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不设警察局,只有一支保安队,既要维护地面治安,还要防备山贼马匪。
保安队的驻地在镇子最繁华的街道上,左边是赵老爷家的如意赌坊,右边是镇长王老爷家的大烟馆,正前方是任家的码头和货栈,隔着几十米远的地方,还有黄老爷家开的青楼,钱老爷家开的西餐厅。
要是没有这几家老爷掏钱,保安队连饷银都发不出去,这也注定了保安队的服务对象。
不过那都是在陈伟同到来这里之前,真要比谁更有钱,陈伟同随身空间里的金银,轻轻松松就能把镇上叫得出名号的富豪,统统买个干净。
按道理,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管好坏,总要找个刺头出来收拾收拾,确立陈伟同在保安队的威信,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怎么说呢。
枪,是汉阳造,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人却各个都是歪瓜裂枣,连最基本的阵型都站不直,有两个只站了十几分钟就开始哈欠连天,一看就知道是毒瘾犯了。
陈伟同初来乍到,对整个保安队的映像就差到了极点,心里也对这些人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等熟悉了工作的环境,再给他们来一次大清洗。
傍晚时分,陈伟同按时下职,带着任老爷给的十几块银元在街上转了转,买了点瓜果糕点和酒肉就直奔义庄。
九叔见他肩扛手提,嘴上说着破费,脸上却乐的见牙不见眼。
“要是照老规矩,茅山真传收徒,至少应该邀请我这一脉的师兄弟前来观礼,不过这年月兵荒马乱,等你那些师伯师叔到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一切从简吧。”
九叔带着陈伟同进到大堂,受了三跪三叩,再领着他给祖师爷上了炷香,赐下一卷《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又带着他诵念了一篇《道德经》和一篇《度人经》,就算是礼成,真的是简得不能再简了。
陈伟同左右看看,没有见到他的两位师兄,便开口问道:“师父,秋生和文才两位师兄呢?”
“哼,那两个天高地厚的家伙,果然背着我去酒厂了。”九叔一阵吹胡子瞪眼,“你往后可千万别学他们,学了个半桶水就敢到处炫耀,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陈伟同心里好笑,他一早就看到挂在门栓上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就是早就收拾好,准备带出门的。
“本来你刚刚受箓,应该从静坐和诵经开始学起,不过你本身就有技艺在身,就不必因循守旧了,明天早上开始,我就教你本门的吐纳之法,将你的武学真气转为我道家真元。”
陈伟同问道:“武学真气和道家真元有什么区别?”
“真气为身体元气和水谷之精所化,依赖于自身的气血,而真元则是本命元气沟通天地灵气吐纳产生,天地灵气不绝,真元生生不息。”九叔说到这里,脸色却黯淡了几分,“远古时期,道家有炼气士食天地灵气霞举飞升,唐宋时期也有修道长生的说法,元末明初,天地断绝,灵气也越来越稀薄,反而使得我符箓派在众多修士之中脱颖而出,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陈伟同不关心什么天地灵气,他只关心九叔给他指的这条道路,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便问道:“既然真气可以转化为道家真元,如果真气不绝,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真元不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既然有了真元,谁又会去修炼真气呢?”
陈伟同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将九阳神功的功法说出来,主要还是九叔这个人比较注重门户之别,或许他可以不在意陈伟同的过去,但既然已经入了茅山门墙,再去修炼佛家的功法就就点说不过去了。
两人正交谈时,祖师灵前的香炉突然砰的一声炸裂,香灰顿时扬得满屋子都是。
“祖师爷示警。”九叔皱着眉头掐指一算,“坏了,秋生和文才有难。”
“肯定是酒厂那边出事了。”陈伟同说道。
九叔也不答话,抓起门栓上的布包就往外冲,陈伟同也紧随其后,三两步就跨出了院子,九叔见他跟来,说道:“你跟着也好,一会好好看看道法是如何驱鬼的。”
“可是师父,我还没学过怎么才能看见鬼。”
“这有何难。”九叔以指为剑,在掌中画了一道符箓,拍在陈伟同的眉心,说道:“你朝左边看看。”
陈伟同依言往左前方看去,通向任家镇的土路旁,一个虚幻的身影脚不着地,就那样在半空中飘来飘去,见到他和九叔两人匆匆而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嗖地一下钻进了地里。
“看见没,这世间人鬼共存,像这样的鬼都是阳寿未尽,去不了阴曹地府,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惹你,等时辰到了,自然而然会有鬼差带他们去投胎。”
“那既然有鬼差,为什么还会有恶鬼害人?”
九叔说道:“太平年景还好,一到战乱,到处都在死人,鬼差也抓不过来,何况鬼也是人变的,也是有喜怒哀乐的,生前蒙冤受屈,死后不肯投胎转世,地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化作厉鬼出来复仇。”
两人跑得飞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酒厂门口,九叔二话不说,直接踹门而入,陈伟同仗着轻功,纵身一跃腾起四五米高,几起几落,比九叔先一步进到里面。
落地的一瞬,陈伟同就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文才,他身旁还躺着个四五十岁的胖子,嘴角挂着黑血,胸膛也没有了动静,看来是已经气绝了。
酒厂里到处都是坛坛罐罐,却没有一丝酒气,想必是停工了很久,陈伟同的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个简易的灵棚。
他看着灵棚中寒气四溢的棺材没有上前,大叫一声:“师父,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九叔赶到灵棚,手中探进黄布包中一抓,几枚粘着黄符的铜钱就抓在了手中,只见他猛一挥手,那几枚铜钱就当当当地嵌进了棺材板上,铜钱上的黄符也稳稳当当贴在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