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纵马往四哥的方向追去。

    “小姐”翠侬惊呼一声,拍马赶上。她骑马,还是我闲来无事教的,想不到这就用上了。

    锦绣的马上技巧很高明,我虽只学了几成,但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练习,也很看得过去了。我疾驰的马上忽然身子一歪,往地上坠去,实则是用左脚勾住了马镫,身子藏到了马肚子底下。可是看起来就很像跌了下去的样子。这是锦绣的绝活,我学了很久才算过关。她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小姐――”翠侬虽知我作假,但仍然吓得惊呼一声。嗯,要得就是你这个效果。

    果然,那四个一直暗跟随的暗卫都现身了,拼命向我的马靠过来。有人去牵马头,有人过来救我。要知道,我如果被拖行一段,那不死至少也毁容了。

    不过,要对不住你们了。

    我从怀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东西――暴雨梨花钉,就口一吹,银针像鹅毛一般对着那四人急如流星地射去。他们正用绝顶轻功拼命追赶着,惯性使然,无法改变路线,而银针射出的速又着实过快。再加上真的是猝不及防,哪料到我是假摔,要暗算他们呢。四个人相继坠地,不过,这针上淬的可不是毒,只是麻药。估计他们睡个四个时辰就没事了,不过要弄醒可不容易,这麻药是我四哥那里偷看了方子自己配的,药效强得很,不是等闲泼点水就能醒的。我估计暗卫间有相互联系的固定途径跟时间,尤其出来送四哥,他们必须要立刻回报,很快就会被现的。

    没错,这就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走。

    小柳不会希望我用上五年、十年处心积虑的替他报仇,而深宫的生活,也能令我窒息。我暂且躲开去。

    看那四人相继倒下,我翻身上马,慢慢勒住马。

    翠侬赶上来,“小姐,叫你吓死了。那咱们走。”

    我勒转马头,往四哥不同的方向去。自从我决定了要这样做,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威远镖局是京城有名的镖局,是行业内的楷模。半月前,绣鸾托人出面高价请他们保一趟镖,半日前已经慢慢出了,然后我们俩快马赶去前面等着,再以搭车的名义加进去。就算镖队存疑,但东主坚持这车我也搭定了。或者就挑明这一趟保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路的平安。

    给威远镖局的定钱就是一千两银子。钱是从当铺来的,那些生辰贺礼大半入库,但我挑了些放自己屋里。小件的带出去,神不知鬼不觉便换成了现银与银票。不但付了定钱,连我们三个的出行碟都办妥了,还有日后很长一段时日的生计也要靠它了。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到哪里看着合适,就先住下。现,先去和镖队汇合,到时用绣鸾带来的衣服扮上,一时半会儿也能蒙混过去。

    岂料,刚走了不到三里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光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是日行千里的骏马。

    我马上回头,心一下子就凉了,再目力不好,那个身影也是烂熟于心的。哥?他不是宫里么。

    我认命勒停了马,哥居然城外,我还怎么跑得掉。本来准备打个时间差,赶去追上镖局。而等这边现,我们已经快马走出一两里了。按我的安排,一路上再不断有人分出来走旁的路线,以作迷惑。甚至打听到了路上有婚丧嫁娶的出行,到时候混到人堆里让镖局的人自行一路而去也行。

    一道乌金长鞭从哥手里挥出,陡地缠上我的腰身,绕了两圈,把我凌空勒到他的马前,他笑得叫我心底毛,“十一,你往哪去啊?”

    “哥不是接见南越使臣么?”

    他目光厉然看着我,“老四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情谊比亲兄弟还深。我宫里左想右想,我不想做这个孤家寡人,但又不想给他知道。所以把南越人晾了一边。”他往那边的山顶上指指,“哪,我就那边看着老四走。”

    厄,这是天要灭我,我不再说话。我怎么就算漏了哥虽然死要面子,但不代表他不会暗地来送行呢。

    “幸而我来了,不然岂不是不只走了个好兄弟,连十一都找不见了。你可真会挑日子,你知道我第一时间就会想你是不是跟着老四跑了,甚至把四个暗卫弄趴下也是老四干的。而老四既然走了,恐怕宫里的人还真不容易找到他。等找到他一问,他说毫不知情,我恐怕一时也不会去信。而你,已经趁这个时候混迹民间,泯然众人了。”

    哥说完,猛地狠抽了几鞭子,那马方才跑开了,但还没兴,当下是撒欢的跑。霜风刮我脸上,跟刀割似的。可是这样的速,我连把披风拖过来遮风的功夫都没有。哥盛怒下也没有伸手扶我,只一味催马疾走,我要是一个不好,真的会摔下去跌断脖子的。只好牢牢抱着他,指下,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正处极的愤怒。

    我不行了,眼根本睁不开,张嘴想说话,结果灌进去一嘴沙。难受得要死。

    终于,哥了点善心,扯过他的披风罩住我,这才好过一些。

    等到马终于停下来,我快被颠吐了。这样的速,哪是我那匹小马赶得上的。

    哥胸膛急剧起伏着,我悄悄的从披风里钻出来。果然不是回宫,而是回到了方才的高山上。难怪感觉后来一路向上。

    他用马鞭指着下边,“你看,起先你就那里捣鬼。我看到你跌下马去,心差点都跳出来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顾忌着面子,如果我同你们一道去送行,就可以赶得及救起你。结果,事情马上来过个大逆转,你把拼死要救护的四个暗卫射趴下了。”他说着,忽然伸手摸我身上,“你用的什么,拿出来!”

    “我拿,我拿。”我实害怕他身,赶紧交出来。

    “好精巧的暗器,哪来的?”

    “从你那里拿的,你自己说但凡我看得上眼的,随我拿。你练功房练功,我你的小兵器库里找到的。”估计是前任收集的。

    哥被气笑了,“原来是我那里拿的。”他忽然把我抱起转了下身,变成和他面对面的坐马背上。那些人的马都不如他胯下这匹,再说就算跟上来也不会有人阻止他为所欲为的。上回我乾元殿都和他扭打又尖叫的了,所有人也只当没听见。

    他的手从我袖子钻进去,一点一点的摸,“还有什么东西?可得干净了。”

    我赶紧从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把那些实用的小东西一个一个掏出来,“里衣里还缝得有一万多两的银票,你要么?”

    他还是把我从头到脚再了个遍,确定没有了才说:“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做寿的时候,那些人送了很多礼物,我偷着拿去当了。”

    他看我一眼,“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这话从前说的时候还含有几分宠溺,今日却只剩下咬牙切齿。

    他把我扶坐好,又忽然停住,把我头上几个簪子,钗环,甚至耳环都取走。哥,你也太小心了。也就钗尖上有机关,用以防身的。

    “这个钗不要乱动,拨一下,那头里就要有药水射出来了。”

    “这也是我那里拿的?”他质疑。

    “不是,是宁穆太后的,你送我的。”我找出来,闲着没事的时候拿着研究了好久才现机关的。

    主要是我只找到这一件东西实用,他又说喜欢什么都可以拿,我便前些日子进宫时拿出来了。因为是太后旧物,还特意同他说了一声。他倒是真的大方,直接就给我了,还亲手插到我头上。

    他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敢往头上戴。没收!”

    “我把里头的毒汁倒掉了,现里头只有麻药。”我呐呐的解释,看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东西不知太后打哪来的,如果是她自己的,那就是自保甚至是自用的。如果是旁人给的,那就居心叵测了。戴头上如果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

    哥把东西都丢到革囊里,这才问:“为什么要跑?”

    “我、我不想进宫。”

    “我说过了,不会让你屈居人下。哼,你要肯听我安排,事情会顺当得多。十一,我的心,不是给你一次又一次践踏的。哼!”他冷哼一声,又打马下山。

    我照旧依他胸口,心道完了完了,这回哥会怎么对我。他方才眼里的愤恨真的是很吓人。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嘛。

    到了官道,他似乎已经想清楚了,马也停了下来。他挑起我的下巴,“十一,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以后,一切便只能按我的方式来了。”

    “你、你要做什么?”我揪住他胸前的衣服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来人,回去叫辆马车来。”

    哥的处置很简单,他又把我关起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明明看得见乾元殿的顶部,为什么会这么僻静。

    “这是宫里一处秘密所,和乾元殿有密道相通。母后当年便是这个地方躲过了逆贼的爪牙,偷偷生下我的。”

    啊,原来是传说的这个地方啊。

    “你又要关我多久,上回你说当了皇帝就放我出去,现呢?”

    “你这里安心待嫁。”

    “皇上,哥,呜呜,不要关我!”当初被一顶小轿抬到别苑,和娘生离死别的恐惧又涌上来,我坐门口的狮子旁边哭起来。

    “十一,对你,我已经很宽容了。”他一字一字说完,忽然忍不住一掌排石狮子头上。我只感到有沙子落到头上、身上,抬眼时他已扬长而去。宫门他身后、我眼前轰然关闭。

    我一直台阶上坐着,直到过了一会儿有个宫女来搀扶我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她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她说不了话。又是哑巴!我转向旁边的太监,他也是!

    我又要回到两年前那样自说自话的日子么。不要这样对我,那时还有小柳每月一次送东西给来,给我带些书和外头的消息。可是现,我的视力根本不能长时间看书,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来看我了。

    我会疯掉的,真的会疯掉的。

    宫里,吃穿主用,那是不消说的了。可是,我每日除了这个不知名的宫殿里活动,根本哪都去不了。宫门是关着的,除非是经过同意的人,否则根本叫不开门。事实上,也根本没人来叫门。

    我抬头,看到的除了四角的天空,还有不远处乾元殿的屋顶。

    好我当初学过手语,还能交流。知道那个宫女叫云兮,太监叫小顺子。他们应该不是吴妈那样先天哑的,而是后天被毒哑的。唯一安慰的是,他们不是我来之后才出现的。不是因为我而被毒哑的。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生下来是为了被关的么?”我的情绪和五年前一样很坏,这回连个来开解的人都没有。

    我知道我逃跑不对,可是,我实不想面对着宫佳丽,不想宫廷里迷失了自我,变成个工于算计、心思歹毒的女人。是翠侬的话提醒了我,小柳他不希望看到我变成这样的。他同样也不希望看到红绡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样子。她是只等着元凶伏法,就要了断自己的。

    “呜呜”我拿袖子胡乱擦着眼泪,听到一点动静,可是左看右看,明明只有我一个人脚踏上坐着。

    等一等,我走到那副宁穆太后的画像前,这下我看清了,虽然很像。但这双眼是会动的,带着刚毅,不是宁穆太后那双顾盼生姿的妙目。

    我拿手拍着墙,“出来,出来,你出来!”原来密道这里,画像的眼睛是可以移开的。

    哥看我半晌,从旁边的机关出来,一副很恼火的样子,“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我连第三个人都见不到,我管它什么样子。我也知道我现很不好看。但我讨厌行动没有自由。

    “放我出去!”我被关了大半个月了,我是很内疚,可是我偷跑也是被逼的。如果不是你逼婚,不是全家都要拿我做登天的梯子,我又怎么会跑。

    我现也不怕什么人家觉得我不过尔尔了,我不要被关起来。对,进宫为妃为后,也都是被关起来。

    哥叫来云兮替我整理仪容,他负手一边看着,呼吸声挺粗的。看来是觉得我顽劣不教,哼,我要是会被这半个月关服了,我就不是林十一。这半个月倒是把我那三年养出来的野性释放出来了。

    不过,云兮的动作我还是挺合作的。其实我也没怎么样,就是哭得一脸难看得紧,远比五年前刚到别苑时,所谓‘人不人、鬼不鬼’要来得好。毕竟不是十岁的小娃儿了。

    “坐下!”刚从梳妆镜前站起来,哥低斥一声。

    我依言坐下来,面对着他。云兮端着水出去,掩上房门。

    “我听说你整天憋屋里,也不出去,就过来看看你。本以为”

    本以为什么?本以为我会受到教育,然后顺着你。

    我猛地扑过去,抱住哥的腿,他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退开,又任我抱住,眼里带点些微的希冀看着我。

    我‘哇’一声开哭,“哥,呜呜,我错了,我不该偷跑。可是,我不想进宫啊,没有一个人肯问一下我的想法。我知道应该家从父,可是当初我危急的时候,他不肯救我,还叫你杀我灭口。我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林府,为了大局,我也不想被他牺牲。”

    听到我前面的话,他原本身子有些放软,听到后头,又忍不住说:“原来你还记恨五年前的事。”

    “原本已经没有了,但又落到同样的境地,我难免又勾起旧恨。”

    哥抓起我的手,“这许久没见,都快忘了十一是有爪子的了。不过,你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样子,我很生气。”他蹲下身来,“你这样子出去,我怎么能安心。而且,就算你出去,都不用我暗示,就只有几个月了,老爷也不会放你出门的。你得留府里学礼仪。说实的,小时候老太太跟前,还似模似样的,可现,真的是敷衍了事得紧。这样,我让人到这里来教你,你几时学好了,我几时放你出去。”

    学礼仪,这是要我变相服软。

    我一屁股滑坐到地上,耍赖的说:“皇上,你看我哪有能当皇妃,甚至母仪天下的气?我一个商家女,你再抬举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给我起来,少做出这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来,这套对我没有。只要你想,什么气端不出来。我有时候看到你某些样子,都觉得甚至有几分圣洁的感觉。”他说完一顿,看我又要开始闹,“你不要扑过来了,别说哭闹,撒泼都没用。”

    我拿出手绢擦擦眼泪,擦擦脸,既然他不吃这套,那我还是清清爽爽的好些。

    哥恨铁不成钢的瞪我半晌,绕着我来回踱步,过了半日,着实难忍,开口怒道:“你就那么委屈?好像我祸害你一样。”

    “人前人后的端着,我难受。一想到进宫要这么过一辈子,我难受。”

    他停我面前,“谁要你人前人后都端着,人后你大可不必嘛。再说,什么时候都端着,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药膏人形木偶。”

    我不想同我娘一样,一辈子无望的等候着不会再出现的那个身影。不想我的子女,以后如同我一般,只分得稀薄的父爱。再说了,天家的骨肉亲情,比林家还要淡泊。或许,好容易拉拔长大了,我又要面临儿子去争大位。历代储位之争,其血腥程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就是哥一路登上这个帝位,也不知是多少人拿血肉铺就好的路。就算有幸生做女儿,从小千珍万宝,将来如果边关有事,或是要笼络权臣、功臣,还不是一句不得已,就被嫁进虎狼窝。

    这些,我是不会同哥说的,他现也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自信他能为我挡风遮雨。可是,后院女子的苦楚,外面的男人根本不能深切体会到。只有我后院看惯了我娘和姨娘们的悲凉,才知道那就是一个个青春的生命,无谓的耗。到头来,失宠的一时凄楚,得宠的也不过是一时风流,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

    “说到底,你就是不够爱我。”

    “我压根就”我想说压根就不爱你,不给他目光的威压下,我还是做了识时务的俊杰。

    “什么才叫足够爱?姬瑶足够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姐姐足够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忍。还有那些什么董婕妤啊,沈美人啊,她们也足够爱你。你去爱她们好了。”

    哥‘嚯’的冲过来,“你这意思是说我犯贱是,搁着那么多人不要,偏到你这儿找气受。十一,你私下里送平安符给小柳,他死了你又穿白衣,趁着送老四出城的机会还想偷跑,你还要怎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拿钝刀子来来回回的割我的心。你不要太过分!”

    他眼里已经快冒出火花来了,我下意识把腿收回来,拿手环抱住,“四姐姐说,我这样子的心态,就算认命进了宫,也会让你抓狂的。”

    “你还知道你叫我抓狂啊,本想着你半大不小的,又一直被我关着,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通,结果你就想出个这样的结果――逃跑!”

    我是想清楚了的,林家大哥军部,五哥礼部,他们都是皇帝的得力臂助。而贤妃,和皇帝是剪都剪不断的关联。只是需要我锦上添花而已,所以我走了不算是釜底抽薪,他们还可以过得很好,再说了,老爷保护皇室血脉,一再被赞颂,林府绝不会就此败亡。而我,如果呆着宫里,不但我会憋得难受,哥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到后也会失去耐心,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再说了,如果一家子的前程,纯是靠着女儿的裙带关系,那这个家族也没啥希望,大哥是军功出身,五哥是正经科考入仕途。他们可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如果是靠姐姐的关系,那不如回莱阳安安分分当商人去。怎么说,咱还是皇商。也算是行业翘楚了。

    我继续抱着腿坐地上,那天哥一怒之下,劈了半个狮子头下来。可是这儿,是宁穆太后生他的地方,他怎么也不能毁这里的家具。

    看我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哥火了,他是不会毁这里的什么,但踹两脚还是有可能的。哐当一声我身旁的香炉倒地上滚了几滚,香料也洒了出来。

    “自欺欺人有意思么?要是你真蠢我也就认了,偏生长了个聪明脑袋。你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告诉我,说你不喜欢我,不喜欢那你何必意我有多少妃子。”

    我无言以对,可是,我的确没有姐姐那种失落跟暗藏的妒恨啊。姬瑶一而再的怀孕,我也只觉得她真厉害,上回一次就有了,这回又那么快怀上。我可没有姐姐那份人前淡然,人后咬碎银牙的气恼。

    “你闲着只会胡闹,明儿我就让教习嬷嬷过来教你宫廷礼仪。到时候礼仪不对,丢的不只是我的脸,还有你自己的脸,林府的脸,华禹的脸。让各属国使节看了回去给你宣扬,千秋万代都要流传。就是华禹的史官也会依事实记录,你就等着后辈儿孙为你汗颜。”

    我瞪大眼,太夸张了。

    “瞪什么,枉你熟读史书,博览家,封后这样的大典是儿戏得的么?你当跟封妃一样简单啊。”

    简单什么啊,姐姐那时我旁边看着都替她累。头上顶的就有十七八斤重,一道一道的程序走下来,大礼服又重,里衣都被汗湿透了。姬瑶从德妃到贵妃那次,也是半点不含糊,一个从小习武的人都被搞得直呼吃不消。

    “你真的要封我做皇后?”

    哥气结,“你当我一直说不会委屈你,是哄你呢。你个不知好歹的,还把魏夫人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封商家出生的我为后,这个难可是不小。就算老爷现是忠义侯了,但哪个望族不得富贵过好几代才能真的跻身名门。有人的不知哪一代祖宗曾经担过粪,结果了状元,那些人还当面说人家犹有余臭呢。

    “皇上,你一言鼎,乾纲独断了么?”

    “你――”他让我噎了一下,“我说的话就是圣旨,当然一言鼎,乾纲独断。”

    虽然只犹豫了一瞬,但毕竟是犹豫了。如果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那也不用违背心意纳那么多妃子了,还要时时考虑到后宫和朝堂的制衡。

    他似乎有点恼怒,“你给我好好这呆着。”甩袖就要走。

    “等一下!”

    他回过身,“什么?”

    我不忍看他眼底突生的光彩,站起来搓着手点头哈腰的说:“厄,皇上,能不能把翠侬送进来陪我。这些人都不会说话,我嘴都快闭酸了。”

    他的眼里黯淡下去,“嘴闭酸了,所以我过来你就可劲儿的闹腾,是?”

    看他不理我的请求,我只好继续说:“翠侬?”脚尖地下划动。

    “她?等她能下床了再说。”

    翠侬被打了!这个事实击我,“你让人打她?”

    “我是挺痛恨知情不报的家伙,不过还不用我动手。人送回林府,老爷让打的。”

    我心头一凛,我都快忘了老爷狠起来是挺狠的了。我懊恼极了,这次老爷肯定气得够呛,他眼底,任何阻碍他达成目标的人都死有余辜。

    “残不了,下手的人受过交代,只是看起来很惨,不至于伤筋动骨。”哥丢下这句话,就从密道走了。

    我马上让小顺子和云兮给我换房间,结果他们说是皇上交代让我住这间的,不能换。可,可这密道出口就我房间怎么行。不等于我睡觉不关门,他随时可以进来么。

    不行,他们不给我搬东西,我自己也懒得搬,我把自己搬到隔壁就是了。

    云兮和小顺子对看一眼,默默出去。

    第二日果然来了个头花白的年嬷嬷,她一来就跪下给我请安,“老奴给十一小姐请安!”

    这人我认得,安穆太后身边的人。偶尔去清宁殿见过。可是她此际虽然低着头,那份轻微的不屑我也感觉得到。别说安穆太后,就是这个秦嬷嬷,估计出身其实也不低。她也是当年选秀入宫的,当时的皇后出任正五品女官,后来又陪着北宫熬了二十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

    我理都不理她,径自转过脸继续晒太阳。

    她膝行到我面前,重又说一次,“老奴给十一小姐请安!”

    虽然我很不爽她,但叫一个比我年长这么多的人就这么跪着,还是做不出来,略带嘲讽的说:“请起,我又不是宫里的主子,你大可不必如此谦卑!”

    她站起来,“皇上让老奴来叫十一小姐礼仪,这段时日老奴会一同住此处。直到小姐把宫廷礼仪学会、学通为止。尤其是大婚的礼仪。至于小姐说自己不是宫里的主子,既然皇上让老奴教您大婚的礼仪,那您就是我华禹未来的皇后。当然是老奴理所当然的主子。”

    我坐直身子,“哦――,那你一副‘我很高贵,我其实不愿意来教你’的样子做什么?”我这话其实挺重,按她说的,我是未来皇后,她的主子,她这就是蔑视我,要处死的。

    ‘噗通’一声,她有跪下了,“老奴知错,请十一小姐网开一面!”

    看她额上开始冒出一层薄汗,我这才说:“起来,看来秦嬷嬷果然是知礼之人。”哼,我娘是戏子,林府的下人一贯看不起我这个戏子庶出的十一小姐,我收拾这种看不起人的奴才那是轻车路熟了的。不管怎样,我是老爷的种,我收拾个把有脸的下人立威,谁能把我怎么样。

    “谢十一小姐大人大量!”

    “不客气,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英雄可以不问出处,女子则不行。不管嫁给谁都是一定得问的,何况是嫁皇帝。尤其,是封后,不是册妃。”

    她呐呐的,不好接口,只说:“十一小姐要再歇会还是现就开始?”

    “我不学。”我干脆的回答她。

    “这,这老奴可怎么交差啊?”

    “推到我身上就是,放心,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不会皇上面前反口不认。”

    她站原地,想了想,“十一小姐权当老奴耍把戏,您学也好,不学也好,老奴得教。”

    于是,秦嬷嬷便真的‘耍起把戏’来,边说边示范,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说完了做,然后重复几遍。

    我要么叫人赶她走,要么就只有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算了,看她这么卖力表演,我就塌上边晒太阳边看。一会儿还招呼她休息,让云兮送茶水糕点来。

    真是没劲,来个会说话的,结果是这样。还没有吴妈可爱呢。想起吴妈,又想起小柳,叹口气。那时候陪着我的人都已经变作了鬼了。

    秦嬷嬷喝了水,歇了歇又开始‘耍把戏’,自说自话的也不嫌累。眼看太阳落下去了,我站起来回屋准备吃饭,她这才收工。

    翠侬,也不知道到底怎样?哥把我带进宫里关着,我对老爷就还有用处,他不会往死里打我的身丫头,免得引起我激烈的反弹。可是,总归不会轻饶了翠侬。还有绣鸾,让她跟着镖局押着装着石头的镖箱先走,没等到我们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希望能随机应变。我同她私下说话,现她除了情爱这事,脑子其实挺清楚的。打听到她从前那个情郎,说过生死不负的,她上京十日后,就被家里人要死要活的逼着押进了洞房以后,她连这点不清楚也没了。应当能应变才是,大不了损失些金钱。她人没事就好。

    秦嬷嬷我这里直耍了一个多月把戏,哥才再次出现。

    “你就这么看着?”

    “嗯。”

    “都记下了?”

    “没有。”其实都记下了,秦嬷嬷很责,每日我哪,她哪。把没反应的我当成愚鲁的学生来教,十遍八遍的重复,再配以动作说明,我想不记住都难。

    “皇上,老奴失职。”

    哥看看跪地上的秦嬷嬷,挥挥手,“你下去。”他也不说什么,直接躺到我的塌上,眯着眼,“替我捏捏。”

    厄,好。看我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的份上。虽然坐牢本该就要管牢饭的。

    我看过四哥那里的穴位图,替他按压着穴位。

    “使点劲儿,看你不是脸颊都圆了些么,总不会是没吃饭。”

    嫌我劲儿小,你等着。我挽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捏他。

    “嗯,这还差不多。”

    怎么肩胛硬成这样?随着我捏到某些部位,他又开始叫:“轻点!”

    我把手松开,“皇上,那臣女侍候不了了,我哪知道几时该轻,几时该重啊。四哥说过,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是经络不通,所以才痛的。要疏通经络,当然痛啦。还应该叫太医看过开药方煎药来服。然后叫专人给你捏才是。”

    “嗯,回头叫秦涌去学。这会儿你先替我捏。

    我脱鞋上塌,挽起袖子我都觉得还不足,干脆连膝盖也用上,朝穴位上顶。

    “啊――”哥脱口叫出来。

    “你不要叫啦,这又没多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幸好没有暗卫冒出来。

    “不然你趴这儿,我来替你捏,你就知道痛不痛了。”

    “我每天按时活动,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再说,哪敢劳皇上亲自服侍啊。”说着我又用力往他穴位上顶去。

    这回好歹忍住了没叫出来,不过面部表情有点扭曲。

    看他一脸的忍痛表情,我觉得挺解恨的。反正对他有好处,我也出了气。叫你关我,关了一次还关二次。

    结果到后来,我整个人乏力了,“不行了,这活儿我干不了了。”坐榻上直喘气儿。

    他翻身坐起来,“嗯,舒服些了。”

    到后他也没问我礼仪到底学得怎样,我也不去追问说了学好礼仪放我出去的话是不是真的了。他又没说放我出哪去?回头我真下功夫去学了,他说他的意思是让我可以宫里走动走动,不还是白搭么。就算是放我离开皇宫,回林府去。想想望女成凤的老爷,还有大嫂,我头都大了。至少这里他们进不来,不会来给我洗脑。我实受不了他们的絮叨。

    至于,哥说的封后,我不当真。哥恐怕是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仇人也收拾了,皇位也坐稳当了。回头他就知道了,那些孔门弟子不是好惹的。

    自那天开始,哥倒是时时过来,有时候和我一起吃晚饭,或者院里一起走走。甚至我的要求下,带我上到房顶上去。这样看得比较远。只是,我想往哪里看呢?

    从小到大,我看到的都是四角院墙上面的天空,说是坐井观天也不为过。我想要看到的到底是何种景象呢?外面的天地到底是哪样的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可是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书,那些书给我插上了想象的翅膀,但我终究飞不出这四角的高墙么。

    我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夏天就要到了。

    虽然是吃喝不愁,但每日怎么日成了问题。每天无所事事真的很讨厌。我又不喜欢绣花什么的。后来,便找着秦嬷嬷、小顺子还有云兮陪我玩马吊。秦嬷嬷以大礼相责,这回她是理直气壮了。纠正我的言行本就是她的职责。

    “没意思透了,闷死了!”

    “十一小姐,这话不同能乱说。宫里说话得有个忌讳。”

    我踹开小马扎,回房间不出来,一个人闷坐了半日。

    ‘啪啪啪’,是谁?先是拍门,然后居然用脚踹我闩着的门。我正闲的慌呢,怎么就有人送上门让我整呢。

    “小姨,开门,小姨,开门。”

    子珏?

    我拉开门,伸着小脚踹门的小家伙一脚踢空,扑了进来,我赶紧接住。

    “你都吃什么了,又沉了这么多?”

    “吃饭饭和菜菜啊,小姨,你怎么这里啊?”她歪着脑袋,可爱极了,四处打量着。

    “那你又怎么这里啊?”

    “我清宁殿陪皇祖母说话,秦公公抱我出来玩,然后就到了这里,这是哪里啊,怎么子珏不认得。要不是秦公公说小姨这里,我才不来呢。小姨,你病好了么?这么久都不进宫来看子珏。哼哼,进了宫也不来看子珏。”

    这小丫头记性贼好,两个月不见,还能认出我,然后抱怨一大堆。

    生病,大概是老爷放出的风声。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想到要来找哥要人的。我当初被关三年半,也没见他着过急。

    “病没怎么好,我这儿就是养病呢。”

    “哦。”小丫头蹬掉鞋子,往塌上爬,结果个子太小,爬不上去,我过去帮她一把。

    “小姨,子珏来陪你玩。”塌上坐定后,她一副小大人样的说。

    是我陪你玩。嗯,咱们相互陪。我憋坏了,对于子珏的突然到来,欢喜得很,

    子珏玩了一会儿就到晚上了,晚上同我,还有哥一起吃晚饭。

    我给她布着菜,注意荤素搭配,不让她挑食。

    “这个,这个。”她伸手指着鸡翅膀。厄,我也喜欢这些手手脚脚的了,有嚼劲。

    便夹了一个给她啃。

    “来,吃些虾仁,这个营养好。”我拿勺勺了一小勺,子珏乖乖的两手捧碗接着,谁知道勺子到了半路,被哥斜刺里伸出筷子拦截了。他用筷子夹住勺柄,方向就变了,虾仁全倒他碗里去了。

    我瞪着他,有这么当爹的么?

    “你再给她勺嘛,快点,子珏等着呢。”

    子珏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觉得有趣,咯咯的笑起来,“小姨,我也要。”

    “嗯。”我再勺了一勺给她。

    接下来,我夹给子珏,如果不再夹给哥,下一筷子也要叫他抢去。偏生子珏还旁边拍手。

    “你看,你看,她吃得比平日多小半碗,这么喂是有效果的。”

    我无语。你多大了你,抢孩子的菜,居然还掰出这么个歪理来。

    “子珏过来,不要紧么?”

    “不打紧的,就吃了顿饭。让人回去说了,清宁殿留饭。琳琅比你拎得清多了,才不会干傻事呢。”

    子珏吃过饭,就被送回去了,临了说以后再来陪我玩。哥概叹,“这样的日子,多好!”

    我小心的问:“你受什么刺激了?”一顿饭,至于么。哥可是一向喜怒不太形于色的人啊。嗯,那两次拍狮子、踹香炉是叫我刺激得狠了,那这回又是怎么了?我确信自己没招他惹他。

    他张了张嘴,又打住,“算了,是不开心的事,不说也罢。”

    那就算了,许是朝堂上的事不顺心。

    我觉得自己现,就像是被一家的男主人藏后院某个不知名院落的娇客,无名无份,尴尬极了。就算他打算娶我,也没有先不先把人弄到这里来的呀。可是,这个话题一提就是火药桶,我也只好不提。只是,要是他吃过晚饭流露出不想走的意思,我就会变着法子的赶人。

    “我就略坐坐。”平常倒是敲敲边鼓啥的,就会回去了。毕竟他也是要回去批折子的。今天却撵都撵不走。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我一再的问,他还是不肯说,只说:“别撵我就成,陪我说会儿话。”

    我看看他,“今儿你好像喝了不少啊?”

    这话像不知怎的就触怒他了,他‘哗’的一声站起来,“你用不着防狼一样的防着我。我告诉你,我真要做什么,你防不住。”

    他火,我还有火呢。上上回喝醉酒就把姬瑶当我给强迫了,上回乾元殿撕我衣服,又差点把我就地正法。他的记录实算不上好。大嫂说的没错,这种事,男的都是想的。女孩子得看重自己,如果自己都不看重自己,指望旁人看重你那是不可能的。绣鸾那样冰雪聪明的女子,不就是差点因为一念之差毁了自己么。

    再说了,就提了下喝酒了,他立马炸了,这简直是为心虚做注解。

    “那是我以小人之心你君子之腹了,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我坐得离他远些。

    “不稀罕,哼!”说完,又走了。

    得,又不欢而散了。哥这一走,就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我开始还记记正字,后来现没什么意义,想知道是几月初几,直接问秦嬷嬷就是了,她老虽老,记性可真是不坏。她来给我讲解的内容,听说还是二十多年前安穆太后封后的时候她陪着学过的,居然理一理,直接就可以讲给我听。

    不过,我一般也想不起来问。所以,哥到底是半个来月,还是二十多日没过来了,我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又少了个说话的人,怪寂寞的。秦嬷嬷跟我完全说不到一块儿。而子珏,也不能老把她弄过来。我还是不希望宫里人都知道我这里住着的。就让她们当林莳宜病了,家里休养好了。估计现有人暗地里称快呢,巴不得我误了进宫的日子才好,或者干脆一病不起,去见燕王好。

    唉,我是真不知道我现算什么。不过我每日都把哥赶回去,秦嬷嬷看我眼神倒是渐渐变了。每日里讲解的上心,我都替她累得慌。

    “秦嬷嬷,你今天的把戏耍完了?”

    她刚刚示范完,听到我的话,额角有点抽抽,“回小姐的话,老奴今天就讲到这了。”

    “嗯,回去歇着,你耍完了,就该我了。”我看她一脸欣慰的看着我,赶紧解释:“不是,我是要活动活动,不是要练习你教的东西。”

    她叹口气,“那您慢慢活动,老奴告退。”

    我的擀面杖那天放马儿的革囊里,哥鞭子一卷把我卷到他的马上,我就不知道擀面杖后来到哪去了。不过,我还会做五禽戏。我每日都找机会把这套华佗编的五禽戏认真做一遍。

    说起来,我身体一直很好,也很少生病,很大程得益于我听四哥的话。他平常有意无意间说的关于养生的话我都记得牢牢的。记得我小时候一个人院子的花坛旁边做五禽戏,还被路过的哥嘲笑我,说我根本不用做五禽戏,因为我也是禽类,每天不用刻意,动作也跟五禽差不多,自然而然就养身了。他一直说我是猴子来着。还问我要不要学学五行拳。

    我倒是兴致勃勃跟他学,结果他骗我倒立了一下午,直到手撑不住了摔土里。那以后我见面就叫他坏蛋。他还一脸惊讶的说:“你还真实,我还以为你一会儿就会现不对下来呢。不过按你说的,你耐力很不错啊。”

    我是压根没想到他会恶整我,这才上了当。后来就再没被他骗到过。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那时候的日子真好。记得晚上他带我散步,院子里一长一短两道拉长的影子。他踩我的影子,我就跳起来两脚并一起用力踩回去。

    人要是一直不长大就好了,他是疼十一的哥,我是哥的小跟屁虫十一。

    宫门外一阵喧哗,怎么回事?

    “小顺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顺子点点头,麻利的跑过去,结果刚到门边,门就被人踹开了,差点砸到小顺子。然后我就看到气势汹汹当先走进来的姬瑶。

    第一意识是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第二个反应是,她的肚子呢?按说她现应该又挺上了才对啊。她这么气势汹汹的是要干嘛啊?

    我觉得不对,刚才是直接踹门进来的。她肯定受啥刺激了。我还是三十计走为上。可是,除了那条密道,这个院子唯一的出口被姬瑶给堵住了啊。

    “林十一,原来是你!”她一步一步的进来,她身后的人要关门,外头冲进来几个侍卫,为的人说:“贵妃娘娘,请不要为难我等。您请出去”

    “滚出去!”姬瑶怒斥。

    那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杵那里不走。别介呀,平时拦我的时候不是挺横的么。早知道我也试试一脚踹门而出行不行得通。要不,你们出去一个报讯去也好啊。那密道我肯定是不能往里钻的呀。

    姬瑶的样子本来就很凶悍了,看到我似乎是毛都张扬起来了。她要是一味蛮干,我打不赢她啊。她是三岁就跟着姬少康扎马步的。我小时候只做过五禽戏啊。操擀面杖杀人,那纯粹是别无办法了,智取的。我跟着小柳学棍法,初衷那不过是打时间。哪能跟将门虎女硬碰硬。别说她还带了浩浩荡荡一帮人马。有宫女,有太监,有仆妇,摆的就是贵妃出巡的架势。只希望有人注意到她这个架势,已经报告给乾元殿了。唉,没事的时候整日过来,有事的时候你可得来快点啊。要不然,我那些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实用型的小东小西你别全没收了啊。不然,我还可以跟她搏一搏的。

    嗯,她该不会是孩子没了,疯了。不过,已经这么生龙活虎了,孩子没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现才抓狂。

    不对,她刚才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肯定是没疯。现吃惊也吃过了,正冲我大步走过来呢。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扭头就跑。

    脑后呼呼有风声,我一低头,躲过姬瑶砸过来的小花盆。好家伙,直接上手就是这个啊。我回头想还击一下,结果看到她没追来是因为,云兮和秦嬷嬷正一左一右把她的腿抱住了。

    小顺子呢,是不是报讯去了?眼角余光扫到小顺子是想翻墙出去,结果被姬瑶的宫女太监围住了,两个人正把他从墙上往下拖呢,裤子都差点给他拽下来一只。

    门口的大哥们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撒腿跑了一个。他们是大内高手没错,但只能防刺客。他们敢碰姬瑶的手还是她的脚啊。何况现正让姬瑶带来的侍卫和会武功的宫女缠住了相斗。她居然带了这么多会功夫的侍女入宫。

    不好,姬瑶已经踹开了云兮,正要再踹开不肯松手的秦嬷嬷。我躲柱子后头喊:“姬瑶,秦嬷嬷可是安穆太后跟前得脸的人,你踹她等于踹安穆太后。”秦嬷嬷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又北宫受了那么些罪,可经不起姬瑶盛怒下的一踹。

    姬瑶迟疑了一下,“把她拖走。”

    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知道秦嬷嬷身份,方才没敢像拖云兮一样的硬拖。虽然安穆太后只是嫡母,与哥其实血缘上感情上都不亲,但她毕竟是太后。姬瑶平日不放眼底也就罢了,但终是不敢明着踹她的人。

    “贵妃娘娘三思啊,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秦嬷嬷被软硬皆施的弄开。

    姬瑶追上来了,我赶紧又开跑。这女人真的疯了,我怎么她了我?她的孩子看来我们都是掉进别人坑了。来不及多想其他,因为姬瑶快追到我了。

    我胜地势熟,绕着曲回廊跑。可是搁不住姬瑶会轻功,来来回回几次我都优势也就没了。眼看有几次差点被她追上,都仗着我身姿轻盈灵活躲开。可是那柱子上留下的痕迹可是挺深的,她想拍死我不成。

    结果后我还是吃亏不如她从小练功来得扎实,给她捉到。我还从不知道有这样明火执仗的上门打人的宫斗方式呢。我落伍了!

    我勉力对抗着她的攻击。

    “行啊,不愧是十三岁就能杀人的人。”

    我抽不出空回敬她两句,那样的后果就是被她攻击到。可是,饶是我把所会的招式都使了出来,不求取胜只求防身,还是叫她反剪住了双手。

    “你倒是跑啊,你倒是还手啊。”

    “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有贵妃的气么?”

    “我的孩子都叫你害死了,我还要什么气。”

    这个黑锅太大了,我背不起,“从何说起啊,我这几个月见都没见过你。”

    她声音凄厉,“是啊,你见都不用见我,你就能把我的孩子诅咒没了。”

    “我就算要做什么,也只会找上你本人。绝不会害皇上的儿子的。”即便那只是你的儿子我也不会下毒手的。太伤天害理,胜之不武了。

    “哼,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办到了。就像你什么都不做,他的心就被你勾走了。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她出手要掐住我的脖子,我等不及那几个磨磨蹭蹭的大内侍卫跑过来了。万一他们又畏手畏脚的我的小命可就断送了。

    往漠北的路上,哥曾经教过我几招应急的招式,其有一招就是被人反剪住双手怎么脱身用的。

    我依样画葫芦,倒是脱身了,但立刻又被姬瑶拖住,挣扎我们两个一起往走廊下面滚去。这个长廊是通往假山上面的,所以有一个并不太陡的坡。

    那几个大内侍卫刚从假山那边跃上来,我们俩已经滚下去了。倒霉的是,停止滚动的时候,姬瑶上方,于是她当即撑起,坐到我身上。

    眼见姬瑶抬手就要掌掴于我,我忙伸手挡下,一时手腕被拍得生生疼。立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急着挣扎起来,顾不得右臂疼得要死,只暗暗伸出左手的食指要戳向姬瑶的笑穴。这是跟四哥学的损招,虽然我内劲不够,不能达到让人大笑三个时辰的效果,但够让姬瑶笑得浑身软、涕泪俱下了。既然你自己不要脸,我还替你留什么面子。就让你当着这许多人眼泪鼻涕一起来好了。我手刚抬起来,眼角余光扫到一角明黄,又把手放下了。

    “住手!”哥从门口看到姬瑶坐我身上,手掌又扬了起来,立即一声暴喝,直接提气飞纵过来,把姬瑶从我身上提起来,“你什么疯?”

    姬瑶背后的衣服被拖住,再加上方才一阵翻滚,有些狼狈,“我没疯,她害死我孩子。”

    我试着抬抬方才挨打的那只手,好疼,忍不住叫出声来,泪也包眼里。可能我现看起来实太惨了,哥一把推开姬瑶,她没站稳,柱子上撞到了,有人抢过来扶她。场面挺混乱,脚步声很杂。

    “十一”哥过来,把我从地上小心抱起,半蹲着,让我靠怀里,“手给我看看。”再小心执起我的手,然后说,“脱臼了,你忍一忍,我替你接上。”

    我不让他碰,怒视着他,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受委屈么。现人家都骑我身上伸手要打我脸了,你要怎么做?手都脱臼了,难道我就让人这么冲上门来白打。

    哥回眸怒视姬瑶,她倔强的站着。

    “皇上!”有宫女哭喊着,然后扑通跪下,是姬瑶从前的身侍女,“您千不念万不念,你也要念着我家娘娘刚掉了个孩子,安乐王、安乐王又”

    然后云兮过来扶着我。小顺子扶着秦嬷嬷一瘸一拐的过来。我的人怎么那么少啊。人家威风凛凛上门来闹事,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四个人全是一副狼狈相。

    哥的手扬起,场上立时静了。然后听到一阵掌风,却是途转向劈柱子上去了。

    “扶贵妃回去,她被魇镇了,朕下令之前,禁足慧芷宫。”

    “不――,我没有,是她害死我的孩子,就是她。”姬瑶状若疯妇,她那几个功夫底子不弱的宫女想要搀开她都办不到。

    “这话谁对你说的?”哥的声音很冷,不过我的心冷。

    “西南方向有属鸡的冲了我的孩子。臣妾把这个方向所有属鸡的人都抓了起来,有人现这边还有个小院落。一进来就看到林十一,她就是属鸡的。”

    妈的,谁这么狠,这样子害我。这种事情就跟魇镇一样说不清楚的。这事儿容我以后再细思量。

    “送回去,禁足!”

    就这样?我被白打了?

    被抱回房间的时候,我心头一阵悲凉。看来什么都比不过他的江山。我何必还要不死心的去试呢,明明就知道的。早知道我就不管不顾的戳下那一指,大家的脸都拿去扫地好了。

    我的手被秦涌接回原位,叮嘱云兮这段时日不能让我使力。

    哥不走,我性闭眼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拿热毛巾小心擦我的脸。方才跟姬瑶扭打,脸不知几时擦破了。走过镜子时看到又是灰,又是凝固的血渍的。

    然后一阵清凉的触觉脸上抹开,我睁开眼,看到哥正拿着个朱红色的果子,挑了汁水抹我的脸。我把头转向里侧,不愿意看到他。

    他坐了一会儿,出去了。

    秦嬷嬷的声音:“十一小姐,这是水晶珠果,涂上脸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你转过来,让云兮给你抹上。”

    我把脸转过来,秦嬷嬷站一旁,云兮弯身要给我涂抹。我想起这两人奋不顾身的去抱住姬瑶的腿,叹口气,“云兮,扶秦嬷嬷坐。嬷嬷的腿没事?要不要找太医看看?还有云兮你自己怎么样了?”

    云兮也蹭破皮了,可都顾不上去收拾。

    “行了,我手没事,我自己抹。”水晶珠果,这可是好东西。只听四哥说过的,是柔然国的贡品,长雪域之巅,一年只结三个果子。

    我偏头一看,那托盘上还放着两个。倒是大方,可惜物质的东西怎么弥补得来我今天受的伤害。不过这东西我收下了,它的功效远不止不让脸上留疤痕这么简单。我方才被抹到的地方很是清凉舒服。宫女子拿这当养颜圣物,其实,对练武的人来说,这是疗伤和提升功力的圣品。

    我自己涂抹好了,身上擦不到的地方云兮也替我涂了。便招呼秦嬷嬷,“你老哪磕着碰着了,拿去擦擦,云兮你也用点。那两个拿来,我吃掉。”今天姬瑶活生生给我上了一课啊,靠谁保护都是假的,关键还是得靠自己。我当年如果等着人来救,也早被那个杀手给杀了。今天那些大内侍卫都有顾忌,不便来拉扯我们,结果害我挨这么狠一巴掌。以后,身搏斗的小巧功夫我一定得练好。虽然我过了十四了,但功夫不怕有心人。

    “老奴怎么配用这个东西?用冰存起来,明日小姐再抹上就好了。”秦嬷嬷接过去,交给云兮。我也不再劝她们,“那这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你们自己擦或者相互擦。”

    秦嬷嬷看着我说:“小姐放宽心,皇上他不是不想,我看着他巴掌高高扬起,就要落到姬贵妃脸上,不瞒您说,我心里都称快呢。什么贵妃,跟市井那些粗俗女人一样。那么好的出身,干这样的事。可是后来听说、听说安乐王染了重疾,就剩一口气吊着命了。她肚子里那个上个月又没有了。皇上这个时候要是再打下去,她直接就活不了了”

    “我要睡会儿,你们出去。”

    云兮替我放好帐子,和秦嬷嬷一道出去。

    姬瑶的遭遇我不是不同情,可是人心不能太软了。还有,这事情背后有什么黑手推动,这人好生厉害呀。坐山观虎斗,就把贵妃和我这个还没上岗的未来皇后给整治了。我当众被打了,传扬出去,今后不可能后宫立威。姬瑶当众打人,也绝了再往上升半步的可能。而且,日后,我们两人那就是死敌了。

    我本来,已经放弃进宫,用心机给小柳报仇了。现是仇旧恨一起被勾起来了。可是,我不能当了别人的刀。所以,姬瑶,你现掉了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又生死未明,小柳的死,还有今天这一巴掌我都记下了,以后咱们慢慢算。

    我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门被打开了,哥出现门口,“你要什么?”

    “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杀秦嬷嬷,云兮还有小顺子,今天的事他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如果哥要掩饰今天的事,他会把所有知情的人都灭口的。那样一来,就没人知道我被打过,也没人知道姬瑶打人。我很清楚,他会选择灭口。不然,这根本就是华禹后宫的一个笑柄嘛。

    他看着我一脸心痛,却没有出声,我扑过去,“求求你,我不想每一个陪我过孤寂的人都变成鬼。”我这回是真哭,一点不掺假的。

    他终于动容,对外面说:“秦涌,去把那三人带回来。”

    居然,已经开始了么?我站起来,跑到屋外,哥伸手扶我,“来,你坐这里。”我这才看到我的门口放了一张椅子,他方才应该就坐这里,那应该听到秦嬷嬷还替他开解啊。他居然

    “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他们已经被”等了半日,还不见人回来,我急了。

    “你别急,我只是让人带他们三个去皇陵,终生不得再见外人而已。他们今日好歹还知道护着你。”那其他的人,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哥这话,我也不想去追究真假,只要人能活生生的回来就好。

    秦涌把人带回来了,他们三个都是一脸惊恐。秦嬷嬷估计也是北宫呆了二十多年,呆钝了,连这些都疏忽了。

    “你们起来,秦嬷嬷,你安穆太后那里报的是回家探亲,就不用再回去了,留这里和他们两个一起。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你们日后就跟着十一小姐,好好提点她。只要是为她好,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秦嬷嬷力持镇定的应下,磕头谢恩。小顺子和云兮也一个劲的磕头。

    我把门当着众人的面,砰一声关上,把哥关门外。听到他对秦涌说:“去慧芷宫。”

    我管你去哪里,好永远别出现我面前。

    隔着门,听到外头三个人砰砰砰的给我磕头,秦嬷嬷说:“谢十一小姐救我三人性命。”

    “不用谢,你们帮我,我帮你们。”

    门外的侍卫全换成了生面孔,我也不去管。这什么地方嘛,连个牢门都看不住,让人这样打进来。

    到了晚一些时候,秦涌过来了,一直陪着笑脸,“十一小姐,姬贵妃被魇镇了,所以才会狂。她不能再出慧芷宫了。这姬少将军已经凯旋班师回朝,就路上了。贵妃身边的人全以魇镇的名义被处置了。她日后也再不能兴起什么风浪了。”今日姬瑶把西南方向宫殿里服侍的,所有属鸡的都抓起来,集广场上,真是一场闹剧。后以她被魇镇狂收场。而我这里生的事被彻底掩盖了下来。

    “安乐王脱离危险了么?”

    “还没有,一直高热不退,贤妃娘娘那里守着,太医也轮着班那里守着。”

    “算了,你回去。”

    秦涌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我说:“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哥现痛苦得不得了。比我痛苦多了。”

    “小姐知道就好,那奴才回去了。”

    他当然痛苦,原本以为把我放这里很安全,结果赶过来就看到姬瑶骑我肚子上打我。而他,此时还不能动姬瑶。一来,是因为两个孩子,还有姬瑶平素待她的那份心;二来,姬少康凯旋而归,日后会是非常得力的青年将领。

    我也想明白了,那巴掌他打下去,姬瑶恐怕真的活不了了。那他打与不打,我都会寒心。姬瑶一心爱他,姬家为他定鼎出力不小,两个孩子一个天生迟钝,一个滑胎如果他为了我,毫无理智的打下去,那他的心也未免太狠。后宫的女人都会兔死狐悲的,也会对我同仇敌忾的。甚至姐姐都会和我产生隔膜。而姬瑶一旦死了,这事儿也就大白于天下了。他要是为我好,就不能让‘惑主妖姬’的名声到我身上。

    求老天保佑,让安乐王醒过来,真的能安安乐乐过一生。不然,姬瑶就此一蹶不振,我找她报仇就没意思了。

    哥他,恐怕不会再那么自信了。目前,他还护不了我周全,即便他把我摆到皇后的位置上,不服的人还是会很多。如果所有人都不服,当家主母也是当不了家的。何况是统管后宫,母仪天下。那个位置,对于我来说,就不是荣耀,而是荆棘。

    他要多久才能想得通呢,还是要坚持让我为后么?或者,他干脆让我做皇妃。那就是抽到下下签了。我今天这巴掌才是真白挨了。

    现的关键是,找出背后的黑手来。可是,会是谁呢?

    三日后,得到安乐王退烧的消息,我跪佛前替他祈祷。

    “姬瑶口口声声说你诅咒她的儿子,你却这里为他拜谢神明么?”哥边说边跨进小佛堂。

    我没有起身,“我没有那么善良,我只是怕她太惨,我不能尝到亲手报仇的快感。”

    哥蹲我面前,“那一巴掌么?是我带给你这样的屈辱,你打我。”

    “你要替她挨这巴掌?”我的脸罩上一层寒霜。你敢说是,我一定不会客气,轮圆左胳膊卖力赏你一耳光。我右手不能使力,左手一样好使。

    “不是,我应得的。日后等孩子好了,你要自己动手也好,要我替你动手也好,一定会让她把这巴掌还给你。”

    “查出来是谁给她的消息了么?”

    哥低了下头,“是童谣,有人编了童谣,就宫里传唱。这是慧芷宫上上下下酷刑下交代的。可是,查不到源头。我不能把所有听过这歌谣的人都抓起来拷打,那样事情就闹得太大了。而且捕风捉影,互相攀扯,往往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你放心,我会把这个人揪出来的。”哥的样子有些憔悴,哼,当皇帝也不能事事顺心如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你现可算是知道了。至少,现,登位未久的你做不到。

    “我住这里,你不是也叫我放心么。我也当真放心,以为什么都有你。不然,我一早院里弄些陷阱、埋伏,今日也不会被追打得那么狼狈。”

    哥坐旁边的蒲团上,痛苦得捧着头,“十一,我对不起你。”

    “那你放了我,让我远远的,远离这些后宫争宠的手段。”

    他摇头,“不,我做不到。十一,姬瑶已经无法做什么了,我一时的愧疚,导致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来伤害你。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相信,后宫现应该是没人能直接做什么了。可是,前朝呢?后宫怎么闹,即便今天的事传出去,他们也只当茶余饭后的笑谈,甚至还会心底轻视皇帝,连两个女人都摆不平。瞧他们自家,妻妾成群,也没人敢这么闹腾。

    “即便你给我找了个高门贵第的外公,不,哪怕你给我找个高门贵第的爹,那些人也不会就不反对了的。难道,你要为了我,妥协你的政治抱负么?你现是怀柔,如果一旦变成威压,那么祸国妖姬的名声就会跟我一辈子。而如果你不威压,那些人就会给你来个死谏,他们从来不怕死这个名义下的。你也不能,把孔门弟子都得罪光了。你别觉得我危言耸听,如果有人煽动,那些人是会统统起来跟我过不去的。而我,也不想为了做皇后,就认个爹或者外公。哥你有宏图伟业,你不要这个上头被绊住了。而我,即使是离开,也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不管哪里,我都会为你牵挂的。做一个让我可以引以为豪的皇帝。”

    “你别说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条让你登上后位的路。要不然,先不封后,等你生下儿子再谋划。”哥眼睛亮起来,

    我冷笑,“我说过不做小老婆,哪怕你把姬瑶那个大的小老婆的位置夺了让我做,我也不做。放我们彼此一马好么?”

    他黑黝黝的眸子看着我,“十一,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爱我吗?”

    我低头,半日才抬起来,“是,我对你有超过大哥、四哥、五哥的感情成分,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爱。可是,我的愿望是和小柳那样单纯的人,去过单纯的日子。我不喜欢宫廷。”

    这次提到小柳,哥没有暴跳如雷,他淡淡的说:“就算如你的意,去过单纯的日子,但是生活永远都不会是美满的。为什么要害怕受伤害,就放弃得到幸福的可能呢。那不只是我要的幸福,也是你的。”

    还是说服不了他,“哥,你回去。我根本看不到幸福,你一个妃子接一个妃子的纳,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我要怎么去幸福。记得没错的话,董婕妤的产期应该近了?”

    他有点难堪的转开头,“我有我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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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家庶女到落跑皇后:江山为聘最新章节第161章 整风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