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二人理清楚,只见赵公公也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在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夷珠吃了一惊,“姨娘?”
被赵公公押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姨娘。
看到柳姨娘,夷夫人也吃了一惊,她此时不是应该在静心庵么,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此时的柳姨娘,早没了当日在国公府时的端婉秀丽,整个人狼狈不堪,形容憔悴,身上的衣裙也是脏乱破败。
被赵公公押进来的时候,她面色发白,双眼无神,整个人瑟瑟发着抖。
不过在看到厅中的几人时,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见她如此,夷珠有些不忍心,又唤了一声“姨娘”,便要上前去,却被裴渊拦了下来。
“不要过去。”
夷珠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不知道柳姨娘是谁,便解释了一句,“她是我娘……”
“不是。”裴渊蹙眉打断了她的话,而望向她的幽深黑眸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怜惜和心疼。
夷珠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正想再问,这时,夷老夫人和夷靖已经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渊王。”二人上前给裴渊行礼。
“不用多礼。”裴渊虚抬了下手,“先坐吧。”
夷老夫人和夷靖,自然也看到了狼狈的柳姨娘,以及黑瘦男子。
“渊王,他们这是……”夷靖开口询问。
裴渊指着跪在地上的黑瘦男子道:“此人叫吴刚,是郑奶娘的儿子。”
“郑奶娘的儿子?”
众人吃了一惊。
“是。”裴渊颔首。
夷珠和夷夫人,以及夷老夫人,都很意外。
因为他们也有派人寻找郑奶娘的儿子,但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郑奶娘的儿子竟在裴渊手里。
夷老夫人压下心头的诧异,看向吴刚,开口问:“你可知你娘与这位柳氏的事情?”
“柳氏?”吴刚惊讶地看向柳姨娘,“她就是柳氏,柳如眉?”
夷老夫人点头,“正是。看来,你知道她。”
吴刚闻言,面色一变,一反刚才的懦弱,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柳姨娘,便是一顿爆揍。
“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娘,我要为我娘报仇。”
柳姨娘躲闪不及,脸上挨了几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迹。
夷珠见状,终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慌忙喊道:“住手!”便要冲过去,却被小孩拉住了手,“珠珠,你不用管,她并不是你娘。”
夷珠惊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说?”刚刚渊王也这般说,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说?
小孩叹了口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夷老夫人听到了,也是一脸惊诧,不明白小王爷何出此言?
柳氏不是珠儿的娘,那珠儿的娘是谁?
一时间,夷老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摔坐在地上的柳姨娘。
裴渊瞥了眼顾潜。
顾潜立即制止了还要动手的吴刚。
柳姨娘此时已经抖成了筛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吴刚此时依旧情绪激动,大声骂着柳氏。
“这个毒妇之所以杀我娘,是因为我娘手里握着她的把柄。”
“什么把柄?”夷老夫人立即问。
对上众人看来的目光,吴刚的声音突然没了方才的气焰,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这时,裴渊沉声命令。
吴刚心头一凛,不敢再迟疑,只得将近日前得知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嗜赌,但手气不佳,经常输钱,因此我家常年欠着赌债,我便与我娘,四处躲债。这次,我又欠下了很多赌债,我娘不得已,便又找上了柳姨娘。
我一直知道有柳姨娘这么个人,但我没见过,我娘也只说,那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妹,反正我娘每次找上她,都能搞到银子,我便没多管。
但我娘早早就写下了一封信,压在箱底,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她去要银子,没能回来,便将那箱底的信取出,有了那封信,即便没了她,我也能过得很好。
本来我并没有当回事,但这次我娘出门许久都没回,而催债的人,又扬言要卸了我的胳膊,我害怕,便躲出去了。
可没想到,被、被渊王的人找到了。
来人告诉我,我娘已经遇害了,我立即便想到了那封信。
那信上说,十、十五年前,贵府嫡小姐出生的时候,我娘有幸被选上,成了贵府嫡小姐的奶娘,不过那时,我娘被这个柳氏收买了,在庶小姐也出生后,便帮她将夷家的嫡庶两位小姐给调换了……”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调换了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夷夫人才回过神来,找到自己的声音,却沙哑难听。
若非林嬷嬷扶着她,她早就栽倒了。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是喉口腥甜,眼睛死死瞪着吴刚。
吴刚惊得面色发白,眼睛也不敢再乱转了,缩着脖子,蹲在那里。
“混账东西,什么叫调换了,还不将事情说清楚。”夷靖回过神来,俊脸发白,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怒意,但他目光却不敢去看夷珠。
若事情是真的,那他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
他愧对女儿啊……
夷珠攥着帕子,眼露茫然。
吴刚方才什么意思?
什么叫夷家的嫡庶两位小姐被调换了?
吴刚被夷靖的样子,给吓住了,“扑通”一声,重新跪了下来。
“这件事情与小人无关啊,是我娘当年鬼迷心窍,与这柳氏里应外合干下的事情,而且我娘也遭到报应了,她已经死了……”
“好好给我说清楚!”夷老夫人颤着手,用力捶了捶椅子扶手,大声喝道。
吴刚哆哆嗦嗦地将一张泛黄的信笺拿了出来。
“我娘总担心有一天会遭到不测,便早早写下了这封信,藏在箱底,没想到,真的被她料中了,她遭到了不测,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写在这信里了,我也是近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玉梅沉着脸,立即上前取了信,递给夷老夫人。
老夫人看过后,身体晃了下,险些厥过去,缓过来后,目眦欲裂地瞪向柳姨娘,像是要将她撕碎了般,恨声道:“此人所言,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