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微微侧过身,面向陆云征。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温柔覆在陆云征右手上。
“云征哥哥,谢谢你,我知道你为我争取这些一定很不容易,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
她指尖在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像小动物无意识的亲昵与讨好。
“其实你想啊,就算真的让他们把云水关停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云水没了,难保不会有下一个山水,风水接着做那些事,治标不治本呀。”
“现在这样多好,云水停业整顿,也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用那些肮脏手段对付无辜女孩子,我觉得这样处理,反而更有智慧,功德更大呢!”
“不仅帮我讨回了公道,拿了补偿,更重要的是,可能无形中保护了以后很多像我一样可能遇到麻烦的漂亮女孩,这比单纯关掉一个场子,意义要深远得多。”
“所以,别为这个结果不高兴了好不好?”
明月声音糯糯的,带着一点撒娇的尾音,“对我来说,能平安无事,还有你在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只要不是特别糟糕,我都不介意的。”
陆云征沉默地听着,细细感受着手背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
沈明月的话语像细密的流水,一点点渗入他因谈判未能尽如人意而产生的那点烦躁缝隙里。
将之抚平。
陆云征反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紧紧攥在手心。
“明月。”
“嗯?”
陆云征没有说下文,余光瞥了她一眼。
她正微微偏头看着他,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映着窗外流转的霓虹碎光,像盛着星星的湖面。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又唤了一声。
“明月。”
“喔?”
“明月……”
“我在呢,云征哥哥。”沈明月再次应声,不仅没有一丝不耐,还添去更浓的依赖和被呼唤的欢喜。
为此甚至稍稍坐直了些,随时准备倾听他的任何话语。
陆云征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野性的弧度。
弧度很淡,驱散了最后一丝冷凝。
一个聪明,识趣,会审时度势,更懂得如何用软语和崇拜哄人开心,将男人的保护欲和成就感喂得饱饱的女孩……而且,她此刻全然属于他,依赖他,回应他的每一声呼唤。
这种感觉,很难不让人上瘾。
车子驶入一段相对繁华的城区,前方路口红灯亮起,长长的车流缓缓停滞。
陆云征踩下刹车,路虎停在斑马线前。
沈明月正微微侧头看着窗外某处闪烁的广告牌,忽然一股力道袭来,将她带得半倾过去。
明月抬起眼,惊愕地望向他。
陆云征的脸在交错光影下,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眉骨投下深邃的影,更显得那双眼睛黑得惊人。
“丫小嘴儿咋那么会说道呢?”
他打量着她。
那姿态不像沈明月平时面对的陆云征,更像曾在大礼堂,他与那些背景深厚的首长们谈笑时的那种游刃有余又带着点混不吝野性气场的陆云征。
说话的时候带着京腔,语调慢悠,痞里痞气,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刮过人的耳膜。
“跟抹了蜜一样,哄得人五迷三道的。”
陆云征坏笑着低头,蹭她鼻尖,“让爷验验,是不是真抹了蜜。”
他的唇干燥,滚烫,重重地压在沈明月柔软微凉的唇瓣上。
停留短暂的两三秒。
很坏心地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了一下她的下唇,才松开。
一个微仰头,一个低垂眸。
目光焦灼间,好似有电闪雷鸣,惊心动魄。
陆云征眼神幽暗,嗓音嘶哑,低声问:“跟我回去吗?”
这不行。
沈明月红着脸,连忙推开他,转过身。
行动代替回答。
这么多天不回校,也不知道周尧那边怎么个样。
酒吧再有半个月就能开业了,周尧这个大靠山不能现在撂挑子啊。
红灯倒计时跳向尾声。
陆云征把沈明月送回学校,这次直接送到了宿舍楼下。
沈明月一句话不敢多说。
反正陆云征和周尧也打过照面了,赢家有特权,是这样的。
先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沈明月来到足球场,坐在台阶上,而后拿出手机给周尧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谁?”
“周尧……”
“明月?你现在在哪儿,你怎么样,陆云征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沈明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哽咽气音的声音,轻轻砸过去:“周尧……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冷风吹过。
她吸了吸鼻子,导致听着有点像在极力压抑哭泣的冲动,再加上话里话外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被遗弃的伤心与不解。
直叫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倒打一耙。
先发制人。
这一套,沈明月感觉自己用得贼鸡儿6。
周尧陡然加重的呼吸声传来,声音都哑了,“我去了,你现在哪儿,安全吗,我马上过来!”
“学校足球场。”
“等着,马上到。”
电话被匆匆挂断。
周尧刚冲出主屋回廊,就被一个威严的声音叫住了。
“站住。”
周父背着手,站在正厅前的台阶上,脸色沉肃,“这大晚上的,你又风风火火地要去哪儿?还嫌这两天惹的麻烦不够多?”
若是平时,周尧或许还会收敛几分,嬉皮笑脸的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此刻,憋闷感在胸腔炸开,哪里还顾得上训斥。
他脚步没停,侧头朝周父的方向飞快地丢下两字。
“有事!”
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刮过了庭院。
周父重重哼了一声:“混账东西,这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周遭的佣人和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偷偷瞟了周父一眼又一眼,都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