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望断天涯（3）
心光大师道：“师太和老衲怎敢居功，若不是凌庄主率领群雄共抗魔道，单凭我二人之力，又怎可成事。凌庄主和钟掌门都是侠之大者，为了这个江湖劳心劳力，此等磊落胸怀，足以为天下楷模。”
云素师太也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其实我与大师早已来到杭州，混迹于市井之间隐藏身份，就是要和剑圣合力锻造仙羽翎的禁咒遏制魔尊。只是仙羽翎封印解除，剑圣便坐化离去。一切自有定数，尘归尘，土归土，见到今日结果，剑圣也能走得安心了。”
心光大师拈须轻笑，道：“还要恭喜钟掌门，收了一个这么好的徒弟啊。段少侠年纪轻轻却是侠肝义胆，如此良才，将来必成大器。”
云素师太也道：“是啊，段少侠果敢坚毅，实乃人中之龙。钟掌门你有此佳徒，真是好福气啊。”
钟山君呵呵笑道：“这小子能得到两位前辈的夸赞，那才是他的福气呢。”
段晨浩谦虚抱拳笑道：“大师和师太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晚辈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万万不敢居功。”
心光大师和云素师太均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段晨浩，眼中尽是欣喜满意之色。
魔门强敌已退，众位英雄豪杰都是送了口气，凌庄主在玉茗山庄摆下筵席，慰劳众人。筵席过后，众人一一同凌庄主夫妇话别离去。
杭州城一时风云际会，此刻群豪散尽，唯盛暖暖薰风柔柔吹过，宣示着明媚夏日的到来。
桃花小径之上，云素师太挽着司徒睿晗的手缓缓行走，桃花飘落在她二人的白衣上，点缀出朵朵嫣红。
云素师太含笑道：“睿晗，这段日子以来辛苦你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有没有想家啊。”
司徒睿晗微笑道：“当然没有，因为睿晗觉得师傅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不曾离开。”
云素师太道：“是啊，其实为师也一直在杭州城里，一方面要锻造禁咒，另一方面也是要暗中照拂你。你第一次离开这么远，为师的心里总是有些担忧。”
司徒睿晗道：“让师傅挂心，是徒儿不是。其实徒儿也有些担心，凭徒儿的力量，是否可以完成师傅交托的任务。”
云素师太道：“睿晗，你完成的很好。经过此番历练，你才能真的成长起来。这次出来，你还交到了不少朋友吧。”
司徒睿晗点了点头，道：“是啊，徒儿觉得这些朋友便是徒儿此行最大的收获。以往徒儿都是独自静心修道，从未和别人如此倾心交往，原来被人信任、被人接纳，也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云素师太道：“是啊，这些年轻人都是武林将来的希望，为师也从这些孩子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纯真。只是那位欧阳公子，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司徒睿晗心中一动，有些紧张地道：“师父，您不喜欢欧阳公子吗？”
云素师太笑着道：“当然不是，睿晗，你不要多心。为师知道你一直都在帮助欧阳缜，想要让他走出他的障。其实欧阳公子本性善良，只是经过了那种变故，才让他性情大变。剑圣曾经嘱托过我，让我代他好生照顾欧阳缜。睿晗，你帮他并没有错，只是为师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你的。”
司徒睿晗抬起如水双瞳，恭谨地凝望着师傅慈爱的面容，道：“徒儿聆听师傅教诲。”
云素师太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鬓间，眼神变得温柔沉静，仿佛沉淀了无言的大爱，却同时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她缓缓开口，道：“睿晗，你可还记得你冷师姐。”
司徒睿晗点点头，等候着她接下来的话。
云素师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冰凝当年也是想凭自己的力量去感化毕落白，然而却终究不能如愿，她却反而因此堕入情劫，无法自拔。”
司徒睿晗道：“师傅是担心徒儿像师姐一样，为情所困，爱上欧阳公子。”
云素师太道：“睿晗，你很聪明。为师正是担心你修为尚浅，定力不够，难免会因怜生爱，对欧阳缜产生情愫。欧阳公子气度不凡，很容易得到女孩子的芳心垂爱。”
司徒睿晗淡淡一笑，道：“师傅，您多心了，徒儿自幼修道，立志参透天机，追寻天道，徒儿寻道意志坚定，一定不会陷入情劫。请师傅放心，徒儿一心向道，矢志不渝。”
云素师太注视着她，目光深沉，良久才展颜一笑，道：“但愿如此。睿晗你心智坚定，为师也不必太过担心。”
不远处，欧阳缜负手立于桃林深处，目光幽远，神态萧疏，他依旧青衫如玉，阳光返照其上，晃出了淡淡的、寂寞的光。他仿佛是万千粉红中的一株玉树，醒目而耀眼。
司徒睿晗伴着云素师太缓缓朝他走去，欧阳缜见到云素师太，躬身施礼，高贵之中带着一点谦恭，犹如谦谦君子卓然轻举。
云素师太笑道：“欧阳公子不必多礼，公子和剑圣情如师徒，贫道又和剑圣是好友，公子自然也是贫道的晚辈。不知公子可否看过剑圣留下的书函。”
欧阳缜点头道：“晚辈已经看过，也会按照剑圣前辈的吩咐行事，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完成前辈所托。”
云素师太道：“不错，公子重信守诺，气度不凡，剑圣果然没有选错人。贫道还有一事要交代公子。”
欧阳缜道：“师太吩咐便是，若是晚辈力所能及，一定照办。”
云素师太握住了司徒睿晗的手，道：“我会让睿晗与你一同前去。你血咒未除，虽有剑圣留下的仙羽翎护体，但为保万全，还是睿晗在你身边比较好。世上也只有我们蕊珠贝苑的微尘圣法能克制血咒之苦。贫道要拜托公子的，就是替贫道照顾好睿晗。”
欧阳缜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云素师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然后他开口道：“师太请放心，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保护睿晗姑娘，还请师太不必挂念。”
云素师太点头道：“如此甚好。”
司徒睿晗轻轻抬起头，偷偷看了欧阳缜一样，那一刻，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刚好对在了一起，他们的眼中，都好像藏着心事，让人捉摸不透。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花，绕着他二人偏偏旋舞，美丽得如同闪光的精灵。
初夏的阳光温柔得如同细碎的金子，从树叶的缝隙中悄悄流泻。天气难得的好，金黄的日头挂在天边，中天一碧，万里无云。
凌芷涵让侍女从桃树地下的泥土里，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醉桃春”。那是她用去年初春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桃花瓣酿成的美酒，酿好后便封存在地下，一直未曾开封。
玉茗山庄假山上的小亭子里，冰块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冰镇着那一翁琥珀色的酒，酒香四溢，馋得段晨浩的舌头痒痒的。
“看把你馋的，就先让你喝一口吧。”凌芷涵侧头笑了笑，先倒出一杯来，递给段晨浩。段晨浩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啧啧称赞道：“小辣椒，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酿酒高手呢，你的技术居然比霓裳那丫头还要好。”
凌芷涵只是拖着香腮望着山庄里如画的风景，若有所思。她淡淡地开口道：“其实纤儿妹妹真的很好，那么美丽善良，温柔可爱，和她比起来，我却是逊色很多呢。”
段晨浩心中一动，把空空的酒杯放在了石桌上，道：“你也有你的好啊，活泼烂漫，聪明伶俐，小辣椒，你可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凌芷涵幽幽叹道：“当我看到纤儿妹妹为了救你而不顾一切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她是一个那么纤细的女孩，却是那么勇敢。”
段晨浩似乎变得有些烦躁，皱眉道：“小辣椒，无缘无故的，你说这些干吗。”
凌芷涵露出一抹美丽的笑，道：“没什么，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对了，听说你和欧阳缜要去寻找几样宝贝，然后去打开天心之城，毁掉九阙通神令。蓝夜也要去，对吗？”
段晨浩点头道：“不错，小辣椒，你也来吗。”
凌芷涵道：“不了，书院要开学了，我要回去上课。但说不定过些时候会去找你呢。”
段晨浩道：“我们是分开行动的，你若要找我，向北过来就行，至于蓝夜，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苗疆找什么灵药。”
凌芷涵仰起头，露出了一个花儿般灿烂的笑，“那么，祝你一路顺风了。”
段晨浩总是觉得别扭，今天的凌芷涵似乎怪怪的，她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层朦胧的光，遮住了她原本明朗的笑。以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同她开玩笑，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而她的话也变得很奇怪。她虽然在笑，可是他却感受不到她笑容里的开心。
这时，蓝夜、欧阳缜、司徒睿晗一起走进了亭子里，凌芷涵笑着迎道：“你们总算来了，我今天特地开了一壶好酒，当是饯别。”
酒香四溢，在暖风中飘荡开来，他们五个人除了蓝夜不会喝酒之外，都具备畅饮一番，而远处天涯空阔，似乎隐藏着另一端传奇的开端，等待着他们去发现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