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甄府里冷冷清清。
裴央央和谢凛进去的时候,一路上没看到几个仆役仆役。
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见到甄云露,问起甄开泰的时候,她满脸愁容。
“我爹最近精神不太好,却不愿意看大夫,经常一个人在房中,我实在有些担心。”
她揉了揉额角,轻声叹气。
裴央央回想那天甄开泰回来时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的缘故,脾气时好时坏的。
“他现在对你如何?”
甄云露浅浅一笑。“倒是没再逼我,只是有些冷淡,不愿意见我,或许是我之前假死,让他伤心了吧?”
她送东西过去,甄开泰都不愿意开门,只让她把吃食放在门外,几天下来,父女俩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和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想到这儿,她转头看向谢凛。
“皇上,能再宽限我爹几天再进宫吗?他好像真的被吓坏了。”
谢凛扬起眉。
吓坏?
甄开泰虽然是文官,但武功和弓术都不俗,当年多次救先帝于水火,辅佐他夺嫡,这样的胆识还会被几个乱党吓坏?
若非甄开泰确实在那天救了央央,而且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他和谢景行勾结,不然早在他回来的那天,谢凛就应该把他抓入天牢。
“他回来之后,可曾说过什么?”
甄云露回想起那天父亲说过的话,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还是决心相信他一次。
“皇上,臣女问过爹了,他说……他说那日央央失踪,和他没有关系。”
刚说到这,谢凛目光陡然一冷。
当初甄开泰和乱党勾结,意图在端午那天劫持裴央央,是甄云露亲口告诉他们的,后来发生的事也证实了信息的真实性。
现在这父女俩竟然反口不认?
甄云露明显感觉他的不悦,低下头,继续道:“他……他还说,他与先帝乱党也没有关系。”
谢凛冷笑一声。
“当初可是你亲口和朕说,你爹要劫持央央。”
“若是之前,我肯定不信,可我爹已经改好了,他舍命从乱党手中救下央央,杀了那些人,他自己也险些回不来,如果他和乱党有勾结,绝对不会这样冒险。之前我总不相信他,这次,我想相信他一次。”
之前不相信,让她差点失去自己最后的亲人,可事实证明,她爹还是在意她的,而且已经和乱党划清界限。
父女情深,爹现在应该不会骗她。
甄云露下定决心,跪了下来,语气坚定。
“求皇上再给我爹几天时间,等他缓过来,一定会亲自入宫,给皇上一个交代,就当是看在他最后救了央央的份上,可以吗?”
谢凛没有回答,只冷冷看着她。
得不到答案,甄云露便一直长跪不起。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裴央央开口道:“既然甄大人身体还没好,就再等几天吧,反正侍卫已经将甄府包围,他是出不去的。”
她不得不心软。
尤其是想起那日甄开泰将甄云露托付给她,然后不断拉弓射箭,挡住追兵的样子,他对女儿的感情做不了假。
谢凛看了裴央央,终于点头。
“好,朕再给他三日。现在,带朕进去见他。”
甄云露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面带路。
和她说的一样,甄开泰的房间大门紧闭,连窗户也没有开。
甄云露先在外面叫了几声,里面没回应,谢凛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光线昏暗。
甄开泰本来躺在床上,被吓得猛然回头,看见走进来的谢凛先是一怔,然后马上跪地行礼。
“微臣甄开泰见过皇上!”
谢凛没有急着进去,担心会有危险,先转头对裴央央道:“央央,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好。”
紧接着房门一关,裴央央和甄云露都被挡在了外面。
等了一会儿,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裴央央问:“对了,甄姐姐,我记得你之前曾在你爹的书房暗格里找到一些书信,把它们重新找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他有没有和乱党联系了?”
甄云露面露难色。
“这个我也想过,可我这几天去书房找过,暗格里的书信不见了,其他地方也找不到。”
“被人拿走了?”
可是这段时间,谢凛让侍卫把甄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谁还能把暗格里的书信拿走?
难道是内贼?
卧房中。
谢凛没开口,甄开泰就一直低头跪着。
忽然,谢凛上前几步,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现在的样子。
脸色灰白,瘦了些,确实像身体不好的样子。
“甄开泰,你说你与乱党毫无勾结?那你之前为何亲口和甄云露承认,五年前央央的死与你有关?为何她亲耳听见有乱党说要找你商议?”
几个问题连声逼问,甄开泰面露恐慌之色,想要再跪,但衣领却被谢凛提着,根本动弹不得。
他连忙解释道:“皇上圣明,五年裴央央被害,我完全不知情,只是和女儿说的一时气话,做不得真!”
“而那所谓的乱党商议,当时甄云露自缢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恐是听错了,又或者是有人要嫁祸于我!臣冤枉!皇上如果不信,只管派人将这甄府上下搜一遍,只要找到任何证据,臣听凭发落!”
甄开泰说得理直气壮,字字铿锵有力。
谢凛冷眼看了他一会儿,收紧抓着他的手,冷声道:“朕自然会调查得一清二楚,将你和先帝的做的事全部翻出来。”
说罢,他松开手,甄开泰摔在地上。
谢凛转身走到门口。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继续留在府内吧,暂时不用外出了。”
丢下一句话,开门走了出去。
甄开泰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这疯帝果然恐怖,还好刚才没露馅。
他慌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脸,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才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