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油杰背后插着柳枝的玉净瓶,羂索心中的情绪久违地开始剧烈波动。
意外,愤怒,疑惑……甚至还有一点慌张。
开放性领域?
他……他怎么会!
羂索心中震惊无比,但历经千年的龙争虎斗,让他强压住了心头的惶恐。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喂,给我留下!”
五条悟没有轻易瞬移进羂索的领域中,来到了百鬼夜行与胎藏遍野的边缘。
他单手结印,咒力变得汹涌澎湃。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一个黑色的球形结界出现,将五条悟的身影笼罩。
结界的边缘疯狂扩张,不断向着羂索延伸。
顾砚安却丝毫都没有顾忌,直挺挺地冲了进去。
羂索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本来将要捏碎石板的手,突然放松了些许。
你进来找死,我就成全你!
但当顾砚安冲进羂索领域的那一刻,乳白色的光圈在身下展开,抵抗着胎藏遍野的侵蚀。
新阴流·简易领域!
看着在自己领域中不断扩张的光圈,羂索瞪大了双眼。
两百米半径的……简易领域?
顾砚安狰狞一笑,速度再快三分。
咒力多,就是能为所欲为!
在以夏油杰为中心的黑暗里,原本被羂索领域杀死的咒灵从中爬出,咆哮着冲向了羂索!
死棋了。
羂索带着心中的不甘,捏碎了手里的石板。
而就在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的时候,无量空处的结界突然消失。
“位相,黄昏,智慧之瞳。”
五条悟伸出手,一个湛蓝的光球在身前凝聚,猛然射向了羂索。
术式顺转·苍!
最大功率!
苍的原理,是将自身与目标之间的空间进行压缩,将两者之间的距离变为负无穷。
吸力只是外在表现,本质是通过咒术对时空的操纵。
而在某个人传送的时候,将他与原地之间空间压缩为负无穷后,会发生什么呢?
五条悟不知道。
但他很想看看。
“啊……啊!!啊!!”
羂索突然发出惨叫,本来应该消失的身影,却以一种虚幻的状态停留在原地。
两股方向完全相反的力量,互不相让地撕扯着羂索的身体。
这两股力量,并不是你上我下,你左我右。而是全方位的作用于羂索的每一寸肌肤,乃至每一个细胞!
五条悟听到羂索的惨叫声,眼前一亮,复数的苍转瞬便轰了出去,
“混……混蛋啊!”羂索爆发出一声怒吼,头皮渐渐撕裂,显露出里面的大脑。
砰!
羂索的身体突然炸开,没有一滴血肉或者骨头在空中飞舞,而是彻彻底底变成了飞灰。
复数的苍与传送石板依旧在相互拉扯,已经空无一物的空间,突然多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纹……
顾砚安连忙大喝一声道:“悟!赶紧将苍收回去!”
五条悟回过神来,赶紧撤回了咒力。
黑色的裂纹慢慢消失,空间变得完好如初。
但是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一丝不和谐,就像是透过玻璃看外界,总有一股模糊感……
三名特级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他死了吗?”顾砚安问道。
“应该是死了吧?连渣滓都不剩了。”五条悟摸着下巴。
“不一定。”夏油杰皱起眉头,想起了羂索那个旋转的脑壳:“他的脑子里……有张嘴。”
顾砚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脑子才是本体?”
“对。不过脑子也说不定成了灰了……”
“行了,别考虑了。哪天要是看见就直接宰了,随手的事情。”五条悟说完,兴致勃勃地看向夏油杰:“杰,你这个领域有意思啊,从哪里学的?”
顾砚安也是一脸好奇地看过去。
夏油杰表面波澜不惊地说道:“没什么,就是看了几眼对方是怎么做的……然后就会了。”
“这小子装起来了……”
“打!”
“谁敢!在我的领域里还敢乱叫!”夏油杰背后的玉净瓶中,吞吐出无数咒灵:“以前可是受够你们的窝囊气了……上!给我往死里揍!”
咒灵大军一拥而上,瞬间将五条悟和顾砚安吞没。
……
在一座大山的深处,羂索乖乖的待在悬崖边的一块青石上。
当然,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的脑子虽然长了张嘴,但是没有长腿。
烈日炎炎,寂寥无人的大山中,见不到丝毫人烟。
羂索并没有绝望。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就如同他将其他人的性命视如草芥一样。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目的能否完成,以及自己能否看到它完成。
咒力的最优化……到底能不能实现呢?
一亿人咒力的集合体,到底长着怎样的一张脸呢?
夺取夏油杰身体的计划已经失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思考着各式各样的问题,羂索静静待在青石上,过去了整整三天。
在三天后的夜晚,羂索迎来转机。
青石前方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羂索从思考中回过神,将脑子上的牙齿用上下的血肉包裹住。
一只狼钻了出来。
它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右前腿反常的向后弯曲着。
一只被赶出了狼群的狼……羂索静静地等待着这只独狼靠近。
独狼拖着伤腿走向了羂索,口水从嘴角滴落。
它太饿了。
自从被赶出了狼群,它已经有三天没摄入食物了。
而就当它在森林里游荡的时候,一股味道袭击了它的鼻子。
是血肉的味道。
在本能的驱使下,这只瘸腿狼追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味道的来源。
独狼来到青石前,小心地嗅了嗅羂索的本体,随后猛然张开血盆大口。
而原本如同死物一样的脑子,突然伸出了几根触须,狠狠地扎进了独狼的双眼!
“嗷!”
瘸腿狼吃痛后退,翻倒在地,用仅存的一只前腿,疯狂地挠着贴到自己头上的大脑。
在野狼锋利的爪子下,大脑上的几块血肉被撕扯掉,鲜血如涓涓细流一样流出。
但随着触须的深入,瘸腿狼的双眼变得暗淡无光,在地上挣扎的身体也渐渐停下。
片刻后,野狼突然起身,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说话还是太困难了……不重要,先去地宫里……
就在羂索规划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的时候,一只大手扼住野狼的喉咙,将它提了起来。
“呃……噢……啊……”
在看清来者的面孔后,野狼的口里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吼叫。
慢慢的,吼叫声变得有了声调,羂索控制着野狼说道:
“伊……比……利……斯……”
伊比利斯静静地看着羂索挣扎,表情冷得让人害怕:
“我说过,如果你计划失败,我就会杀了你。”
“我……没……失……败……”
“呵呵,失不失败不是你定,是由我来定的。”
“再……给……我……机……会……”
“抱歉,我没有耐心了。”
“束……缚……跟……我……本……体……”
“不用了。”伊比利斯拒绝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没有必要。”
撕拉!
伊比利斯一用力,将羂索从野狼脑袋上拽了下来,插进野狼双眼中的触须尽数断裂:
“我现在,有更好的办法。”
伊比利斯捡起掉落到地上的,将其放入嘴中。
随后,他用双手将羂索捧起。
潮水般的信息涌向了伊比利斯的灵魂,让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死亡,真是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