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六天的阴雨天,让我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个因为天气好而忽略的问题。
从前,虽然也有过下雨天,但最多不会超过三天!而这场突如其来的连续的阴雨,将我惊醒!
连日的阴雨天,没有丝毫的阳光。对于我来说,也就没有能源。而我,没有能源,就像一个没有电源的玩具车,一动也不能动。
最开始的第一天,我并没有介意。毕竟我体内有存源,并不会因为一两天的阴雨而出现什么不适。
可是第三天过去了,还是下雨。而我能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不配合,总是会自动停顿下来,过了半响才会有些反应。心里感受到,很难受。这个不是我的身体吗?不能控制的感觉,不能操控的感觉,感受着它一点一点脱离我的感官。心里莫名的恐荒,谁能救救我……
想哭,可就是流不下来。依然是第一次的那种感觉,那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好像受不了啦!不要,不要这样!!!我不由自主的半跪在廊里,看着外面的雨一点一点顺着房沿流下。就像是一个诅咒,有它的存在,就没有我……
“怎么了?”身后传来纤儿的惊呼声。我没有回头,头有些僵硬。
纤儿转到我的身前,看着我无力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扶我起来。可是,我不是不想。只是,身体真的好像不属于我,动也动不了。半响,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能量流走在四肢。我才缓缓的起了身,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第四天,虽没有下什么雨。但还是阴阴的天,看不到一丝阳光。我开始不能过多的运动,心里想到每动一分便是一丝能源。干脆没事便站着,要不就躺着。
连续多天的闭门不出,让纤儿她们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走进屋就看到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有双眼在不安份的闪动着。
“师傅,你怎么了?三天都不上台?身体不舒服吗?”纤儿一进门,看到我的这副样子,急忙走到我的床前,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能源不够的我,只能无助的看着。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也不知道她的手触上我的额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傅姐姐!你,你怎么了!”丫儿从纤儿身边探了进来,看着我的脸又是一惊。
“没―事。只―是―太―久―没―出―太―阳―能―源―不―够―了―吧。”我一个字一个字说着。说完这些,我能感到身上所剩无几的能源又少了一些。
“什么,太阳,什么能源?那是什么东西?”纤儿好看的眉紧蹙着,纱后遮住的脸也是少有的惊慌。
我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现在只能减少动作的量了,不然不等太阳出来我就要因为没有能源而废掉了吧!
“那,那你好好休息吧!今天就再和连儿姐说说吧,今天再推一次吧!”
第六天晚上,雨终于停了。三更时分,月亮稍稍从云端透露出来。有意识但不能动用自己的身体太过难受,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我赶紧用着身体最后的一丝能源,爬下床,一步一步的移至门外。
这个时代的人,与古人有些相似。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般都较早睡。本来,居香院做为一间花院晚上不会这么的安静,只是因为我连续多天的不登台导致客流少了不少,现在也是安静得只能听到点点虫鸣。丫儿的房间在我的隔壁,现在也是紧闭着。我转头四处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还不是特别的明亮。但只是这一点点的亮也让我觉得像多日未进一口水的人突然润的喉间一般,慢慢的渗进我身体里,舒服极了。这样的舒适让我更加确定,月光也是有一定的太阳能源的。因为是由太阳反射,所以虽比不上真正的太阳,但效果还是有一些。
我想起这个小院后,有一个偏僻的后门。那里有一块地方没有什么遮挡物,月光应该会充足点。我提步拐进后廊,走了进去。
月光终于将它整个白盈的脑袋露了出来,照在那片空地。如同一个独一无二的舞台,闪着迷人的光。
我加快了步伐,哪怕用尽身上的最后一点有源也要走过去。
终于沐浴在月光下,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我闭上眸帘,享受着这种感觉。以后,一定要存电,没事就要待在阳光下!
静静的,不想再动,只想这样呆在月光下,不想,再记起无力的感觉,那让我感到恐惧……
悲哀吗?还是,自哀自怜。
猛然发现,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前的我呢?从前总是笑面对任何事的我呢?
从前总是向着师傅撒娇的我呢?
从前总是与朋友分享快乐的我呢?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
我,把自己弄丢了……
总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黑暗一片,好像已经到了尽头一般。总以为离开了师傅,生活已经开始变成了灰黑色,自暴自弃了吗?
丫儿,纤儿,香姨,对于我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曾经还夸下海口,要让纤儿明白什么是朋友。可是,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我才发现,原来对于这里的一切,感觉都是这么的模糊,我应该这样的吗?不!这样的我,连自己都唾弃!
从前,总是看到一些经历悲惨的人,当他们怨天犹人时,自己总是笑说他们,没有一点勇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可是,现在呢?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总是想着,三年后,回到师傅身边,师傅不认自己怎么办?师傅唾弃自己怎么办?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总是这样杞人忧天了?
我忽然很想笑,想大笑。为这样的自己笑,为这样的想法笑!
可是,那笑还未及到眼底,还未出声,却因为感觉上的不自然,而卡住。只能无声的抽动着嘴角。
的确,自己开始变得沉默,开始变得淡然,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是满不在乎。
以前,我最看不爽的就是这种人,装深沉,装忧郁,装B……
因为特殊的经历,让我变得有些消沉。
但,现在的我想,找回,当初的自己……
不一会儿,身体恢复了不少。至少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每个肢节,我看了看天边的月。已经开始滑向天边,没多久便要天亮了吧!我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回房。忽然听到一声门响,便看到那后门被人慢慢推开。心想,应该是什么人刚起床尿急吧。一时心里玩心大起,我一跳跃进了黑暗中,静静的等着来人的出现,好伺机吓她一跳。
没等一会儿,便看见脸蒙白纱的纤儿从门内探出头。我在心里偷笑,这个家伙怎么不怕黑啊?等一下一定要装鬼吓吓她。
还没等我跳出去,便看到她往后院的后门走去,我这才发现那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我用眼细细一扫,便清楚的看见那人的模样。是那个在胡师傅那曾看到的男子,依然是一身青衣,站在黑暗中也是那么的吸引人眼球。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可以怎么反应。纤儿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便看见那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纤儿温顺的低下头。隐隐传来还什么名份什么的,我一听,一惊。莫不是,纤儿原是什么人家里的妻子小妾什么的吧,所以才一天到晚面带纱巾,怕被人认出?这个男人,是她的夫?!我困惑的低下头,但瞬又恢复平静。关我什么事情呢?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呢,有一个丫足够了,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
纤儿点了点头,向那人一弯身便转身准备回房。我紧了紧靠墙的身子,看着她毫无所觉的从自己身边过,在黑暗中渐渐消失的身影。我才从黑暗中显出身形,站立于月光下。被这么一折腾,月亮已经越来越接近地平线了。用不了一会,相信朝阳就是会另一边徐徐升起了吧!我吸了口气,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镜子前,扯了扯嘴角,真难看!
那脸麻木苍白,那眼黯然无光,那唇僵硬苦涩。我不甘心,明明是一样的笑,为什么这么不同,为什么这个笑看起来这么的恶心!我没完没了的冲着镜子笑着,扯着,摆弄着脸上的皮……
我打开房门。便看见纤儿还有丫儿正在院子里练习,我走上前去。
“早上好啊!”我笑了笑,用着在镜子前练习了好久笑。
“没事了吧?”纤儿不放心的问道,我冲她笑了笑。
“我发现,刚认识你的时候从来不笑。现在天天笑,不会是生病了吧!”纤儿打趣的说着,纱后的嘴漂亮的勾起了弧度。“就是,有点冷。你还是不要笑吧……”
“师傅姐姐,今天可以开始登台了吗?”丫儿看到我出房门,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硬牌,走了过来朝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再演几场,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怎么,不准备做下去了吗?”纤儿困惑的眼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丫。丫儿朝她耸了耸肩,我对她示以神秘一笑,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反应。
“说来,纤儿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我正视着纤儿问道。
“什么离开,你不要我了吗?我可是你的徒弟呢!”她诧异的看着我。
“你总一天要回家的,这里,不是你的家。”我看见她的神色暗了暗,便猜一定没错。她根本没有失忆,只是也许因为什么事情而没有落脚点,所以才想要跟着我。
“丫儿都可以跟着你,为什么我不可以!”她似乎有些急!
“丫儿她有家不能回,她的父亲要卖了她,所以她要跟着我。”我有些失望的看着她,被人骗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啊!
“我,我也没有地方去……”纤儿低下了头,似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好了,先准备好,晚上还要出场呢!”说完,我穿过她们俩走上了长廊,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