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今日带着谢管事来,这是?”贺洗假装不知,心中暗忖,十之八九是为了豆腐乳河道税的事情。
王海哈哈一笑:“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带着谢管事前来,是为了豆腐乳河道税。这怕是县丞大人搞的吧?不过也得你这个县令点头!”
扯虎皮唱大戏!
县丞针对青州豆腐坊搞了这么一出,当然也得把县令叫上。
县令是他的上峰,不管有没有实权,有事禀告是规矩。更主要的是,万一谁问过来,不也有县令的一份决策。
王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洗也不好推辞不是。
若是政令不是出自他这个县令之口,岂不是让人笑话。
贺洗端起茶水,凑近便闻到一股清香。入口,清新不绝,带有山野气息。
这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茶。
他不由的连声赞道:“好茶!好茶!”
王海又呵呵一笑:“这叫云雾茶,是豆腐坊东家亲自移栽到茶园种出来的。新出的第一批茶便送了一些给我。”
王海知晓贺洗借助茶水绕开他刚才提的问题,不过也变相告诉了他,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看来豆腐乳船只经过太平县要交河道税,果真跟傅探冉有关。
贺洗避而不谈,也没关系,他最喜欢绕着圈子说话。
贺洗听了王海褒扬豆腐坊东家的话,心里便明白,那东家跟王海是熟人。
他低头又深深喝了一口:“只是,为何豆腐坊的东家没来,只派了一个管事前来?”
难道正如县丞说的那样,这东家架子大着呢?
或者说,送往南边的豆腐乳买卖并不重要?
若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买卖,那东家只是一般对待,他懒得趟这滩浑水。
做事情都是讲究利益的,若是利益不够大。他不会冒着得罪县丞,得罪大京余家风险做事。
王海看向谢成。
谢成立即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紫檀盒子,双手捧着递到贺洗面前。
“这是给大人的见面礼。”
贺洗看向王海,王海对着他点头。
贺洗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便瞧见里面放着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昨晚上零星的银票,被谢成在前往太平县途中,找了一个钱庄,换成了整的。
两千两银票,代表着来人的诚意。
谢成依旧站着,拱手歉意道:“这段时间恰巧东家不在家,便由在下前来。”
贺洗尚在疑惑中,说不在就不在,谁信呢!
银子有诚心,人也该到位才是。
王海瞧出了贺洗的不喜,哈哈一阵:“豆腐坊的东家前段时间去了大京。说起来东家也是个侠义之士,教她儿子的私塾先生是她的故交,学问了得,只是春闱几次不中。此次一同前往大京,看看能不能烧香拜佛,得个彩头。”
王海讲的轻松,听的人已是十分震撼。
这谁家的钱烧的,替别人撒银子!
贺洗附和道:“那真是侠义之士!”
王海抹着下巴,得意道:“那先生也是我家孙子王博的先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希望先生考中!”
贺洗心里了然,王海哪里是在跟他聊天呀!分明是在告诉他,豆腐坊的东家是个识时务的人,深谙结交抱团取暖的道理。
换句话说,贺洗这回要是帮了豆腐坊,豆腐坊的东家也会把他纳为帮衬的对象。
贺洗把手中的紫檀盒子轻轻的放在面前:“既然豆腐坊诚心十足,我便也把这件事告诉谢管事。”
他再次抿了一口云雾茶:“这确实是县丞所为,前几日,他找到我,说豆腐坊目中无人,在码头上冲撞贵人,得治一治!便提出了河道税这一说法。”
河道税是他批的,但是原因是县丞给的,就是这么简单。
谢成赶紧弯腰拱手:“县令明察,这,绝对没有的事。每次船只靠岸,都有买卖点的人协同带走豆腐乳,都是固定的下货码头。”
谢成有点急,以至于没有看清楚坐在他面前的两人泰然的表情。
王海贺洗压根就没有听他的解释,只有谢成以为这样的解释十分需要!
真的不需要,这分明就是借口!
狼要吃小羊,总要一个理由。于是便说处在下游的小羊弄脏了处在上游的自己的水。
不是理由的理由,没有理由找理由。
谢成紧张解释一阵,发现王海贺洗只顾低着头喝茶。
那表情就像告诉他,茶水真香!
他茫然,看向王海。
王海呵呵拉了他一把:“坐,坐下来说。这不就是一个借口!”
哦!原来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借口!谢成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借口。
王海看向贺洗:“你那县丞叫什么来着?”
“戴秉。”
“对,戴秉。平日里不打交道,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他口中的贵人就是前段时间从大京来的余夫人吧?”
贺洗抬眼看向王海:“这你也知道!”
“在我青州住着,还是我管辖的区域。我还能不知道!他们是老搭了。估计戴秉也是用这个原因让你下了这个命令。”
贺洗点头。
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实力,不可能让他一个县令下这样离谱的命令。
“老弟,听大哥一声劝,别总是听他们的。啊!”王海突然改变语气,让贺洗有点恍惚。
贺洗放下茶杯:“大哥,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两人开始抛弃那些老掉牙的客套话,吐露真心。
谢成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听众,只听不说话的那种。
王海伸出一只胳膊,在贺洗的肩膀上拍了拍:“大哥我在青州,就不卖傅探冉的账。有本事,让他带着大京的余家一起来搞我。谁拉下谁还不一定!”
贺洗:……
他不敢呀!
王海在官场上是根老油条,狐朋狗友很多,当然筹谋划策的人也不少。而他全然一个白手起家,清清白白的身价,苦读寒窗十余载出来的,搞不赢呀!
贺洗看着圆滚滚的王海:“大哥,您能罩着我吗?”
王海:……
这人通是通了,可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呀!
这大京余家有个儿子在朝廷任职,就是抖一抖,他们也够呛。
还是拍了拍贺洗的肩膀:“大话不敢说,要是你革职了,到青州来,做个主簿没有问题。”
贺洗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