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裴渊挑眉。
“嗯。”夷珠点点头。
裴渊犹豫了下,温声道:“本王这会儿还不累,先坐着吧,一会儿累了,本王再躺下。”
“也可以,那王爷自便吧。”夷珠说完,便返回了桌前,提笔继续作画。
裴渊五官俊美,是京中,乃至天下,都是少见的美男子。
夷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便知道了。
但这会儿如此近距离观看之下,心里还是忍不住惊叹了声。
男人斜眉入鬓,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他今日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宽袍,墨发垂下,端坐在椅子上,威严天生,令人慑服。
夷珠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长相和神情,一边运笔自如。
很快,便将裴渊的轮廓给画了出来。
见裴渊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夷珠放下笔,轻声提醒,“王爷,脸部我已经画完了,您现在可以躺下了,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看看书。”
“好。”裴渊应了声,也没再坚持,起身去了榻上躺着。
赵公公很快给他送了一本书过来。
他单手撑着额头,侧身躺着,另一只手则执了书本。
夷珠画得认真、仔细,等她再次抬眸看去的时候,男人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书本被他扣在胸膛上,一头墨发,垂泄而下,那双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凤眸,也已然阖上,浓密长睫,安静地覆在眼睑上,。
此时榻上睡着的男人,温和无害,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公子一般。
一时间,夷珠看得有些怔愣。
在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铺了一张宣纸,将此时看到的画面,给画了下来。
裴渊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日暮时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王爷,您醒了?”
这时,女孩儿软糯的声音响起。
裴渊一转头,便对上了女孩儿晶亮,好似发着光的眸子。
他愣了下,终于想起来什么,轻轻咳嗽一声,坐起身来,嗓音低沉地“嗯”了声,然后走到她身边。
“画好了么?”他问。
许是才睡醒的关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神情也是慵懒的。
夷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嗯,画好了,不过我还得拿回去再上色一下,可能要明天才能彻底好。”
“好,不急。”裴渊道。
夷珠闻言,暗松了口气,将画卷好。
其实若不是她走神,临时画了另一幅,渊王的画像已经完成了。
“夷珠?”
这时,男人声音低沉地唤道。
“嗯?”夷珠收敛思绪,转过头。
裴渊负手静立着,对上女孩儿疑惑的眼神,他顿了下,温声道:“本王娶你可好?”
“什么?”夷珠脑袋空白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地看着他。
裴渊凤眸微阖,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紧。
这一刻,叱咤朝堂的渊王殿下,突然有些紧张。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可女孩儿清泠泠的眸,惊诧看来时,他心里竟然生出紧张的感觉来。
“夷珠,本王想娶你。”良久后,裴渊再次重申。
而这次,语气多了几分强势。
夷珠确定这次自己没有听错,可还是感到吃惊。
“王爷为什么……想娶臣女?”她呐呐问。
“自然是你适合做渊王妃。”裴渊黑眸望着她。
“适合?”夷珠有些茫然,随即她便冷静了下来,“臣女身份卑微,京中那么多贵女,哪个都比臣女更合适才对。”
“不,她们都不合适。”裴渊一口否决。
夷珠愣愣地看着他,手指则紧张地绞着袖子,不知该说什么。
裴渊看出她眸中的惶惑,只得按捺下来,温声道:“可能本王今日说的话,有些突兀,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夷珠垂眸,怎么可能不困扰?
她现在非常困扰啊。
渊王突然对她说出求娶的话,着实令她没有想到。
这次不同于那次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那时,她可将他说的话,归咎于是想帮她,而这次,只有他们俩。
渊王没必要做戏……
一时间,夷珠心乱如麻,眼睫轻颤。
“王爷若没别的事了,臣女想先回去了。”半晌,夷珠轻声道。
裴渊闻言,知自己的话,还是困扰到她了。
他怔了下,点头,“好。”
匆忙之下,夷珠只拿走了要给裴渊的那幅画像,另一幅临时画的,则落在了桌上。
裴渊吩咐了赵公公送她回去后,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
刚要走的时候,却看到桌案上还放着一幅画。
画是卷着的,因此他不知道里面画了什么。
他本来以为是夷珠给自己作的那幅画,便打开看了。
结果,看到的竟是自己躺在榻上睡着的画面。
他愣了下。
更令他意外的是,画上一侧,还题着一行小字: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裴渊一怔,薄唇微抿,片刻后,漆黑凤眸中,有点点笑意蔓延。
他竟不知,夷二小姐心中是这般想他的。
他唇角勾起,看着这幅画像,颇是愉悦。
小丫头,竟敢偷偷画他。
“父王父王……”
这时,小孩的咋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看着不远处奔将过来的儿子,他将画卷了起来,低头问:“何事?”
“珠珠呢,珠珠是不是回去了?”小孩四下逡巡了下,没看到夷珠的身影,顿时有些沮丧,他看娘亲送的画册,看得太入迷了,等看完,才想起来娘亲。
“嗯,她回去了。”裴渊道。
看着一脸沮丧的儿子,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她明日应该还会来。”
“真的吗?”小孩眸中重新绽放出光彩。
“嗯,她还要将画送回来。”裴渊漫不经心地说,目光瞥了眼手边的画。
便是这幅,她也铁定是要回来取的。
此时夷珠已带着秋笛和裴渊的画像,回了国公府。
想到裴渊说的话,她整个人有些神思恍惚,到这会儿,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她趴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现在虽然被立为了嫡次女,但与他还是身份悬殊啊。
夷珠幽幽叹了口气。
他是认真的,还是逗她玩的?
可是以渊王的为人,他应该不至于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那就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层,夷珠胸口狂跳了下,脸也热热的。
不对呀,按小王爷的说法,渊王应该是患了某种病,与女子接触,会发病的。
那他还想娶她?
难道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前世,她曾无意中听人说起过,说渊王患有隐疾……
结合种种,她突然明白,他为何到了这个年岁,也未娶妻,并且府中一个侍女也无了。
渊王果然有隐疾,碰不得女子!
那他想娶她,是想将她当摆设?
夷珠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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