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住手!”
腿比脑袋快,林老头脑袋还是懵的,脚已经迈了出去!
痛!
很痛!
彻骨的痛!
头很晕,很懵,眼前的画面像是蒙了一层面纱!
眼帘微合,眼皮轻轻颤动,她要睁开眼睛,不能睡,不能晕!她要活!
他会杀了她!
一旦她闭上眼睛,他就会杀了她,勒紧她的脖子,或割断她的血管!
她不想死,不想死!
“大娃,大娃,住手,…”
林老头终于跑到孙子,孙女跟前,扬起手,巴掌照着林大娃的脸扇过去!
“啪!”
林大娃不躲不避,被林老头扇个正着,俊俏白皙的脸上,印上一个红的巴掌印!
少年吐掉口中的腥红,嘴角扯起,露出灿烂的笑容!
邪肆,妖孽!
“咔嚓!”
脚下原本断裂的骨头,在次断裂!
“啊!…”
或许是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或许是在也承受不住疼痛,林大妞尖叫一声,垂下头!
“阿爷,这边的脸还好好的,要不,你在来一巴掌!”
那条腿,看着也要有点碍眼呢!
林老头嘴角蠕动,讷讷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疯了,
大娃疯了!
活了大半辈子,老头知道,不要企图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老大,老大,死了是吧,快点过来把大娃拉开!”
“唉,来了,爹!”
听到林老头的喊声,林老大不情不愿的丢掉手上的镰刀,直起身子,斜了眼自家婆娘!
林大嫂赶忙放下手上抱着的麦穗,走到林老大的位置,捡起镰刀,唰唰割起麦子!
夏收,秋收,都是全家出动,男女老少都有,队上嫌分开记工分麻烦,干脆一家一块地,按面积大小记工分!
他们家吃饭的嘴多,能干活的壮劳力少,本就干的比人家慢,工分也比人家少的多,老二那一家子还净添乱!
他们那一房,大大小小七八张嘴,不来干活,回头挣的工分少,分的粮食都不够喝糊糊,他们想咋的,让一家子都跟着他们一起扎着脖子不吃饭!
林老大走过去,看了眼地上的林大妞,痛晕了!这小子下手狠了点!
“大娃,气撒出来就算了,别真闹出人命!”
“你是读过书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讲,也该知道,为了出口气,把自己也搭进去,不值当!”
“大伯,我懂!”
林大娃抬起脚,他又不是真想杀人!
“唉,好娃子,你是个好的,别因为这点事犯错,想想你娘,二妞,二娃他们!”
“知道了,大伯!”
林老大点头,能听的进去劝就好,老二这一家子,以后还指着这娃子撑起来呢!
父母在不分家,父母没了,这个家还得分,老二两口子,一个憨,另一个蠢,分家以后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子!
“去看一下你娘,不行就送回家里躺会,没啥事就在地帮忙捡麦子,农忙的时候,能不歇,还是别歇了!唉!…”
“好!”
“大柱,把大妞送回家去,到公社喊卫生员过来瞧瞧!”
“唉!来了,”
“大忙天的没事找事,整天没个消停!”
林大柱把镰刀往地上一丢,臭着脸走过去弯腰拉着林大妞的胳膊,用力一带,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动作很是粗鲁!
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什么!林老大没说,林老头也全当没看到!
瘸了也好,省的跟个搅屎棍似的,整天搅得家里不安生!
“行了,老大回去割麦子,我跟着打捆!”
“老婆子,老婆子,傻愣在那干啥,捡麦穗去!”
林老头弯腰扶起歪倒的箩筐,丢到老太太脚下,蹲下去,收拾散落的麦穗!
前面的割,后面的人打捆,然后用扁担挑着,送去打谷场!小娃子跟在后面捡掉落的麦穗!一般都是小娃子前头先过一遍,老人在跟着后头拾一遍,争取把每一粒麦子都捡进箩筐里,不抛撒一点粮食!
地少,人多,产量低,耕种,收割全靠人工,秋种,夏收,横跨三个季度,间隔六七个月,辛辛苦苦大半年,才得这么点收成!
每一粒,都是血汗换来的!
从割麦,到碾场,扬尘,晾晒,直至收进粮仓,前前后后半个多月!
而这半个月,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一场雨,就能让他们颗粒无收!
而,夏季,又是多雨的季节,说是抢收,是真的在抢,拿命拼,跟天抢!
轻伤不下火线,只要累不死,就得拼命干!
林大娃挽起袖子,捡起地上的镰刀,走到麦隆前,弯腰,一手抓住一把麦杆,镰刀微微上斜,手腕往上一带,轻松割下一大把!
十几年没干过农活,手有点生,在说他现在的身子还不到十七岁,今天之前,他一直在学校读书,就算是放假回来,除了偶尔到地里转上几圈,几乎不怎么出门!
十七岁!
眼前的景象真实,又恍惚!
他真的回来了!
林大妞被打瘸了,没人在到阿娘跟前找不自在,阿娘不会因为受气,又没处说理,去跳河!
二妹也不会跟着跳下去,这辈子,阿娘不死,二妹也不会死,小妹也不会吓成哑巴,舅舅他们不会来闹,那人的腿也不会被打瘸!
至于林大妞!
上辈子出事之后,阿奶就把人嫁了,嫁了就嫁了呗,以为嫁了人,他就没法子收拾她!
好笑!
他们蠢,就把他也当成一个蠢货,别说嫁人,就是死了,只要他想,也有法子让人把她挖出来鞭尸!
一条腿瘸了,她能柱着棍回来给他找不自在,呵,两条腿都折了,她到是爬过来呀!
“唰唰…”
毕竟是干熟的活,林大娃上手很快,身子虽然弱了点,可年轻啊!
身后窸窸窣窣,林大娃以为是二妹跟在后面捆麦杆,就没回头,往手心吐了涂抹,柔搓两下,继续埋头苦干!
“他爹,知青不都是在后坡那块地割麦子!那女知青跟在大娃屁股后头干啥!”
“该不会是籁上咱家了吧,那可不成!”
林大嫂撇撇嘴,斜了眼李大娃!
歹竹出好笋,老二家这娃这长相,不说十里八乡头一份,就是搁城里,也数的上数!
长的好看,就是招小姑娘喜欢!
瞧,那女知青那眼神,恨不得粘在你那小子身子!
“臭娘们,瞎捣鼓啥!没事别在那瞎叨叨!”
“搞快点,别在那磨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