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兵淡然一笑对她说道,“你忘了,我去螺丝国待了半个月......”
去过螺丝国这件事,成了张学兵屡试不爽的撒谎借口,而且别人也没法去印证他的谎话。
秦二爷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脸色变得苍白。
他失魂落魄一般喃喃自语道,“老夫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个儿戏,白白从这上面浪费了好几年,真可笑至极!”
看到他这幅样子,张学兵劝道。
“老爷子,您何不把这几年当做一个有趣的人生经历呢,至少它给你带来了不少快乐,完全没必要把它当成一个执念。
年轻人看不开正常,您这把年纪了难道还钻牛角尖么?老话咋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生看不开到处穷山恶水,看开了就处处是美景,不是么?”
听完张学兵的这番话,老头愣了几秒钟,旋即开怀大笑起来。
“想不到,想不到啊,你年纪轻轻的能有这种见识,这是大智慧啊,了不起,虽说我能想开,可是少了这件事托着我的心气儿,觉得人活着也无趣了起来!”
没想到这位秦二爷是个老小孩,得有玩具哄着才行,张学兵看了旁边眸子里崇拜目光流露的潇晨晨一眼,含笑说道。
“老爷子这个世上可以研究的文字多了去了,您老何必相中了这一棵树,先不说国外的,光咱们华夏甲骨文研究透了木有?江永女书研究透了没有?石鼓文研究透了吗?还有那些上古时期的苏美尔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哪个不够你研究一辈子的?”
听到此处秦二爷终于豁然开朗,“你小子懂得可真多,老头子出了国后,除了抱孙子,就一心研究这些咯!”
张学兵暗笑,不是我懂得多,是我比你多三十年代见识。
秦二爷给二人续上热茶,正色说道,“既然两位帮我解惑了,而且张老弟博闻强记涉猎甚广,非常符合我心意中的买家,这家小店,老朽就送给你们咯!”
潇晨晨看向张学兵的眼神中满满的崇拜和爱怜,“想不到你还懂这么多东西!”
张学兵赧然一笑,只好厚着脸皮认了,不过对于秦二爷白送店铺这件事,他却不敢接受,这份人情太大了,将来怕是还不起。
他当即说道,“老爷子一开始我就抱着公平交易的心思来的,现在也绝对不能沾您便宜,说好了八万就八万,咱们来个钱货两讫,我才能心安理得!”
秦二爷再次愣了,旋即开怀大笑起来,“想不到小兄弟还是个轻财重义的好汉子,这世道越来越多的人唯利是图见财起意,你这种人难能可贵啊,老夫就按照你的意思,八万块整个店铺里里外外都归你了!”
秦二爷说着去拿早就草拟好的协议,他语重心长的对潇晨晨说道。
“易求有价宝,难觅有情郎,像是小老弟这种有情有义还有才华的太少了,恭喜你姑娘捡到宝咯!”
潇晨晨俏脸一红,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暗淡下来,只是轻声说了句多谢,就低头不语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张学兵打电话叫来麻杆他们和秦二爷办交接付款。
他当起了甩手掌柜,和潇晨晨一起在二楼徜徉在古书的海洋之中流连忘返。
刚才潇晨晨的表情他记得清楚,心里也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心情低落。
可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棘手的难题,毕竟国内只允许一夫一妻。
想要放手,在她和小丫头之间选一个,可到了这个地步却也谁也舍不得了,将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明不明的混下去?
就算是女生不在意,可这对她们来说也太不公平。
一时间张学兵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最后一咬牙暗道,大不了将来出国,找个可以允许这种情况的地方移民,也算是能给她们一个名正言顺。
不过转念一想,人心会变,谁知道几年后人家本人如何想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会儿,那边已经办完了所有手续,秦二爷也叫来了房东,签了转租协议,此刻起这家书店就姓张了。等双方钱货两讫,秦二爷上了二楼,恋恋不舍的看着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久久不语,直到他老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张学兵走过去安慰道,“老爷子这里虽说卖了,可还跟您家一样,随时欢迎您回来!”
秦二爷摆手说道,“人老了就是念旧,没办法的事儿,老弟你来我屋里,老夫有件东西送你!”
会客室里面,用木板隔出来一个小间,张学兵跟随秦二爷走了进去。
这里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就连四壁都光秃秃的,别无他物了。
秦二爷示意张学兵坐在椅子上,他从床头下摸索半天,摸出来一只四方小木盒。
“小老弟,古语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这里是我多年前收藏的一枚铜镜,临别之际就把他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到老表里如一,咱们有缘再见吧!”
小木盒色泽陈旧,样式古朴,入手沉甸甸的,一看就不是凡品,张学兵没打开就知道,里面的铜镜也必定非同一般。
虽说他不是矫情的人,可是平白收人家一件重礼也有点过意不去,当即说道。
“我也没什么能送给您的,要不这样,店里这些古书,有舍不下的,您就挑几本带着,也算是个念想!”
秦二爷苦笑道,“你以为不我想带走,这些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本来打算能守着一辈子,可是现在要出国,我自己去了没什么,这些东西可都是文物不能出境的,要不然我早就带走了何必这么麻烦!”
这位秦二爷还真是颇有古意,即使要去国离乡也心怀古国,不容易啊!
张学兵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做主,这些书籍都不卖了,等到有机会我出资,半个古书博物馆,把它们都当做藏品,永久收藏,到时候一定请人作序说明是您捐赠的如何?”
秦二爷听了之后,眼泪从眼眶中打转,最后终于泣不成声起来。
“张老弟你能如此,老朽就算是埋骨异国他乡,也算是死而瞑目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