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鳞蛇妖行至鹿小井跟前,将头一低,细长的红信子直接圈住了她的脖子。
鹿小井呼吸一窒。
她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谁料,下一秒,蛇妖的脑袋和身体便直接分了家。
“是……是你吗?”
望着虚空,鹿小井轻声问了句。
七岁那年,她不仅命大活了下来,还顺便救了一位厉害人物。
那人为了还她恩情,答应护她八年无虞。
而她身边的‘护卫’,便是对方留给她的‘保命符’,只因他喜欢穿黑色衣服,且不喜欢露面,她为他取名为玄影。
这些年来,她并未遇到任何危险,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这个八年之约了。
“再有一年,主人允你的八年之期便到了,我若是你,会赶在期限到来之前,为自己谋一束灵根。”
玄影依旧没露面,声音冷的冻人。
鹿小井又何尝不想要,“可我已经过了生灵根的年纪。”
玄影告诉了她一条捷径,“凤凰城外有座许愿山,可助凡人圆梦,你可以去试上一试。”
鹿小井有些心动,待回家跟老爹商量过后,她们便收拾行囊,连夜离开了萧家庄,毕竟以萧振宇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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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山,又叫血枫崖,每年九月开山,十一月闭山。
鹿小井将老爹安置妥当后,便赶来了凤凰城,且一早就守在了山脚下。
前来许愿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他们三五成群,一直聊着天。
“听说山顶有座桥,那桥可不好过,每天只容十人上桥,一人下桥,桥底下尸骨累累啊。”
“能上桥的,大多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虽然活下来的几率很低,可一旦赢了,就能梦想成真了。”
结界打开之后,数十人朝山门蜂拥而去。
鹿小井不争不抢,走在最后。
因许愿山有个规矩,只许凡人进入,所以玄影并不能跟着她一起上山。
没了玄影的庇护,她虽心有忐忑,但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
许愿山上,草木茂盛,鸟鸣蝶飞,风景堪称绝美,可鹿小井的目光却完全被另一幅画面所吸引。
新尸摞腐尸,腐尸压白骨,越往山顶走,死尸越多。
老爹说,为人做棺,帮死者入土为安都是积大善,来生会有福报的。
于是,她在尸堆里找了样趁手的工具,在空地上挖了个大坑,将所有尸体全部丢了进去,再填土埋上。
但她也没白忙活。
为了收一点儿安置费,她将死者身上的财物全部敛干净了。
因安置死尸,浪费了一些时间,待她上到山顶时,正好赶上了十人闯桥的壮观场面。
十人厮杀,场面固然精彩,却也十分残酷。
待幸运儿下桥后,桥上忽地狂风大作,傍桥而生的血枫立刻生出数十条枝蔓,将桥上死尸卷裹了起来。
下一秒,尸体便在她的眼前爆裂开来,血液和肉末瞬间成了血枫的食物。
鹿小井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这一幕带给她的刺激,丝毫不亚于她七岁那年被困红鳞蛇谷时的遭遇。
人都怕死,她也一样,从包裹里翻找出一本在死尸身上搜刮出来的武功秘籍,她便决定要临阵磨枪了。
不过武学这东西,入门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她看了半天都没懂的,却被李大哥一点就通。
…
李许,是个书生,因不敢过桥,已在山上待了数天,他虽是个书呆子,却对武学颇有研究。
“先习心法,再习招数,方有所成。”
“武学犹如盖房,地基若打不好,就算在墙体上下再大功夫也经不起风吹雨摇。”
“而这龙啸功,若练至第二层,便可虎步生风,掌风强劲,一拳敌四手不成问题。”
鹿小井苦修两月后,掌风可轻轻松松击倒一棵两寸粗的树干。
李许为其拍掌庆贺,“别人苦练数年才有的成就,竟被你在两个月之内完成了,果真天赋异禀。”
鹿小井最关心的还是,“我若闯桥,胜率大吗?”
李许斟酌着回道:“九成赢率,剩下一成……看运气。”
…
鹿小井上桥前,有九成把握,上桥后,变成了五成。
因为,原本定在次日上桥的李许突然跟她一起上了桥,面对她不解的眼神,他脸上甚至连一丝愧色都没有。
心凉只是一瞬,鹿小井直接抬掌,运功。
龙啸功第四层,招招生风,风声似龙啸,普通人根本经不起她一掌,不过能上桥者皆为佼佼者,以一对三,让她颇费了番功夫。
至于李许,以一敌五,竟也能轻松应付!
原来,这两个月,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十人上桥,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这是鹿小井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了,可却不得不面对。
“动手吧。”
血枫桥上,红枫肆舞,最后凝聚成了一条血龙,盘桓于她的头顶。
龙啸功,她已经突破第五层了!
李许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便恢复镇定,手执软剑直接朝她刺来,她躲避之间,不停出掌,掌掌生风。
两人对战了十几个回合,皆受了重伤,但胜负已分。
李许以剑为拐,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一张嘴,鲜血喷涌而出,“我学武十载……竟还不抵你习武两月,可悲,可笑!”
鹿小井擦掉口中血迹,漠然地看向李许,直到他彻底倒下。
相识一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的尸体拖到桥下,好好安葬,可尸体才刚被她拖到桥头,就被红枫的枝蔓卷裹了起来。
尸体在她面前爆碎时,她的身体仿若定住了一般,血浆就这么喷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
鹿小井是软着双腿下的桥,刚下桥,就又是一阵干呕。
待她进入血枫林时,整个人已吐到虚脱。
林中,枫叶伴着鸟鸣随风起舞,本是一番美景,可却让她出现了幻觉。
在她眼中,妖娆摆动的红枫突然变成了妖怪的模样,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低哑的笑声,好似下一瞬就会将她分食。
“晚辈来此,只为寻一灵根。”
鹿小井往地上一跪,直接说明来意。
话音刚落,周遭的环境突然变了,红枫林消失了,而她的眼前出现了五个幻境,分别代表着五种级别的灵根。
单灵根至纯,修炼速度最快,却要她失去至亲;
双灵根仅次于单灵根,却需要夺走她的运气;
三灵根很普通,但却要她一生穷苦;
至于四灵根和五灵根统称为伪灵根,修炼速度奇慢,却也有交换条件,外貌和情根。
鹿小井并未纠结太久。
“我选……四灵根。”
外貌和情根对她来说,都不太重要,那她便在差中挑个好的。
选择做出后,空中便乍现四道灵光,缠绕着,进入了她的体内,与此同时,她的脸颊上也生出了数道疤痕,丑陋至极。
…
为了找萧振宇报仇,鹿小井离开许愿山后,直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开始闭关了,待龙啸功突破第八层后,她直接快马加鞭赶到了天狼宗。
天狼宗每两年便会举办一次招徒大典,只要能通过长老们设下的考验,便可成为宗内弟子。
“今年跟往年一样,去留比例五五开,竞争依旧残酷啊。”
“姿质佳的,开局就有四五十分的底分,这场考验对他们来说也就只是走个过场的事儿,不像我们伪灵根,只有十分二十分,不管多努力,排名都不会靠前的。”
浮云山上,人头攒动,数百号人齐聚于此,都想顺利通过天狼宗的入宗考验。
“听说,考核环境极其恶劣,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在秘境里。”
“待会儿进入秘境,大家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某些传言并非道听途说,秘境中的环境确实恶劣,单气温极低这一点就足够虐人了。
而秘境中有一条河,足有五丈宽,但因气温过低,河面已经结冰。
最开始,河边有岸,岸上种了许多绿竹,但河岸会随着前进的方向逐渐变窄,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鹿小井未雨绸缪,直接砍了竹子做筏。
果然,一炷香时间不到,谷内温度便骤然升高了,原本冻结的河面也全部化开了。
冲在前面的人纷纷掉进了河里。
鹿小井撑着竹篙,路过几个富家少爷时,故意放缓了速度,“一人五十两,可有需要乘筏的?”
少爷甲:“我要!”
公子乙:“我也要!”
鹿小井数着人头,点收银两,奈何她的竹筏做的太小,只能乘坐几个人。
少爷甲:“贤弟贵姓?”
鹿小井:“姓……玄,不过我已经十四岁了,长得矮而已。”
鹿小井一直都是以男装示人的,即便知道自己是个女娃,穿着方面也没有因此改变,女娃的裙子看似漂亮,却稍显累赘,包括那一头长发,她也觉得是个麻烦。
而关于老爹一直拿她当儿子养这件事,老爹给她的解释是:“你娘喜欢儿子。”
…
“玄?竟跟玄默长老一个姓。”
“玄默长老门下并无弟子,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破例收徒。”
“说不定,玄默长老会看在玄兄跟他同姓的份上,收他为首席大弟子呢!”
几位小公子正与她闲聊着,不料,脚下竹筏竟被人给掀翻了。
鹿小井纵跳而起,轻松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待竹筏翻面后,再次稳落于上面,可筏上的几个少爷却再次变成了落汤鸡。
“一个伪灵根,竟也妄想成为玄默长老的徒弟!”
鹿小井闻声看去,恰好看到一妙龄女郎拔水而出,稳落于竹筏之上,这女郎虽然有些骄纵,但却一身华贵。
少爷甲:“玄兄,她会功夫,你要小心!”
公子乙:“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咱先服个软?”
少爷丙:“她叫温琴,跟掌门沾着亲呢,得罪她,对你没什么好处。”
既是掌门亲戚,那还真是不宜招惹!
鹿小井也想以和为贵,可温琴简直太难缠了,几番躲闪后,非但没熄灭她的怒火,反而使她怒焰更盛了。
迫于无奈,她只好出掌。
对付温琴,她没下重手,龙啸功第五层,足矣。
出掌后,她的掌风直接变成一条血龙,朝对手呼啸而至时,带着百钧之力。
温琴实力并不弱,却也没接住她三掌,狼狈入河时,眼里满是不甘。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