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排队行进
出发地距离维尔夫岗大约一千米,前两百米的时候队列走的还算是比较整齐,大家都知道这距离还算安全。随着罗斯勒中校的铜哨声,进攻的队伍一步步的向敌人的阵地靠近。
克洛德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两边队伍的行进速度和队列的平行都以他为基准前进,他麻木的迈着双腿走进了八百米的炮击范围之内。这时候,克洛德的精神非常的紧张,这是一场生命的赌博,谁也不知道在敌人的炮火面前幸存下来的会不会是自己。
不止是克洛德一个人,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很紧张。脚步也开始变得僵硬而沉重,在旁边那尖利的铜哨声中一步步的往前挪。身为士兵,走上战场这是逃脱不掉的命运,克洛德后悔的只是被罗斯勒中校给抓了差,没机会去试试自己的进攻方式……
但罗斯勒中校已得到大王子的授命,率领游兵营发起进攻,身为游兵营的一员,克洛德没办法和他抗争。这时候和罗斯勒中校发生冲突,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大敌当前,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小士官长的看法,罗斯勒中校更乐意拿自己当一只鸡……
七百米,敌人没开火,六百米,敌人还是没发射火炮。气氛越来越紧张,克洛德额头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掉,这一刻他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似乎一切都静止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那尖利的铜哨声变得是那么的刺耳又清晰,催促着自己身不由已的向前移动……
又过了很漫长又非常短暂的一刻,接连响起的四声巨响传入到克洛德的耳朵里,远处的维尔夫岗阵地上腾起四股白烟。克洛德的眼睛看到四个黑点由小变大,似慢实快的在空中一闪而过,身后传来了西瓜被砸碎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惨叫声,还有持续不断的骚乱声以及军官的呵斥声。
敌人发射火炮了。不知为什么,克洛德突然感觉心好象不那么慌了,两只脚也有了在走路的感觉,步伐也变得有力起来。铜哨声依旧在耳旁一声声的催促着,队伍还是在继续往前进。
过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山岗上面的火炮再次发射。克洛德又听到了四声巨响和看到了四股腾起的白烟,看到那黑色的炮弹由远而近,由小变大一头扎到身后的队列中。这次克洛德还听到了炮弹在空中飞行时那凄厉的呼啸声,身后再次传来惨叫和哭嚎声,似乎还有士兵拔腿往后就逃,但很快,一声惨叫伴随着军官的大声警告:“逃跑者,杀无赦!”
或许是前五次的进攻让他们消耗了太多的炮弹,维尔夫岗上的敌人阵地一共发射了不知是六轮还是七轮火炮就停火了。但这几轮火炮依旧给进攻的队伍带来了惨重的伤亡,克洛德走了半天还是能听到背后传来的惨叫声,那是因为炮击受伤的士兵所发出的垂死前痛苦的哀嚎声……
克洛德发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当然这得先让他从这场进攻战中幸存下来。就在敌人那最后一轮的炮击中,他几乎认为自己必死无疑。那颗炮弹非常清晰的在他眼中变大,感觉这颗炮弹就是冲着他来的。
那一刻克洛德觉得自己已经凝固在这一幕中,他忘了所有的一切,脑子一片空白,就看着那颗炮弹在空中的速度变得非常的缓慢,又非常的清晰,他甚至可以看得清楚炮弹在缓慢的旋转,铁球上那些铸造的纹路都依稀可辨。克洛德心里想得是躲避,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颗炮弹向自己扑来……
但最终这颗炮弹在离克洛德一尺的距离擦肩而过,紧接着克洛德发现自己的意识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他又感觉自己在往前走,而同时他听到了身边和身后传来身体倒地的“扑通”声和惊叫惨嚎声,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克洛德的后背上,血腥味扑鼻而来。
距离三百米,克洛德还是在往前走,他看到维尔夫岗防御阵地上的敌人已经列队完毕,将火枪的枪口对准在平缓的山坡上步步紧逼而来的进攻的队伍。同时也看到那四门火炮旁边都有人在忙碌着,将一个灰白色的布包塞入炮口,再用长长的推杆推到火炮的深处……
那是霰弹,最前排的士兵都绷紧了身子,克洛德也不例外。再走两百米,就要面对霰弹的袭击,火炮发射实心炮弹那是靠运气,看谁运气好会中奖,而面对这一打一大片的霰弹,最前面的士兵都知道死亡近在眼前,没谁能避免。
克洛德还保持着理智,一面伸手指导同队列的士兵跟上,别越走越慢,一边悄悄的下令:“传令过去,接近一百米的时候卧倒射击,第一目标四门火炮……”
尖利的铜哨声似乎声音也有些轻了下来,克洛德斜眼往左侧看去,却看见罗斯勒中校在往左边斜走,拉长了与队列的距离,这回与克洛德他们的队列都有五六米远了。难怪前两次进攻他都完好无损的退了回来。麻痹,你离队列那么远,敌人在阵地上开枪瞄准的肯定是队列而不是单独在旁边的你……
带队发起进攻,在大王子面前彰显自己的勇武,临到进攻的最后时刻,却拉开距离以保自己的性命。克洛德这刻对这个罗斯勒中校恨得咬牙切齿,让这么多士兵去送死,自己却能保住性命撤回去,你想得真美。如果不是在第一排的话,克洛德是真的很想打罗斯勒中校的黑枪,不过他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就算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也逃脱不了军法的严惩。
距离两百米,维尔夫岗上的敌人队列举起了火枪,瞄准了山坡上逼近过来的队列。克洛德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他好象感觉的到所有敌人的枪口都对准了自己……继续前进,但实际上第一排队列的脚步已经开始放慢,左右两边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后两个身位了……
“开火!”敌人的阵地上响起了一声口令,紧接着排列整齐的队伍腾起了一片的白色硝烟,连续三阵的枪声,白色的硝烟几乎弥漫了整个阵地。
没有人能看轻迎面击来的枪子,但克洛德却感觉自己似乎驾着小船在暴风雨的海上游荡一般,左侧的谁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知被击中了哪里。右侧的士兵则张大着嘴巴犹如窒息般的大口呼吸,发出“呵呵呵”的透气声。克洛德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面目扭曲,但脚步还是跟着自己在往前走……
后排一个陌生的士兵紧赶了两步,填补上克洛德左侧的空缺位置。这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上来,而是长久以来洗脑般的队列行进训练让他作出了下意识的反应。第一排很快就被后面填补上来的士兵补满了空缺,所有人依旧在往前一步步的行进。
距离一百三十多米,维尔夫岗敌人阵地上的队列已经装好了药弹,再一次举起了火枪。克洛德听见左边刚补充上来的士兵正在向战神祈祷,保佑他要么一枪被打死,免得留在人间承受伤痛的折磨,要么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到家乡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克洛德看了他一眼,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士兵,身上的军服是地方部队的警备营士兵的制服,他在祷告时是闭着眼睛往前走的……
“开火!”这次听到的敌人发出的口令更加的清晰,连续三阵的枪响,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克洛德发现第一排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一般,几乎一下子少了一大半的士兵,剩下的士兵都有些发愣,呆在原地不在往前行进。
克洛德依然没有中弹,他旁边那个做祷告的士兵也是如此。这次倒霉的是右侧的那个面目扭曲的士兵,他再也不用精神紧张了,一颗枪子击中了他的胸口,他面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神情非常安详,已经没了生气。
铜哨声变得更加尖利和刺耳,很快就传来了罗斯勒中校嘶哑的怒吼声:“发什么呆!继续前进……”
维尔夫岗上的敌人队列正在紧张的给火枪装药上弹,接近一百米的距离前他们还可以再齐火射击一次,但就算到了一百米的距离以内还是不可能攻克这个维尔夫岗阵地,因为上面还有四门填装了霰弹的火炮在等待着进攻者的到来。山坡就这么大,两门火炮就可以覆盖这面山坡,四门火炮轮流发射,进攻者根本就别想冲到阵地上去……
我不能白白的上去送命,我可以用我的办法去攻克这个维尔夫岗,但问题是,那个罗斯勒中校在旁边实在是碍手碍脚,必须得想办法搞掉他……
或许是阵地上的敌人在给火枪装药上弹,也因为第一排的损失大了点,队列已经在这位置停顿了下来。这回罗斯勒中校在旁边呆不住了,他只好冲到了队伍的前面,大声的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吼道:“马上整队,继续向前进,别管地上的伤兵,往前走,后面的跟上,填上去,动作快点!”
山坡上这一片地上倒得尸体有些多,这是前五次进攻牺牲的士兵的尸体,都没收下去。虽然是六月,太阳当空照,但克洛德却感觉得到这片山坡阴风阵阵,有种刺骨的寒冷。望着罗斯勒中校那扭曲的嘴脸,克洛德心中一动,站好姿势大声吼道:“后面的快补上来,以我为基准,成水平排队,快点!”
然后克洛德左手握枪,右手手指开始在胸前借着火枪的遮掩在半空中勾勒魔法符阵的图形。而这时罗斯勒中校开始往左侧行去,他还想拉开与队列的距离,避免成为敌人阵地上齐火射击的目标。
一个个陌生的士兵从后面插了上来,又与克洛德站成了一排。克洛德用右手食指往罗斯勒中校身上一点,施放了心中默念的这个法术,然后大喝:“跟着我,向前走!”
刚走到队列左侧的罗斯勒中校突然愣住了,他的身体周围竟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泡沫罩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个泡沫罩子上闪现着七彩的光芒。
维尔夫岗上已经装好药弹的敌人士兵几乎都把枪口对准了这个在阳光下闪耀的大泡沫,甚至不等军官下令,很多性急的士兵就直接开了火。枪声连成了一片,身在这个大泡沫之中的罗斯勒中校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他被打成了马蜂窝……
“卧倒!”克洛德大喝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中队还有多少人活着,或许游兵营里的士兵会明白他喊卧倒是什么意思,而别的部队的士兵却不明白,只会当他负伤倒地,继续傻愣愣的往前行进。
克洛德选择卧倒的地方有两具士兵的尸体,正好可以当克洛德的掩护。距离在一百二十米左右,克洛德将点燃的火绳夹到药盒的盘盖上面,然后在尸体上架起火枪,瞄准那四门火炮中一门火炮周围的人影,扣下了扳机。
随着枪声的响起,很快克洛德就听到了身边和后面传来了数十声的枪响,那四门火炮的旁边人影少了好几个,慌乱的叫声从敌人的阵地上响起,一门火炮甚至开了火,打出了一片的霰弹,只是没有人在它的覆盖范围内,无功而返。
身后传来了连绵不断的枪声,克洛德往后一看,却是大王子的警卫营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方阵,在三百米外利用手中火枪的极限射程向维尔夫岗上的敌人阵地进行齐火射击。只是他们的成果似乎并不大好,阵地上敌人的队列中好象只倒下了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