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个时候不出来凑趣领赏的是傻子，坤泰殿上上下下不管是当值不当值的统统涌了出来，齐声颂赞：“恭喜皇上，恭喜娘娘，一举得子！”
哥这种时候自然是欢欢喜喜的散财，丢下一句‘统统重赏’就抱着我回屋里去。
我搂着他的脖子问：“如果是公主呢？”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儿像娘，我喜欢。只要能生女儿，自然能生儿子。你说的，儿子跟着女儿来嘛。有老四，咱们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还怕不能再怀上。”
“嗯。”
哥把我放榻上，然后吩咐人去给太后报喜。
我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怀孕之后长达将近一年的空档期。我拉拉哥的袖子，他转过身来，塌边坐下，“怎么了？”
我一脸的担忧，他想了一下，揉揉我的脸蛋，“安心待产就是，一切有我。”
你以为我担心别人啊，担心的就是你。
他愕然看着我，然后笑开，“当初咱们不是一起睡了几个月也没事么？”
是，当初还没正式过门，是一起睡了几个月，守宫砂都还。
“你那个时候隔几日就失踪一回，真当我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啊。我又不是小孩儿。”
哥赧然的笑，“有的时候是真的去忙去了。”
有的时候，那就是说另一些时候的确是找别的女人睡觉去了。我撇撇嘴，按说我怀孕了，不能同床，他去了哪里我当不知道也许对彼此都好。可是，一旦想到，我怀着他的孩子，而他却这个时候去和别的女人肢体交缠，我就恶心、难受。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我脸色不好看了。
“原来是不放心我。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说过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再碰的。”他揉揉我的头。
“人嘴两张皮，随便一移。说到做到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盯着我，咬咬牙，“不就是几个月么，你放心，我一定忍得住。”
我摸摸肚子，“孩子，你是人证哦，父皇说他会老老实实的。”然后我往里移一点，给哥让出个位置来。
他脱靴上塌，搂我入怀，“你啊，高兴劲还没过，就开始敲打我。”
那当然，不趁这个时候，还要等什么时候。不过，不能把他给惹急了。
“哥，我知道你辛苦。可是你想想，如果你腰上吊个十多斤的大西瓜让你成日带着活动，是怎么个样子？”
他想了一下，一脸的古怪，然后摇头。
太后知道了消息，很快移驾过来看我。同行的还有正好清宁殿的范婕妤、贤妃。
太后例行的表达了关怀和喜悦，我笑着和她说着客套话。她一来就轻轻摁着我的肩，叫我不必下榻行礼了。我也就势躺了回去。
而另外两人则向我行礼、道贺。
我让她们平身，范婕妤就站太后身后，而贤妃则有些复杂的坐了塌边，和我说了一些怀孕的主意事项。
我边听边点头，这些嬷嬷自然要提醒，不过她肯说，不管是因为哥场，还是别的，至少比从前的冷淡好些。这深宫，我也希望能跟她和平共处，即便不能相互扶持，也不要跟仇人一样。
贤妃说完，太后便紧接着说：“怀上了就好了，皇上去禀过祖先了没有？”
“儿臣正打算让人择个吉日开奉先殿祭祖。”
“嗯，正该如此。”我面上露出困顿之色，实是不耐和她们客套。还是早早打了好。我可没哥这么深藏不露，万一把心头对太后的不满带出来容易坏事。自然，不敬婆母这顶大帽子会直接给我带式。再说打了她们，也才好打其他人。不然，一会儿一波一波的人就要涌来了。
太后看我如此，略坐了坐就带范婕妤告辞了。贤妃则留了下来，我收了脸上的困顿颜色，坐直身子，看样子她是有话要跟我说。
哥见我们要说私房话的样子，也就起身走开了。
贤妃这才开口，“怀上了是好事，可是要紧的是怎么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她又说得深，讲了需要防范的一些方面。
“嗯。”我点头。的确如此，十月怀胎稍不注意就会出事。
“你想过得好些，得让清宁殿先安分下来。这是林家的皇子，我自然牵挂。”
这个皇子一生出来，林家的地位自然又水涨船高。
“还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呢。”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有一个就证明你是可以替皇家开枝散叶的。前朝说林家只是区区商贾之家的那些人就会暂时闭嘴了，下一个皇帝的外家他们多少要多一些顾忌。”
“我知道。”
“好了，你休息，我改日再过来，好有四哥。听说这坤泰殿的人也是排查了又排查，想必皇上有万全的安排。只是，你要担心这十来个月又冒出个什么人来。”她说完就站起身来。
我让翠侬送她出去。翠侬回来说：“娘娘，贤妃总算是转过弯来了。”
“嗯，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她跟我拧下去，对她没有好处。而且，这个孩子如她所说，是林家人生的。肯定比旁人来生好些。这个时候就是要一致对外。不过，还是不可全无防范之心。”
“奴婢明白的。”
哥一会儿又过来，陪着我用晚膳。
旻儿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小脸上一直含着疑惑。
哥拍拍他的头，“傻小子，你要当大哥了。”
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就会冲着哥笑，哥摇头。
今儿除了太后，所有来探视的人都被挡下了，只让她们寝殿外头磕头道贺，送上贺仪。
吃完晚饭，哥陪着我坤泰殿里四处走了走，然后回屋。旻儿过来坐榻上，和我翻花。他的手现已经能比较灵活的翻出十来种花样了。
哥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十一，我今晚去范婕妤那里。”
我一时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旻儿见我停下，也疑惑的抬头望着我们。
“我说，我去范婕妤那里。”哥看着我，重复了一遍。
我想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不然何必特意和我说一声。
他这才笑一笑，旻儿身边坐下，扶着他的手继续跟我翻花，“各宫肯定都关注，还是不要让人太关注坤泰殿了。我到范婕妤那里去，敲打敲打她，范家闹得有些不像话了。她如果有脑子就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嗯，借敲打范婕妤敲打范家，是比直接找太后说有效。太后毕竟是长辈，对她说话还有些避忌，但是对这范婕妤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敲打了之后，范家还不听话，那哥出手小惩大诫的，太后也没话好说。
听起来很好，可是想到他身旁睡一个娇滴滴的范婕妤，我就有点不舒服。
他正好把一个花式翻完，伸手刮刮我的鼻子，“疑心真是重，要不你亲手我腰上系一根腰带，我今儿就不解开带着睡。明天回来让你检查，可有解开过。”
“好！”
“还真的好？好好好，来系。”他一脸的无奈与宠溺。
我顺手找了根腰带，撩起他的外衣，他腰上系了个只有我才能打开的死结。
他是脸朝着旁边没看我怎么系的，只有旻儿看得目不转睛的。
“好了，我走了。你们也早些睡下，不要我不，你就由着性子的玩。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了，走走。”
哥走了，估计这会儿各宫都知道了他的去向。
我低头一看，旻儿正拿翻花的红绳，学着打方才我系的那个死结，我就托腮旁边看着，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不成功，后又抬头看我。
小子，那个结我可是古书上看来的，十分之复杂，就是哥只看一遍也不一定能解开，何况你小子了。
“来，母后教你，这里、从这里穿过去，然后是这里”
教了五遍以后，我放弃教他这个。从简单的打个结开始教起，然后是蝴蝶结。
他兴致勃勃的学着，等学会打蝴蝶结了，就举起来给我看，小脸上那个得意哦，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写满了‘表扬我’。
“嗯，旻儿好厉害！来，母后香一个。”我凑到他脸蛋上亲了一下。他也回抱我，我脸上亲一下。
“好，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洗漱睡觉。旻儿今晚就跟母后睡。”
“哦哦”
夏嬷嬷上来抱他去洗漱，我也去换了寝衣洗漱，然后上床抱着旻儿一起睡。他睡觉很安稳的，就乖乖靠着，不会乱动。醒了也不吵吵，就是必须一到点就抱去尿尿，不然准点大水。
等他被夏嬷嬷抱去尿尿，我也就打个哈欠准备起身了。
翠侬拿了外衣过来，“娘娘，昨晚皇上过去之后，范婕妤惊喜的出来迎驾，然后皇上就当先进了寝殿。各宫都猜测今天皇上歇哪里呢。”
今晚歇哪里，如无意外，肯定还是范婕妤那里，造成一个她受宠的假象。
结果，事情没按我料想的展。范婕妤大早上召了太医，说是着凉了。
这下子有不少人暗称快，好容易皇后怀孕不能独霸皇帝了，范婕妤第一晚侍寝着凉了，也不能继续侍寝了。估计哥今天能巧遇不少人，或者半路有人一展歌喉啥的。
只是，范婕妤怎么这么巧就着凉了？听说太后立即就去探望了。
我往嘴里送着莲子羹，一边闲闲的想着。
旻儿乖乖坐他的位置上，由夏嬷嬷喂吃的。
哥下朝过后就过来了，屏退众人就捞起衣服下摆，“哪，看看，原封没动。”
我一看，果然。只是弄得有些皱而已。
“这什么结啊，我昨晚看了下居然不认得。”
“书上看到的，我还会很多种，要不一个一个打给你看。”我笑。
“成啊，不过这几日就不去那里了。”
“那你住乾元殿？”我目光闪烁的问。那个地方背着我做了坏事我也不知道哇。
他捏我的脸，“小样，想我留这里就明说。”
“轻点，那是肉啊，会痛的。”我从他龙爪下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我当然想你住这里啦。我让翠侬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边说边替他解了腰上布结。这个其实就是闹着玩，如果这个就把他绑住了，那他怎么方便呢。不过，如果他要对着范婕妤宽衣解带，那就要看到我亲手打的这个结。
“我说，范婕妤怎么会着凉的？”
“哦，我昨天进去，就把范家所为说给她听，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查有实证的。她越听脸越白，想替家人辩解也无从辩起。后我睡了床，叫她去睡塌。我哪知道她榻上连床薄被都没有，又死要面子不叫宫人再找一床出来。”
居然是这样，别说范婕妤脸色白了，估计今天太后听了脸色也只能白。而且，他肯定不是轻言细语说的，只要跨下脸不用再怎么凶恶，范婕妤也是受不住的。
“嗯，范家是该收拾收拾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着实丢皇家的脸。”
这个，老爷早就说过，绝不拖我后腿。林家的人深居简出，什么事情都不去掺和。这样子低调好。范家的人，怎么干些不怎么聪明的事呢。
“范家家主都不约束么？”
“家族太大了，他管得了嫡系的，也管不了旁支那么多。”
“说到底还是家规不够森严的缘故。”
哥舒服的靠大枕头上，“要不然为什么等闲富不过三五代呢。唉，昨晚没睡好，还是搂着你睡舒服。”
我要是说我睡得很好，会不会头上直接挨他敲一下。我昨晚搂着旻儿，睡得甚好。
午后，贤妃过来看我，还带着子珏。
旻儿正自己个儿打蝴蝶结玩儿，头也不抬的。贤妃叫子珏去跟弟弟玩，子珏撅嘴，抱怨：“他从来都不理我。”
“现不会了。”我拍拍旻儿的肩，他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子珏，‘哦哦’。
“他说什么？”子珏问。
“他叫姐姐。”我一向当他对着我‘哦哦’是叫母后。
“咦，你干嘛？”
我把旻儿打成结的红绳扯开，另系了一个结，“子珏，弟弟会翻花，你跟他翻花。”
子珏不怎么信的样子，可是这里也没有陪她玩，便依言坐到旻儿对面，和他翻花。
“厄，你要耐心一点，他翻得比较慢。”
“嗯，知道了，小姨。”子珏随口答道，然后醒悟不对，“母后，儿臣叫错了。”
“没关系。”我看他们已经玩上了，就转头和贤妃说话。
她正望着旻儿，感叹道：“想不到安乐王也能这样，想不到你能这样。”
我淡淡的笑，“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嘛。再说，这个孩子是无害的。也幸亏有他，我这宫才能多点乐子。”我是告诉她，我连旻儿都能这么对待，对子珏是不会有半分亏待。
她点头，“我知道的。我也只得她了。”
旻儿像是很喜欢和子珏玩的样子，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而子珏看这个弟弟有点好玩了，不再是从前那样，跟他说话也不搭理，甚至看都不看你一眼，还能翻花，也就耐心的和他玩一处。这个，也许也有点兄弟姊妹间的天性里头。
我也不敢跟贤妃说什么比较深的话，只聊着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还有林家的事。边说我们都边盯着旁边的孩子。那两姐弟玩儿累了又吃东西，然后头靠着头榻上歇晌。翠侬过去把薄被子给他们盖肚子上。只是子珏睡觉不安分，把一只腿搁到旻儿肚子上，旻儿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推。贤妃见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把子珏的腿放下去。
看孩子都睡着了，贤妃这才问：“听说，昨晚去了范婕妤那里。”
厄，我心头各种念头闪动，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哥只是去做做样子。
“听说是的。”
她挑眉，“你不介意？”
“不介意。就是介意，恐怕我也无法左右皇上去哪里。”千万不要叫我给你安排侍寝啊，如果你跟我和解只是为了这个，我对你后的一丝希望都会熄灭。你要自己努力，他肯不肯，那都是你们两个的事。如果要找我牵线搭桥，我只会给你个‘想都不要想’的答复。
“也是，毕竟有太后那里。可惜范婕妤没这个命，偏偏又病了。”
我没接这个话，低头喝四哥开的药草茶。
“姐姐，我想请老爷进宫来。”
“好啊，我也很想他老人家。”
方才听贤妃讲，她小的时候老爷一直很愧疚，所以每每去太太那里，都会抱着她哄着她。厄，好像还一传出过老爷想老牛吃嫩草，要把太太的丫鬟收房的话。那个时候还有人说太太急着把人给了哥，就是要断了老爷的念头。没办法，老爷他一向这方面口碑不是太好。
虽然是皇后，可我等闲也不能轻易就叫娘家人进宫来，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带头这么干，别人来请求见家人就不好搬宫规出来压人。其实只是见见也无妨，但宫妃见家人往往是商量对策，我还是要防着点。
便定下了明日请老爷进宫。
等子珏和旻儿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我留她们下来吃饭。
“好呀，儿臣好些日子没见父皇了。”子珏高兴的说。
哥回来，看两个孩子玩一处，我和贤妃说闲话，果然很高兴的样子。只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却只能按后妃尊卑落座，我心头叹了口气。这个样子，是很难真的融洽的，谁又愿意居于人下。
子珏对我给旻儿做的小椅子很好奇的样子，还说：“母后的东西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