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砾,瑛姨的小兄弟。
不同于瑛姨含笑时给人的那种清秀恬静,异常无害的感觉,这个人……
陆灵蹊承认,他长得也挺好看,耳朵和额头跟瑛姨在某些方面很是相像,但是,他笑的张扬肆意,非常具有侵略性。
“小娘子长的也不错!”
狐族的气息。
狐族的女子,就没有丑的。
八成是在扮丑了。
凉砾得意于一眼看穿她的扮相,笑嘻嘻地道:“前面就是六丈楼,我们包个房,我让小娘子看个好~可好?”
可好?
可好个屁!
陆灵蹊敛下眼中的其他情绪,回以一笑,“好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
龙族正在找妖庭麻烦,只要不把他打死了,他爹也不能徇私,兴师动众地来找她。
陆灵蹊打定主意,回头再变个脸。
如果当女妖容易引人注意,就装成个男妖。
“哈哈哈!请!”
凉砾要不知道这丫头在暗搓搓地想着,怎么把他按着往死里揍。
闻听她愿意跟他包个房,乐的眉毛都飞了起来。
青丘狐族远比他家人多势众,他爹早就说过,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
但现在是个野狐狸。
还是主动来招惹他的。
哎呀呀!
早知道这样,他早就去找野狐狸了。
“小娘子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陆灵蹊见他想显摆,非常给面子的摇头,“我就是……看公子挺顺眼的。”
唔!
果然是他够帅。
凉砾得意,“我爹是妖庭九长老凉墨,我娘是琼琅夫人,他们都是有望冲击十阶,十一阶的人。”
原来这么厉害!
怪不得瑛姨要避着呢。
“跟了本公子,以后在妖庭,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螃蟹才横着走。
蜘蛛可比螃蟹厉害多了。
陆灵蹊心中鄙视,面上却带笑,“我听说九长老和琼琅夫人,共育六个儿女,不知公子……”
六个?
凉砾一愣之后,脸上的笑意倒是少了些。
从三姐归家到三姐离家,短短的四年时间,他从五少变成六少,又从六少变回五少。
虽说妖庭有不少人知道三姐,可是,自三姐离开后,别人说起他家,都甚自觉地把三姐摈弃在外了。
“我是老六。”
凉砾看陆灵蹊的目光有些复杂,“我爹娘最小的孩儿。”
都到妖庭来了,怎么就知道多打听打听呢?
居然拿几百年前的消息,跟他说话。
“最小啊?”陆灵蹊笑了,“我听说,最小的都是最得宠的。”
“呵呵!”
凉砾含笑不语,带着陆灵蹊走进六丈楼,“来个好点的房间。”
“好嘞!”伙计微不可查地瞟了眼陆灵蹊,朝凉砾堆了满脸的笑,“五少,这是三楼甲一的房牌。”
凉砾一把抓住伙计以灵力送来的玉牌,先行上楼。
陆灵蹊没管伙计,跟他上楼时以灵力传音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他刚刚喊你五少。”
“五少是我,六少也是我。”
凉砾不想在外面跟她说这事,几步上楼,拿着玉牌朝甲一号房一扬。
房门无声而开,“你听说我爹娘有六个儿女,是在几百年前吧?”
“……是!”
陆灵蹊佯装惊讶,“怎么?我……我打听有错?”
“唔!没错,曾经我还有一个三姐。”
房门关上的时候,凉砾不再传音说话,打量她道:“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从哪来呢?”问这话的时候,莫名地,他心里就升了丝古怪感。
“我啊?”
陆灵蹊朝他眨眨眼,露齿一笑,“你闭上眼睛,也不用神识看我,我就告诉你。”
嗯?
凉砾心中的那一点古怪瞬间甩去,扇子一收,“果然像我二哥说的,你们狐族都是小妖精。”他呵呵直笑,果然闭上眼睛,“神识也收回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灵蹊走到他面前,先把他手上的房牌扔到远一点的玉案上,一根手指在他戴着戒指的右手上,轻轻画了一个圈,“你二哥,是不是叫凉承啊?”
“是!”
既然打听了他家,哪能不知道他二哥。
“那……你和你二哥的感情好吗?”
“自然!”
他二哥跟青丘的二十一姐姐,关系非常不错呢,“我都回你这么多问题了,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啊……”
陆灵蹊先‘嘭’的一拳砸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出不了声,紧接着‘嘭嘭嘭’,哪里好打,砸哪里,“想知道姑奶奶是谁,去问你的好二哥啊!”
凉砾哪能想到,她是这么介绍她自己的。
淬不及防下,脖子、脸、眼睛、嘴巴、鼻子、胸口、肚子……,被她雨点似的拳头,瞬间砸了个遍。
“啊啊啊~~~~”
从小到大,有爹娘护着,有哥哥姐姐,他其实只干欺负人的事。
被他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敢还手。
爹说,欺负别人的时候,只要注意点分寸,看在他的面上,看在娘的面上,一般的小妖是不敢跟他动手的。
至于那些有来头的……,先自报家门,正常人家也会报了家门,大家就能和和气气地做朋友了。
现在……
“我二哥得罪你,你找我二哥啊!”
凉砾努力地想要还手。
奈何,拳头没人家的快,腿也没人家的快。
嘭!
双拳对双拳,他的劲力,还没从手上传出,就被她的劲力硬生生地砸了回来,身体不由自主砸向内厅的时候,胳膊瞬间疼的他全身想抖。
“啊!啊啊啊……”
眼见人家又如旋风般冲来,凉砾惊骇欲绝,涕泪横流地蜷成一团,“别打别打,”他护了脑袋,护不住屁股,护住了屁股,又护不了腿,“我爹我娘一会就要来找我了,呜呜呜,别打我,你打我二哥吧!呜呜呜……”
他何辜啊?
“呜呜呜,仙子,姐姐,求你,别打我。”
“没用的东西。”
陆灵蹊‘嘭’的一声,又一次踢到他屁股上。
虽然声音很响,可是下手极有分寸,即没有断胳膊断腿,又让他疼不可抑,“你不是跟你二哥感情好吗?怎么?这么快就感情不好了?
还敢抬你爹娘?
姑奶奶我现在就打了你,怎么着,要找你爹你娘把我打回来?”
“不敢不敢!”
爹说,要是遇到硬茬子,能怂的时候,绝对要怂。
凉砾拼命摇头,“我保证不跟我爹娘说,我我,我发誓,我没见过仙子姐姐,仙子姐姐也没见过我。”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假的。
甚至气息都有可能是假的。
“呜呜呜,我保证也不跟我二哥说,仙子姐姐,你放过我吧!”
凉承?
“放过你?”陆灵蹊眉头一蹙,冷哼道:“哼!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能能,肯定能。”
凉砾的脸上青青紫紫,可比猪头。
他的猪头努力地点,“我给你发誓,在这里把伤养好再出门。”
至于二哥挨不挨打……
凉砾也不全是没脑子。
身上是很疼,可是都只在表皮。
二哥惹的事,二哥自己承。
他已经因为他被打了一顿,总不能什么都替着吧!
有爹娘在,二哥顶多被她敲断两条腿。
“是吗?”
陆灵蹊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怂。
相比于瑛姨,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倒是挺聪明,不过……”陆灵蹊眯眯眼,“为防夜长梦多,你二哥……,这样吧,你给他发信,请他到这里一聚!”
啊?
凉砾没想到,她会要他来吊二哥。
“不同意?”
“不不不!”
眼见人家又要伸脚,凉砾没很骨气地道:“我这就给他传信。”
“给我老实一点,”陆灵蹊横眉,“姑奶奶我既然敢在这里打你,就是豁出一切了,敢给你家里发暗号……,哼哼,我死之前,一定把你也带着当垫背的。”
“是是是,不敢不敢!”
凉砾哪敢拿自己的小命赌?
六丈楼的禁制在整个妖庭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里的动静,轻易是传不出去的。
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传音海螺,正要喊话,陆灵蹊一个慢字止住,“深吸一口气,以平常语调跟他喊话。”
“是是!”凉砾老实照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嘭嘭跳的心脏,才对着海螺道:“二哥!我在六丈楼的三楼甲一号房,我有宝贝给你看,快快过来。”
话音刚落,海螺就被陆灵蹊夺过封了,“把储物戒指上的印记都给我去了。”
啊?
凉砾被她一脚踩到肩头,吓得浑身一激灵,迅速听话去了印记,“给您。”
二哥从哪惹的母老虎啊!
凉砾欲哭无泪,“姑奶奶,您……不能杀我二哥,要不然,我爹我娘肯定会天涯海角地找您。”
“杀……多没意思。”
陆灵蹊往他嘴巴里弹了一颗消灵丹,“当初他没杀我,今天,我也不杀他,不过嘛,有些东西,我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
凉砾庆幸他爹他娘厉害,能罩着他们兄弟,“你给我吃的是消灵丹?”
这东西一入口,他就感觉出来了。
当年三姐回来,带了好些人族的丹药。
他偷着吃过,这消灵丹的味道,记忆老深刻了。
“呦,你还知道消灵丹啊!”
陆灵蹊的眼睛眨了眨,“好好的,你爹你娘不会给你吃这东西,说吧,从哪吃的?”
“从……从我三姐那里偷的。”
三姐发现了,没打没骂,就是告诉他,有些东西,不能乱吃。
凉砾眼泪吧嗒,“我三姐可被我二哥害惨了,其实……其实我也早想打他了。”
可是,他打不过。
“姑奶奶,只要你不把我二哥打死,怎么着都行。我娘现在闭关,一时半会出不来,我爹要帮忙处理龙族的事。”
凉砾擦了一把眼泪,“当然了,也不能把他打吐血,我爹我娘离得太近,万一有感应,说不得会马上追来。”
他用快要退尽的灵力,感应全身,“像打我这样,重上一两倍,应该没问题。”
“……他的腿挺多吧?”
陆灵蹊实在没想到,他还能想到瑛姨,声音稍柔了些,“敲断腿,你爹你娘有感应吗?”
“……没!”
凉砾可怜巴巴地瞅了她一眼,“不过,不能敲的太多,母……母子连心,姑奶奶您敲……敲两根行不行?”
这是他唯一能为二哥争取的。
“两根啊?”
陆灵蹊一掌劈在他后颈上,看着他软软晕过去,才解封有点动静的小海螺。
“什么好宝贝?”
凉承笑咪咪的声音从传音海螺里传来,“我和秃七在一块,马上就过来。”
多一个人?
陆灵蹊心下一跳。
多一个人,就不好打了。
怎么办?
“快走吧!”
青主儿的声音从识海传来,“我在这里能帮你的有限,我们赶快走,回头总能找机会,把他削一顿。”
“行!”
陆灵蹊把海螺扔给晕了的凉砾,拿着房门的禁制牌轻轻一扬,在窗前一个闪身就跳了下去。
此时,长街的另一头,凉承和秃七正一边说笑,一边往这边来。
陆灵蹊不认识凉承,与他们迎面而过。
“龙族跟我们打不起来了。”
秃七对妖庭的信心足的很,“九位长老一齐出马,敖昭那个老小子,也只能嚷嚷几声。”
“呵呵!”
凉承对他的父亲当然也非常有信心,“那是自然,龙族这些年还没人再进一步吧?其实只凭我爹一个人,就能抒他们摆平了。”
“恭喜二哥,回头等琼琅夫人再进一步,这妖庭……”
“大街上,少说这等话。”
他是这样说的,但是,声音没有一点放低的意思。
陆发蹊正好路过,闻言忍不住就瞅了他们一眼。
凉承昂头从她面前走过,“我爹娘一向低调,我们做儿女的,当然也得低调一点,这些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是是!我都听二哥的。”
秃七拍马屁的工夫一流。
不过,陆灵蹊在旁边听着,实在有些忍不住。
眼见他们离得稍远了些,她毫不犹豫地踢走脚边的石头。
嗖!
那石头正中凉承的后脑勺。
“啊?谁?”
凉承大怒,可是,回头的时候,路上行人匆匆,却找不到一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