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修觉得自己除了高考的考试现场,从来这么精神集中过,生怕一个不留神,把小命丢在这个原本和自己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战场上,她一边用两腿催着战马继续狂奔,一边手中的软鞭上下翻飞,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和所骑的战马的要害,但是没完没了的箭射过来,一会儿她就有点吃不消了,身下的战马已经中了几箭。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急掠而来,她定睛一看,是凤朝阳,凤朝阳击落射过来的箭矢,一提气,落在沈凌修的马上。
沈凌修感觉自己的后背多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凤大哥!”她大叫了一声。
“修儿,专心些,”说着替她打落了几只流矢。“师父等众人尚没护送粮草撤离到安全地带,我们还要再坚持一会儿,可能办到?”
“能”
“害怕吗”
“还没顾得上害怕呢”,沈凌修老老实实地说。
“莫要害怕,今夜我定安全护送你出去!”
深陷千军万马的包围,惨叫声、厮杀声、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入眼处血肉横飞、尸体横陈、地面都没鲜血染红了,那鲜血中还有因自己而流的,这一切都能让沈凌修随时崩溃,但是后面的人那沉静温润的声音仿佛有神奇的力量,沈凌修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嗯,我相信凤大哥。”
“你那暗器可还有?”
“有,在我左肋处的油纸包里”,沈凌修迟疑了下,还是说了,明明给她准备了很多,她只用了一点点。
凤朝阳依言取得了那个油纸包,“好,修儿,现在调转马头向东,我们冲过去。”
“嗯,”此时沈凌修面对的方向是兰城的方向,她的左手边是奔流而下的大江,右手边是千军万马的陈军,她左手一勒缰绳,受了伤的战马长啸一声,调转马头,冲着陈军大军的方向冲过去,后面连在一起战马和还在熊熊燃烧的马车也一同冲了过去。
陈军一看纷纷避让,沈凌修挥舞长鞭,保护二人一马,凤朝阳趁机发出毒针,将剩余千余枚毒针打了出去,他的手法很准,几乎针无虚发,很快,药效发作,一阵鬼哭狼嚎响起,这些发了狂的陈军给自己人造成了不少麻烦,一时间陈军自己人打成一片,沈凌修这边的压力骤减,凤朝阳挥剑斩断了连接其他战马的绳子,“修儿,够了,调转马头,我们回城”
“好!”
等一行人回城时,天已经放亮,这次行动,虽然损失了数十名凤军,但是带回的粮食够全城再坚持月余了,而且歼敌无数,这次胜利鼓舞了凤军的将士,各位将士对于沈凌修在阵前的表现也很是佩服,修儿性子有现代姑娘的爽朗和活泼,和这些将士们平时就相处得很是愉快,这些将士在她面前也很少了一些面对其他女孩子的拘谨,很是随意。
这不,刚一回到将军府,一帮刚打了胜仗正兴奋着的汉子们就把沈凌修和凤朝阳围在中央。
“这次多亏了修儿姑娘,修儿姑娘不愧是巾帼英雄!”
“修儿姑娘不但武功高强,还冰雪聪明!”
“不知修儿可许配了人家?”
“没呢,我师姐还待字闺中”,焦急地等了一夜的明明此刻也终于放下心里,一看人多热闹,也过来凑趣。
“哈哈哈,那正好,我们城主至今也尚未娶亲”
“我们城主和修儿姑娘要是成了亲,那可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修儿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白,哎哎…….修儿姑娘晕倒了!”
沈凌修发起了高烧,两天了还没退,明明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凤朝阳特意在城中找了个医婆协助明明。
他碍于男女大防一直没有近身探望,每天数次地在屋外询问病情,可这次实在压不住心里的挂念,走进了屋内。
只见往日巧笑嫣然的那少女此刻无声无息地缩在被子里,□□在外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红晕,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却没了血色。
“怎么还不退烧?这样烧下去,修儿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的”,凤朝阳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问正在旁边洗手帕的明明,
“我用了城里最好的退烧药,还配合着酒精降温,可是高烧就是不退,我猜想师姐她心里难受,这高烧是她自个儿折腾自己呢,”
医婆昨晚守了一夜,现在正在旁边的房间里休息,明明还在撑着,他用凉水洗了手帕后沾了酒精反复擦拭沈凌修的额头、手脚、脖子等□□出来的肌肤。
凤朝阳算算明明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但沈凌修是他非亲非故的姑娘家,他也不能接替明明的工作,只能帮着明明换水、清洗手帕。
忽然,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凌修有了动静,她先是用嘶哑的嗓音呢喃了几声“血...血...”,然后就开始抽搐,不知她做了什么噩梦,脸上是恐惧至极的表情。
凤朝阳此刻也不得男女大防了,他扔掉手中的手帕,抢到床边,将沈凌修连人带被地抱到怀里,如哄婴儿般轻拍她的后背,轻声说:”没有血,修儿看错了……”
沈凌修渐渐地安静下来,又昏睡了下去。
明明的眼泪又止不住噼里啪啦地落下来:”都怪我,是我给了师姐那些毒针,她平时连鱼都不敢杀,眼看着这么多人因她而死,她怕是要难受死了”
凤朝阳凝视着怀中女孩脸上的泪痕,心如刀绞。
那天他听到众将领们的七嘴八舌说到他和修儿天造地设时,他的心一动,忽然发现,多年来自己沉静如死水的心境最近被这活泼可爱的姑娘搅起了一阵阵涟漪,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心情,这无助于实现自己多年的复仇夙愿,但他很想抓住这份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可是,现在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复仇占据了他所有的生活与时间,他的生命单调乏味、毫无生机和希望,他不能因为渴望那份生动、那份明艳的色彩,就把一个善良的女孩拉入他那暗黑的世界。
凤朝阳决心扼杀这段才刚刚冒头的感情,或许这是此生自己唯一拥修儿入怀的机会了,他舍不得放开,索性依旧抱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女孩的后背。
明明见他这样,他早就看出师姐和凤大哥之间的不寻常,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蹑手蹑脚地离开,去厨房煎药。
明明出去后,凤朝阳知道屋内只剩下他和怀中的女孩了,他的心又不满足地开始叫嚣着这也许是此生自己唯一能吻修儿的机会,他怔怔地看着那双因发烧而变得淡色的唇,最终受不住诱惑似的,伸手抬高了修儿的下巴,自己低头吻了上去。
那唇上有淡淡的药味,凤朝阳用舌头细细地感受那唇线的美好,一条小舌却无意识地从唇瓣中伸了出来,要舔一舔自己被吸允的唇,却正好凤朝阳的舌头搅合在一起,凤朝阳的脑袋中哄地有什么炸响了,怎会这般甜美,他追逐那惹祸却不自知的小舌到修儿的口中,那小舌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搅动……..
“唔,唔”,被吻得舌头发酸,沈凌修无意识地发出抗拒的声音,凤朝阳放开她,两人的嘴角却还黏连着银丝,修儿原本干燥淡色的双唇此刻已变得嫣红,微微肿着。
凤朝阳惊呆了:自己竟然趁着修儿昏迷的时候轻薄了她,与畜生何异!
凤朝阳觉得自己愧对十八辈祖宗,再也无颜留下来,他赶紧放下修儿,用清洗过的手帕擦掉了修儿唇上自己留下的罪证(可惜那嫣红的双唇本身就是罪证),到隔壁房间门口唤醒了医婆,交代几句,就匆匆地离开了。
等明明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发现凤大哥离开了,他正疑惑着,忽地瞥见师姐的双唇好像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了一会,脸红了:平日里谦谦君子的凤大哥竟然作出此等登徒子的行为,真是可恶!
两天之后,沈凌修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师姐,早饭吃了有半个时辰了,应该喝药了!”明明从端着一碗药从门外进来,他走到沈凌修的床边,将药碗递给她。
沈凌修看着漂浮着不知名木梗的绿色液体,下决心要增强心理素质,以后再也不要生病。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药碗,又忙不迭地喝了几口蜂蜜水,感觉才又活了过来。
“我都养了好几天了,不用再喝药了吧,可以多出去走走了吧,”沈凌修巴巴地问明明。
明明断然拒绝:”不行,你发烧烧了四天,伤了身体的根本,必须养好了,药得接着喝,下床在屋里走走就行了,最近入秋起风了,你要受了风,落下了病根,可怎么好?”
沈凌修不满,正撇嘴,就听院外洪亮的一声:”修儿丫头,晨起了吗?”是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