈，冷汗直下。
被顾溟所开出的地洞，足足两余丈宽，周边尘土飞扬，地洞内却清可见底！
猛烈真气将顾云涛衣衫破碎，空中也飘散着发丝。
若他后撤再晚半秒，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力量……哪怕照神境也不过如此吧……”
但同时，顾云涛也发现了顾溟的异样。
不知是丧失理智的同时也丧失了束缚，还是刚刚突破摩云体，难以抑制体内紊乱的气息。
“妖气……？”
此刻，顾云涛只觉得脑中山崩地裂，一个个无数次听闻却未曾见过的传说，一遍遍回荡在脑海。
消失了上千年的妖族……
曾险些灭亡三界的妖族……
如今……就重现在自己面前！
“怪不得……怪不得！”
顾云涛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顾阳身上会莫名多出妖气！怪不得无论谁都看不穿你的修为！”
“你居然……居然是妖族余孽！”
顾云涛的眼神，逐渐从惊恐，变得兴奋。
若顾溟真是妖族余孽，顾云涛将其斩杀，将更没有罪恶感。
若是将顾溟头颅上交朝廷，兴许还能得到丰厚奖励！
既可为子报仇，又能平步青云。
岂不美哉！
“石公子！快来助我一臂……”
可话未说完，顾云涛便傻了眼。
就在他愣神的这片刻，顾溟已不知用什么手段，将他们二人笼罩在一片妖气中。
其方法，像极了族炼日时，顾云涛将他与顾阳封闭起来的法子！
“你……”
话未出口，顾溟已如闪电般越过地洞，直达顾云涛身前！
不等顾云涛回过神，便觉前胸一凉，鲜血悄然滴落。
随即，又是巴掌盖在脸上，将他重重按在领域边缘！
顾云涛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冷不伶仃拔出匕首，刺入顾溟腹部。
那匕首不但是上品玄器，刃上更淬了剧毒。
只需一刀，见血封喉！
“哈哈！顾溟，终究是我赢……”
刃下传来的异样，断了顾云涛未讲完的话，本该穿透所有的上品玄器，竟像刺到什么硬物一样，连皮肤都难以穿透！
“摩云体，是你随便就能捅穿的？”
苏伽冷笑着，撩了撩头发。
摩云三重，尚可抵挡中品玄器。
摩云体，更能不把上品玄器放在眼里！
“等……等等！顾溟……不，少主！此事中有误会！你听我说……”
嘭！
几颗带血的白牙打在顾溟脸颊，顾云涛的脸狠狠嵌入泥地。
其姿势，与顾溟父亲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鲜血从指尖滴落，顾溟已站在顾云涛身后，骨剑对准顾云涛杀死父亲时的部位，毫不犹豫刺下！
然而就在顾云涛将要被贯穿的瞬间，一阵女声，硬是唤回了顾溟的理智！
“顾溟……翎儿……救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