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永不低头
柴绍几人大喝声传来时，迅猛无比的招数已经招呼向李天凡各个重要部位。若是换了别人，高速冲刺面对如此几招，一时定会陷入进退失据的地步。
李天凡嘴角划过一丝哂笑，身子马上看似随意的左右一晃，接着挥刀猛劈，‘唰唰唰‘连续三刀，红芒横空，竟先后劈柴绍的两把护臂钢棍和窦威的钢杖。柴绍和窦威同时心生寒意。他们本是十拿稳的招式，李天凡诡异的身法下，竟似完全把握不到对方刀势，等若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怎会不教他们大吃一惊。接着红芒剧盛，刀气纵横，柴绍和窦威已给李天凡的鸣鸿劈个正着。‘当！当！当！‘三声震鸣，奇异无匹的鸣鸿劲气胁裹着惊人的赤烈热力，随兵刃交击的接触点透体而入，攻进肺腑。两人那想过这近卫士兵如此厉害，浑身剧震，力道传至战马，两人各自闷哼一声，跌跌撞撞的望旁边交错而过。
李天凡通红的双目圆睁，精芒电射，又以说不从容挥洒的姿势反手一刀平削入李纲双刃之间，再上挑下削，‘当当‘两声，李纲立时溃不成军，双刃被荡得上下弹开，空门大露，同时感到对方传来难以抗御的炽热劲气，直贯心脾，魂飞魄散下倒马飞退。只一个照面，三人的围攻便给李天凡迫得七零八落，自己还被对方真气所伤，全身燥热难受，他们的脸色登时变得凝重无比。
李秀宁眼冷厉和惊骇的神色不住变幻，果断地策马补上几人空位，纤手一挥，洒出一片剑花，往李天凡印去。
攻击的同时，她双眸始终未曾离开李天凡的眼睛。樱嘴轻吐，出一声包含无奈、忿恨的低呼：“李鸣鸿！”
李天凡心头轻震，拿着鸣鸿的手亦忍不住缓了缓，随后一股沉沉地悲哀涌上胸腹。她话含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彷佛为两人这种场景的再次见面而欲语无言，手长剑却满含杀气，凌厉无比。
李天凡眯起眼睛，仔细凝视那张越来越清晰的俏秀无伦的脸庞。一道冷冽的寒风不知何时卷起他鬓角垂下的丝。
他莫名地“哈哈”大笑起来，鸣鸿高高扬起，看也不看那团虚实无定的剑光，一刀猛挥而下，李秀宁长剑便给他劈个正着，“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眼划过一丝决绝，鸣鸿毫不怜香惜玉。刀势只阻了阻，随即继续向下，斜斜劈向她执剑地白皙手腕。
李秀宁俏脸再也难以保持那份淡漠，脸上透出一股惊恐，情急下拿着那柄断剑一个疾速收手。身子伏马背上斜掠而退。
担心李天凡追赶明显不敌的李秀宁，柴绍三人忍住体内不断肆虐的鸣鸿刀气，狂喝几声，再次冲了上来。
此刻李天凡既已占了上风。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以免给李阀步兵调动的时间，让自己这些人陷入包围，导致难以冲近长安城门。所以他虚劈几刀，扔下李秀宁、柴绍几人，领着身后人马策马驰向尉迟恭方向，两方夹击切入自己前后两部分的多名亲卫。
几个冲刺后，眼见李天凡即将和尉迟恭部汇合。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回头去看，李秀宁领着其余四来人已经迫近至不到五十步距离，她后方，已经从混乱调整过来的李阀步兵已然也高举着手兵器追了上来。
“杀啊！不能让敌人逃到前面去！”李阀将领威猛的呼喝遥遥可闻。
李天凡双目猛然充血，若给这些人追上，后果实可怕。他全力催动内息，大吼道：“速速消灭这批敌人。不能和后方骑兵纠缠！”
近卫们亦明白这是为关键的时刻。眼无不射出疯狂地神色，纷纷使出不顾自己只为杀人的同归于的招数。
由于是回援。所以杨庆等人现是背对着长安城，直面从李天凡身后追赶而上的李秀宁等人。杀掉一个亲卫后，他忍不住向李秀宁等人看去，焦急的计算他们追赶过来地时间。
眼光划过冲前的几员将领，落一个身着华贵盔甲的英俊青年时，他猛然一惊，那人左手不知何时悄悄摸出一把短弩，脸上一派狠厉的表情，遥遥指向前方，顺着他弓弩方向看去，目标赫然是李天凡！杨庆只感一股鲜血冲上脑门，嘴唇蠕动几下，才能声嘶力竭地大吼：“老大小心！”
吼声传来，刚刚斩杀一名敌人的李天凡蓦然感到数缕劲风朝自己激射而至，猛的回头，已经有四支闪着黑色剧毒亮光的弩箭几乎同一时间扑到他后背，李天凡狂吼一声，鸣鸿划过一道弧线，挥刀斩下。
三支弩箭被鸣鸿撞的斜飞出去，随即一股剧痛从李天凡后背传出。
剩余的一支毒箭深深插入他的后背，如万蚁啃噬的极疼痛和酸麻立刻从伤处狂涌，李天凡身子剧震地同时，连鸣鸿都差点脱手。
他通红的双眼朝后方追兵扫去，看到柴绍满是得意而狠辣的表情，手弓弩仍遥遥指着自己，似还想着要再次偷袭。
一抹暴戾至李天凡眼角悄悄溢出，他竟面无表情，毫不感到疼痛一样，缓缓拔出毒箭，变得有如鹰狼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柴绍。
一股冷汗蓦然从柴绍的后背流下。虽然此刻遭偷袭受伤的是李天凡，他却感到自己才是那渺小的猎物，被对方透过箭锋以精神和真气把他遥遥锁紧，左右虽有许多猛将士兵，柴绍的感觉却如孤身一人，且是赤身露体，失去所有遮掩和隐藏，完全暴露战场上，好像插着稻草待卖地小鸡。莫名地惊恐下，他甚至不敢把手握着的弩箭插上弓弩，连指头都不敢动个分毫。
彷佛眨眼间。他地眼前出现了自己熟悉的一支弩箭，箭头闪烁的是他亲自抹上地剧毒。
眉心一痛，柴绍感到一样异物深深插进自己头颅，随后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暗。他的喉结蠕动几下，想要呼喊，却觉只能哑哑的闷出几个低沉凄惨的音节，缓缓挣扎着转头看向和自己刚刚定下婚约的李秀宁，现她的表情是那样呆滞而不可置信。往日柔情漫溢的双眸此刻变得茫然而灰黯无比。
“自己这是怎么了？”带着这个疑问，“噗通‘一声，柴绍跌落马下，身子随即被后面仍呆滞着高速奔跑而来不及收缓速地亲卫踩踏成了一团肉饼。
李天凡看也不看那个偷袭自己的人的下场，仰天长啸一声，和近卫们突破仍然有些呆滞的李阀士兵，向长安城墙冲去。虽然李天凡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一死。李阀士兵们包括李秀宁反应都那么大，想来是个重要人物，倒给自己加轻松的突破了阻碍。
“屈将军，独孤阀主，我是霍邑守将尉迟恭。速速打开城门！”一边向西门奔去，尉迟恭一边大声吼道。
城楼上，原本因为李天凡受伤而双眼泛起阵阵雾气，一脸担忧的独孤凤。此刻见他已经冲出了包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放松的笑容，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下来。
凝视着下方那个熟悉地身影，她蓦然现自己是那样担心他，看到他箭，自己心头也是一片剧痛，就像要失去一个……不自觉间，一丝羞红悄悄爬上独孤凤明媚的眉眼。回忆起他上次和自己比试时的情景。她的心又涌上阵阵温暖和柔情。
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排出脑海，她旋即想到李天凡现还城外，尚未脱离危险，不禁焦急地对独孤峰道：“爹爹，快开城门放他进来啊！”
一贯冷静自信的独孤峰现却满是惊骇犹豫的表情，李天凡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可他独孤峰知道地很清楚，那是关巨贾柴家的独子柴绍啊！若仅仅是一个富豪倒也没什么。可他现已经和李阀小姐李秀宁订了婚。是李阀的女婿！李鸣鸿啊，你杀谁不好。偏偏要杀他……
独孤峰没有理会女儿，眼角瞥向屈突通，见他也是一脸严肃和沉重，心情不禁又沉下去几分。
两人眼光对视，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独孤峰又瞥了眼自己的爱女，给了屈突通一个眼色。
屈突通心头暗骂，这种无耻的事情就让老子做！
屈突通城楼上催动内力大声喝道：“传我军令，不许开城门！这些人都是从霍邑回来的逃兵，还可能已经给敌人收买，混入城欲行不轨，不能放进来！”
这气十足的声音从城头上远远传开，传到城下近卫们地耳朵，传到远处李阀士兵处。
城头隋军士卒一片哗然，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无比古怪的表情，呆呆看向城楼。
尉迟恭和杨庆、吴野等近卫将士城下听到屈突通的话，原本兴奋得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手高举着的仍然流淌着鲜血的兵刃不知不觉垂了下来。这些杀人可以不要命，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浑身颤抖，抬头冲着城楼的方向，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们木然的看着城头上地大官们，眼神渐渐变得混浊茫然，原本笔直挺立地身躯也委顿下来。
看着这一群浑身浴血，此刻无言沉默的近卫，城头地隋军士兵全都安静了下来，整个长安城墙上下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连那些因为失败而心暗恨的李阀士兵们也讶异的停驻了想要追击的步伐。李秀宁亦被这陡生的变化震惊，从柴绍之死而变得混乱复杂的心情脱出，秀眉深深蹇起，挥手示意军队原地待命，双眸则不自觉地去寻找那个人的背影。
原本喧嚣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旌旗飘扬的“呼呼”声，和寒风拍打高大威严的城墙上的低沉呼啸。
一股淡淡的悲哀弥漫所有人心头。
阳光下的罪恶和谎言，让所有人低下了自己的头。
强自压下愤怒的心情，李天凡将目光斜斜投往了天际，那里乌云愈沉重的压了下来。不论风云如何变幻，但天地依旧广阔。
李天凡将头颅高高扬起，同时紧握手鸣鸿。不过是再杀出去罢了！愈是危险绝望的情况，他愈不能把自己的骄傲低下，纵使受到委屈，也不许怨尤，不能低头，不吐心伤，绝不让步。他冷冷记下了此刻城楼上每一个隋军将领的样貌，他绝不会让自己比他们先死。
一声女子悲痛的呵斥陡然将战场上空的平静打破。
“爹爹，为什么？你怎么能下这种命令！他们怎么是逃兵？怎么可能被敌人收买？你没看到他们奋勇杀敌么！”
一个火红鲜艳的美丽少女站城楼前方，颤抖着指着城下，冲独孤峰大喊。她灵动的双眼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独孤峰面无表情。
少女转开自己哀伤的双眸，纤手逐一指向城楼上的每一个隋军将领，再次厉声喝问：“你们也没看到？你们都没看到？”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的答复。
不知不觉间她感到泪水已然悄悄沿着脸颊流下，眼睛酸痛的要命。
她深深看向李天凡，李天凡亦同一时间朝她看来。独孤凤觉这个男人往日阳光的眼神此刻却满含着一股复杂的难以排解的冷漠，和一种看破生死的淡然。她心莫名的泛起一阵剧烈疼痛，猛然拔出佩剑，竟不管这几十丈高的城墙，就欲直直跳落下来。
没来由的预感让独孤凤隐约察觉，若这个时候不和他一起，即便他今日不死，只怕今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