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离乡别祖第二十一章活跃分子
光明下了客车，在汽车站广场，找了一间电话亭，向自治区党委宣传部拨了一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一辆苏式伏尔加停在广场入口，车上下来一个小司机，举起一块纸牌，上面写着：接浏阳萧光明。光明一见，高兴地叫道：“小同志，萧光明在此。”小司机连忙将两个行李包搬到车上，一踩油门，出了汽车站，向自治区党委机关大院开去。
“你叫萧光明，是吗？我爸爸要明天晚上才能回家，妈妈也要下班后才里回来。听说你是到我们学校插班，那我们今后是同学了。”
“您叫…”光明问道。
“对不起，我忘记自我介绍。本小姐王小璐，今年22岁，新疆学医院二年一期的学生。爸爸王志国，妈妈杨敬之。”
“小璐姐，小弟萧光明，今并18岁，学了四年中医，又去卫校进修半年。当了一年临床医生，想来贵校插班二年级。不知可否？”
“光明小弟，你干脆到我们公共卫生高级研修班来插班，好和我一起毕业呀。”
“插临床医学班的二年一期，我有把握，因为大二的教材我自学完了。插公共卫生专业的硕士班，我没有准备，只怕把握不大。”
“等妈妈回来后，你向她提提要求，看她愿不愿意帮你？”
“妈是…”
“她是我们的校长。”
“小璐姐，千万不要向妈妈提这档事，有开后门之虞，对妈，对我，都不是好事。”
门外，一阵自行车铃声，小璐拉着光明出去迎接妈妈。
“杨校长，您好，我是浏阳的萧光明，你未来的学生。”光明向杨校长鞠了一躬。
“小璐，你以后有了一个学习的榜样。”
吃完晚会，杨校长问了湖南一些情况，特别问到周小舟，王宁的近况，光明如实告之。
“周小舟是我的学长，1936年他在北师大国学院，我在医学院，都是进步学生，后来他调去当了宣传部长，我随军转战西北，再后来我们就到了新疆，周小舟夫妇随部队开进了湖南。你们的情况，我和老王都非常同情。小伙子，不要见外，这里就是你的家，小璐就是你的亲姐姐。”看的出来，杨校长也是一位正义和善良的领导。
“杨姨，这是周叔叔给你们的土特产，这是王震部长和周叔叔给您们的信。”
“光明，干脆你和小璐一起住在家里算了，老王就这么一个宝贝，说住校家里大寂寞了，坚决不让小璐寄宿。”
“光明弟弟，快答应吧。明天爸爸肯定会乐坏了。”
王志国回来后，与光明单独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对周小舟的处境深表同情和担心，他严肃地对光明说：“从明天起，这些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都不能再提，包括小璐。懂吗？”
“知道了，王叔叔。”
“光明，你杨姨想多生一个小孩，想的快发疯了，可是老天爷不成全啊。她和我一样怕孤独，要是一天听不到小璐的歌声，我们俩真正食之乏味。你能来这里读书，工作，真是老天爷对我俩的眷顾。”
“王叔叔，今后，我就是您和杨姨的儿子，二老可莫后悔？”
“有这么好的儿子，还后悔什么？好。志国，这回老天爷真的给你送来了一个儿子，而且是十分优秀的儿子。我们知足了。”杨敬之阿姨听了光明的话，高兴极了，接过光明的话说开了。
“说真的，孩子呀，我和你杨阿姨就成了你的第三个父母。但愿你的亲生父母，小舟兄夫妇，还有我们老俩口，三对老人能看着你们小辈们，平安无事，积极上进，远离政坛，用一技之长，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们的心愿。孩子们，好好地读书吧。”
通过考试，光明以专业和基础两门功课，成绩均达到5分，被58级А01班（五年制公共卫生专业研修班录取。这个班是1958为适应大跃进的需要，专为各地区卫生防疫站，建设兵团各师部防疫站而开设的。招生对象是30岁以下，从事医疗卫生工作三年以上的在职医生，共有学生三十二人。所以都是带薪学习的干部，王小璐就是这个班的班长。
自从光明考入研修班后，给这个班带来了活力。第一件事就是要为班上主办一期《国庆特刊》的板报，小璐四处组稿，可惜响应不甚热烈。因为这个班，不同于新生班，这些学生，基本上都在大学呆过几年，又在社会上混了三四年，再也没有学生时代的单纯和热情了。看在小璐是高干子弟的情份，能稍事应酬应酬就算不错了，有些干脆上舞厅，去餐馆逍遥自在去了，你能把他怎么样？每当搞班级活动，是令小璐最头痛的事。这次又一样，早在几天前就布置下去了，今天己是27号，手上只有五六个好朋友的稿子，真把小璐急的团团转。
“小璐姐，别着急，我保证29号前把一个高质量，琳琅满目的《国庆特刊》呈现在大家面前。”
“光明弟，你可别吹牛。这些大爷们，手艺一般，嘴巴可刁着哩。”
果不其然，28号下午，光明一个人留在教室内，誊写完六篇文章后，匍匐在桌上，在稿低上勾勾画画，很快就创作了十多首小诗，还有一首叙事诗“献给您，年轻的共和国”，继而，画刊头，画插图…在这个文思敏捷，多才多艺的青年学子手中，一个高水准的《国庆特刊》就张贴在医学院的艺术长廊上，引起师生驻足欣赏，都夸奖说，到底研修班还是研修班，这些诗文，都超过了校级水平。研修班的男士们，当一读《给泥菩萨画像》这首打油诗后，个个面红耳赤，深感羞愧。这首诗写道：
（其一）
道貌岸然满脸金，衣着光鲜好威风。
烟飞雾绕弥漫处，养尊处优一尊神。
（其二）
求赐送子无回应，祈祷平安灾降临。
年年如此年年求，但愿感动菩萨心。
（其三）
日复一日菩提心，年复一年供奉情。
漫道五年成正果？剖腹一看满腔空。
还有一首《硕士自嘲》的打油诗写道：
平顶方帽丝带飘，俨然硕士自清高。
文不能书武不卫，只会过市卖招摇。
自从这硕士班《国庆特刊》出笼后，人们对58级А01班的印象发生了变化。过去，一般人以为，这是自治区领导的“荷包蛋”，不管熟不熟，只要在锅里煎了一遭，到时带顶硕士帽，各自回单位就位――起码捞个正科、副处级的领导。人们看了硕士班的文章后，一是说明来硕士班的，不是人们所想象的哪样，靠关系挤进来的“平庸之辈”，而是具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二是说明领导对滥竽充数的少数人，一定会采取严厉的措施，毕业考试达不到硕士水平的，一定不会“放飞”。班主任关向东向校长建议，调整政治经济学的比例，增加职业道德教育的比重；利用这个班是在职医务人员的特点，走出校门，开展为基层送医送药的义诊活动，提升本班及学校的形象。班主任再三向校长推荐，新来的学生萧光明，确实是个可塑之材，推荐参选校学生会干部。校长对关向东的建议，表示支持，但支参选学生会干部一事，认为还得考验一段时间再说。
十二月廿五日，这个班配合乌鲁木齐市卫生防疫站，在全市范围内，开展“统一入户时间，统一调查手段，统一统计方法的《冬季流行病调查》”。硕士班分为八个小组，分别到乌市郊区八个公社卫生院所辖区内的农收民，进行调查统计。要求做到“入社不漏一户，入户不漏一人”，调查原始问卷，必须由户主签字，当地卫生院（所）盖章，要求调查资料真实可靠。肖光明接受任务回家后，对王小璐姐说：“小璐姐，我听说这里的公社，人少地广，要十天跑完各个小队，简直没有可能。你认为该怎么办？”
“四个人在一起，当然完成不了，假若你再分成四组，就等于提前了四倍，假若能分成八个组，完成任务应该不难。”王小璐开导他。
“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在于当地卫生院协助，对，我保证完成任务。”光明自信地说。
“我有理由相信你，因为你的活动能量决非常人可比。”王小璐由衷地夸奖道
“小璐姐，我不会骑马，靠11号汽车，真够呛。”
“这次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学呗。保管你两个小时就出师。”说罢，拉着他跑出军区大院，跳上公共汽车，来到军区养马场，找场长滴咕几句后，牵来了一匹不到一米高的小马。
“小璐姐，你不怕我把牠压坏吗？”
“万事通，你也有不知道的嘛。这叫珍珠宝马，别看牠个头小，其实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莫说你还不到60公斤，就是200公斤，牠也是小菜一碟呢”她抚摸着白色珍珠马的面部，对牠说：“老伙计，你帮这小弟弟练习练习，下次我给你带烤馕来。”她把缰绳交给光明，做了一个示范动作，白珍珠驼着小璐悠哉游哉地漫步开来，走了二十多米后，随着小璐一声“得”的口令，右手马鞭一举，白珍蛛开始小跑起来，而且随着“得得”口令声的变换，跑步越来越快，光明无法跟上，只得将缰绳交还小璐，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圈下来，白珍珠放慢了速度，光明依法跨了上去，慢悠悠地走了半圈，然后，发出“得”的口令，快步走了半圈，又升级为“得得”，跑步开始了，当升级为三个“得”，确有健步如飞的感觉，心里真有不名其状的快感。不到两个小时，光明学会了静止左脚踏蹬右腿跨越式上马法、漫步上马法和跳跃式上马法，掌握了上坡、下坡姿势更换和立马止步等技术性的驾驭方法。
演习完毕，姐弟俩回家洗了一个热水澡，小璐的男朋友、政治部的少校参谋肖卫华来请小璐去吃晚饭。杨敬之阿姨说：“萧卫华，以后你恋爱成本可能会成倍增加，因为小璐有了保镖。”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哩。”
“晚餐我们早就开过了，哪你怎么办？”杨阿姨问光明。
“这顿晚餐自然是准姐夫请准舅子，对吧？”光明朝肖卫华问道。
三个年青人一阵风似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