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五十三章出征广州
一九九三年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齿上留有粽香的萧光明，带着工程师余红娟，青年干部曾广顺，县装饰公司经理栗富民等四名工作人员，住进了广东省军区沙河招待所。这个招待所紧挨长途汔车站，交通方便，价格适中，比宾馆便宜，比普通旅社略贵一点，但规范安全，加上来往人多，讯息流通量大，容易发现商机。当晚，巧遇湖南省对外建设工程总公司的任德新，任老年己六旬，不久前从长沙市建工局副局长位置上退了下来，应邀去省厅组建对外建设公司，外出承揽建筑业务。任、萧同属一个系统，两人在工作中又有过较多的接触和配合，今日异地相见，加上同一目标又走在一起，自然多了几分亲切和友谊，免不了要相互扶携，此是后话。
且说闲聊中有一朱少武者，衡山县建筑公司副经理是也，只因他婴幼期间患轻度佝偻病，长大后略有鸡胸龟背之嫌，故人戏称“驼爷”。驼爷朱少武租住梅花园一套民房，较萧光明早入穗三四个月，目前正在洽谈一笔可观的石方工程，发包方是陆军南京炮兵学院生产处承接珠海机场的填海工程。南炮生产处大校宋公明怀疑朱少武的衡山公司没有爆破资质和爆破施工的经验，朱少武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喜闻萧光明的长沙市浏阳河建筑施工（承包）工程总公司系国家一级资质的大型企业，完全可以赢得“南炮”的信任。果然，萧光明与宋公明一见面，相互见过对方的资料文件，便释放出合作的善意，答应实地考察后，再行签订合作协议。
萧光明带属下青年才俊曾广胜一同去珠海斗门县考察，只见海边的孤岛，如巨人迈开双脚立于海中，硕大无比的身躯俯视着一望无艮的大海。只要将岛上的石山曝破下来，这里确实是无比优美的海上机场。附近原先几个凋零荒凉的小渔村，如今突然变的热闹起来，所有的民房被抢租一空，茅棚、帐篷比比皆是，xxx公司办事处的牌子随处可见，大家心急火燎地在等待，万事诸备，只欠东风，只待珠海市政府一纸开工令下来，各路施工大军便浩浩荡荡开赴前线，炸石填海的战斗一经打响，震天撼地的场面将使沉睡的小渔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渔村走访了两天的萧光明，觉得不能将宝贵的时间消耗在漫长的等待之中。
“少武同志，据我了解珠海机场的方案虽然早己立项，但方案几经变更，看来近一两年内还不一定能最后敲定，加上投资渠道也尚未最终确定，变数太多，我们已处于断炊之中，无法在这里等下去，看来这个项目必须放弃。”
“萧主任此言极是，反正我己安排留守等侯，不如乘我的车一同回广州。”南炮的宋公明说。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眼见中秋将至，来穗将近三个月了，跑工商注册，去当地建委了解市场讯息，更多时间是赶赴建筑商的“沙龙吧会”，欲从民间的市场中过滤一些信息以求零的突破。可是，习惯于计划经济规则的他，不谙湖江规矩而屡屡碰壁。一日，有一岑姓老汉者，称其弟弟岑华系广东省军区副司令员，专管营房等基本设施建设。省军区、各军分区均有一些建筑工程，可以协助牵线搭桥，搞到一些项目。这个消息使人趋之若骛，岑老汉俨然成了建筑商们的救星，萧光明将信将疑，但驼爷朱少武的客观事实，又使本来不愿意走这种歪门邪道的萧光明，终于放松了心理防线，花了两万元买了一个十分幼稚的教训。
事情是这样的。朱少武要求挂靠浏阳河总公司，并请萧光明出面与广东省军区训练场工程的签约仪式。仪式上确实见到了少将军衔的岑副司令，营疠办主任钱小艺上校和训练场项目负责人李卫国中校。该项目第一期工程为“七通一平”（通路、水、电、讯、气、安全、环保），修筑超高围墙（6.0米），两栋长度为250米、跨度为60米的一层室内训练场。第一期造价为16600万元；第二期拟在湖边建四栋六层的写字楼和绕湖建两层半的别墅群38栋，辟为渡假新村，总投资为85000万宅。因系部队项目，无需在社会上招投标。朱少武通过岑老汉的情妇符桂英介绍，共花去费用20000元，拿下笫一期工程中砌围墙的项目，总造价也达到4508万元。这个不争的事实，使萧光明又不得不相信岑老汉和符桂英了。萧光明一咬牙交了20000元活动经费给符桂英，以争取拿下两栋室内训练场的工程。萧光明两万元红包送出后不到十天，真的拿到了两栋室内训练场的建筑合同。但不管是砌围墙还是室内训练场，却必须等七通一平后方可施工，承担七通一平任务的茂名市基础工程公司，工地上仅三台推土机、两台挖掘机和不到十辆自卸车不紧不慢的转动着，要推平这1.2平方公里的荒原丘陵，按现在投入的设备和力量，没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无法完成的，看来只有耐心等待下去。原来，一纸合同只不过是一顿梦中佳肴罢了。萧光明望着两万元沉重的学费，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天原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现任萧光明的技术顾问余红娟向他建议，租住招待所办公，一来房租太贵，每天房租500元，一个月下来就得花15000元；二来伙食费也太多，平均每人每天以30元计算，一个月的伙食费也得花4500～5000元，而且还不合我们湖南人的口味。不如租几间民房，费用要节省得多。肖光明听从了她的建议，在梅花园附近的鸡颈坑租丁一栋两室一厅的两层小楼住了下来，每月租金仅3000元，五名工作人员，自已买菜做饭，吃得既安逸又节省。别看这小小的建议，对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总算少了一些迷茫，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也许是老萧全部心力放在承揽工程和企业注册上，朝斯夕斯，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心房，忘记了对同事们的安慰和关怀，尤其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的关心和注意。果然，一个可怕的事件发生了。余红娟在协助一个开发商审查沙河别墅群的建筑图纸中，结识了一个叫李正雄的山东大汉。此人牛高马大，威猛健壮，四十多岁的黄金年龄，加上有棱有角的个性面孔和口若悬河的口才，是哪种足以勾人魂魄、动人芳心的猛男，是以接触频繁而又有些暧昧，同事们私下的议论未使萧光明提高警觉，反以为正常的业务交往而未加关注，谁知年近四十的余红娟被俘虏过去，吵着要跳槽加入李正雄的开发集团。萧光明忙得焦头烂额，不愿为此事过多分神，在劝阻几次未果的情况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奈何，由她去吧。后来，余红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萧光明多次劝她归队，也许余红娟觉得好马不吃回头草，硬是把自己酿的苦酒强咽下去……萧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班长，没有尽到尽尽之责而深感内疚，此是题外之话，暂且不表。
却说萧光明不愿意自己的同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堕落下去，便在交通更加方便的新市镇租了一栋三层民房办公，一切都已安排停当。准备外出拜会白云区建委副主任陈德润，此人系广州花都人，一九六一年湖南大学土木建筑系毕业后，一直在湘潭县建委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在团中央书记处工作的刘维明，后来刘维民调广东省任副省长，便将陈德润调回广州任白云区建委副主任兼白云区建筑设计院院长。陈德润早在几天前在街上巧遇萧光明，这两位曾在湘谭地委党校学习班上一同相处半个月的同志，一下便成了莫逆之交。能在广州茫茫人海中又一次聚首，真的缘分非浅。故而约萧光明今天上午专程去白云区建委分与他小聚。刚待出门，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张建平的声音：“眼镜主任，我的车己到新市镇政府大院，您赶快出来见个面。”萧光明丢下电话，急忙下楼小跑至镇政府停车场，果然张建平的车就停在这里，萧光明欲安排张建平回办事处去睡觉休息，可张建平说：“眼镜主任，刘君琪辞去了浏阳河总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他也将您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我，其实我已经来了两天，没有门路之前不想打扰您。昨晚深夜我九如叔来电说，广州空军副司令员张十如的我们一起去他家吃中饭，特来找您商量。”
“张副主任，您到底还是没忘池我这个老大哥。”萧光明早就听说“广空”有位浏阳籍的老领导，只是无人引荐不好冒昧唐突求见，张建平的话使萧光明欣喜若狂：“实在太好了。”说罢，立即给陈德润来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浏阳老家来了一位领导，想请陈副主任一起吃个晚饭。所以白天就不过来了，晚上到登月宾馆会面。
这次与张老将军一见，奠定了在广州立足的基础。席间，张建平向张副司令介绍了萧光明和浏阳县建筑市场僧多粥少的情况，张副司令频频点头。
“老张，您我外出几十年，从未为家乡做点什么事情，今日建平的要求，您千方百计也要帮他们搞到一点业务，也算是了却多年来一点心愿。”司令夫人道。
“是呀，老爸，我们‘航联’（即广东省航空联谊协会的简称。是广州空军服过役的飞行员、地勤人员、首长等退役或调离广空后一种联络机构）有一个‘商贸城’要开发，不如您告诉曾建生，这个项目交给建平哥和萧主任就是了。”张副司令的儿子张冀军提醒父亲。
“哪个项目没有列入预算，资金还没有保障，怎敢要老家的队伍去冒险呢？”张副司令答道。
接着，张冀军将这个项目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为了给航联提供更多的活动经费，主管广空后勤的张副司令在广空8433部队位于黄石的一块荒坡上，划出15000平方米作为航联开发‘商贸城’之用，只是当年经费紧张，项目开发资金未曾列入预算，为了保证项目顺利进行，项目交张副司令的秘书曾建生负责，广空司令部对这个联络退役或调离广空的人员的纽带十分重视，特别是上调大军区和军委的领导，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渠道去联络感情，予公予私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对张副司令此举自然格外支持，便将张副司令唯一的儿子，远在大托铺军用机场的张冀军调来后勤部，担任航联的副总。张冀军认为：航联商贸城总投资为14000万元，第一期为三通一平和首条步行街，共计商铺15000平方米，约投资1500万元；第二期建筑面积达30000平方米，投资3000万元；笫三期为生活区，一栋十套两层半的联排别墅，一栋五层的宾馆，再加一栋三层的集餐饮、娱乐、服务大楼和二栋员工宿舍，计建筑面积30000平方米，投资为6000万元，三期工程包括装饰在内总计投资为1.4亿元。如果施工方能垫资200万元，第一期工程能顺利开工，半年后，商铺即可以80～100元/平方米的价格租出，仅第一工程，每年可收回资金120万元，如果按惯例每三年上调20%的租金，6～8年即可收回全部投资。换言之，这种事业性一次性投资付出是无需考虑收回成本的，仅第一期工程，每年能为“航联”增加120万元以上的活动经费，免去了以往为老同志迎来送往等接待费用报销时巧立名目而伤透脑筋。120万啊，这是一笔多么诱人的数字，任何人没有理由拒绝这样好事。张冀军说，垫资200万元的银行利息由航联按实际使用时间全部承担，到竣工时己属下个财政年度，完全有望列入广空的财政预算，结算付款不会有什么问题。萧光明一听要垫资开工，不免有些疑虑，但张建平考虑如果迟迟拿不下一个工程，不仅影响士气，更主要是建委不好向县政府交差，对他这位刚提拔为副县长分管建委系统的他，决不是光彩的事。所以，他必须以坚决的态度影响萧光明。
“十叔，只要航联承担垫资的利息，并保证竣工时能顺利付清垫资款和工程款，200万元我回县里想办法，既帮助冀军解决了缺乏起动资金的矛盾，又为我们扎根广州打下了基础，一举两得的事，我代表县政府支持浏阳河公司上马。”张建平底气十足地说。
“好，建平既是我的父母官，又是我的侄儿，有你明确的表态，就算木板上钉钉子了！冀军，你马上告诉曾建生，明日与浏阳河公司正式签合同，我和浏阳县的副县长都出席签约仪式，争取国庆节航联商贸城正式开工。萧主任，一切都拜托你了。”
签订施工合同后，预留了十五天的空间，以作为施工方自筹200万元垫资款、调派施工人员和设备入穗之用。萧光明随即与张建平一道回浏阳办理贷款手续。
在张副县长的办公室里，张建平对建行行长邓年亮说：“老邓，交给你一个政治任务――为浏阳河公司解决200万元贷款，此举关系到将建筑业培育成我县三大支柱产业的战略决策，望你以大局为重，为政府排忧解难，保证一个星期内将这笔资金打到浏阳河的帐上。萧主任，你将具体情况告诉邓行长，我到八楼小会议室参加一个会议，中午我清二位吃盒饭。”说罢，带关了房门，让萧、邓两人在房里交换意见。
邓年亮原是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当年曾为环卫所开展有偿服务的问题上，与萧光明有过分歧和交锋，应该是彼此熟悉的老相识。调任建行行长仅仅三个月。他十分清楚上任行长之所以被撤换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对地方建设支持不力。换言之，则是没有配合县领导的意图，过分强调行业的特殊性，以致招来“独立王国”之祸。虽说建行属条条管理，但上面头头怎敢得罪地方行政首长呢？不要说是封杀之类的手段，只要政府要员在某种场合中，批你几句不轻不舌的话，你的业务还如何能开展？因为作为银行必须靠吸纳存款和发放贷款才能取得经济效益，而当今工（行）、农（行）、建（行）、交（行）和信用联社五家金融机构并存的结局，使得你没有垄断可言，除非是傻瓜才敢冒得罪上帝的上帝之大不讳，在县治之内自行其道。邓年亮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向萧光明提出了一个可谓既不违背条条规定，又积极配合县府调整产业结构的灵活措施，即由浏阳河公司以建设项目去广州融资吸蓄，存入浏阳建行后，再由建行贷给浏阳河公司。这个办法既广揽储蓄增加了建行权储蓄额度和贷款额度，又支持了地方政府产业结构调整升钣的改革大计，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席间，张建平对邓年亮不忘“娘家”，积极支持县政府经济改革的作法，给予了充分的肯炭和赞赏。邓行长还专门安排该行房地产信贷部的李家良经理为萧光明办理融资贷款的具体事宜。在邓行长的支持，萧光明第一笔200万的融资代款一个星期就划入了浏阳河公司的帐户上，航联商贸城第一期560万元的土建工程于十月一日正式进场施工。
从航联商贸城开工仪式上回来后，萧光明又应邀出席了白云区建委副主任陈德润的晚宴，当萧光明步入白云宾馆“橘子洲头”包房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互相映入对方的眼帘，两人二话没说，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右手频频拍打对方的肩部……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光明科长，这不是做梦吧？我苦苦寻找您30年，一则小报说您饮恨塔河……”此人紧紧握住萧光明的右手，眼里泪光闪砾。
“维明兄，愚弟自形污秽，不堪身负重任，文革后便蛰伏山城，充当镙钉之用，惭愧惭愧。”
“维明省长，您怎么与萧主任相识？这，这……”陈德润满生好奇地问道。
刘雏明将当年如何被萧光明调入湖南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如何一同在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身边工作，庐山会议后如何分别被保送上大学，文化大革命中如何断了联络……一一道来，大家恍然大悟，深为这位平易近人的领导的传奇经历所震撼。
“老科长，您为什不要求塔城地委落实政策呢？”刘维明问道。
“维明兄，小舟书记己经谢世，王志国、杨敬芝夫妇也撒手人寰，塔城地委书记徐捷、卫生局局长陈金华均命丧黄泉，老院长徐靖宇三十年前就成了植物人，还能熬今天？留得光明一命活到今天，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垂青了，什么官职级别，什么荣华富贵，对我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何必奢求。只是感恩之心未灭，活着一天就要为祖国和老百姓做一点事，尽一份责，因此才有南下乞讨之行。”
“老科长，不管您现在的处境如何，您永远是我心中的科长，您对愚兄的大恩大德，愚兄没齿难忘。您在广东境内工作，不管有什么困难，愚兄愿意为您排忧解难。德润兄，今后浏阳河在白云区的工作，由您保驾护航，没有问题吧？”
“维明省长，请您放心，我在湘潭工作时就与光明主任有一面之交，现在又劳您发话，我自当做好服务工作，保障……”不待陈德润说完，细心的刘维明发现，萧光明听着他和陈德润的对话时，刹那间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右边的眉毛接连抖动了几下……这些多么熟悉而微小的细节，便是老科长的自尊心岌到挑战的反映。他的心如同醋浸了一般又酸又痛，强忍着即将夺目而出的眼泪，打断陈德润的话：“对不起，老科长，我和德润兄都只是希望能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决无他意。”
“维明兄过虑了，愚弟命运多舛，一生坎坷，凡提携我者，太都被我牵连不得善终，故此不愿再连累二位兄长，这是小弟的肺腑之言，请二位不必多虑。如果愚兄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自当亲自上门求教。”既然萧光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德洞便为大家斟满了酒，起身举杯：“为了两位失去联络30年的兄弟再次聚首，为了这段感天动地的情谊再续前缘，为了两位首长的健康长寿，大家一起干杯。”
不久，广州市工商局市场分局与广州市建委建筑市场管理处在一次联合检查中，找到了在新市设立的浏阳河公司办事处，称该公司未在广州注册登记便承接建筑施工业务，属违规行为，应予处罚，便下达丁处罚通知书：一、航联商贸城建筑工地必须马上停止施工；二、浏阳河公司向市场分局交纳工商登证违章罚款1000元，广东省航联未报先建属违章建筑，必须补办报建手续，并向建管处交纳建筑程序违章罚款10000元，浏阳河公司承接违章建筑，应交纳违章施工罚款5000元。此时的萧光明正回浏阳办理公务，广州办事处偶遇如此打击便乱作一团，助理曾广胜匆匆从海边铜鼓赶回广州，幸喜这个青年头脑清醒，善于临机应变，面对处罚只有两天的缓冲期限，他沉着冷静的分析情况后，走访了几个部队的工地，发现对部队工程的管理确有政出多门之弊，完全有反败为胜的把握，只要把球踢到建设单位航联的主管机关—广空司令部，由广空或广州军区向广州市施压，一切便会迎刃而解。于是，他会见了曾建生和张冀军，曾建生一见曾广胜，便把火一古脑儿全烧向他：“小曾，你们老总哪里去了？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竟然跑回浏阳去了，他妈的，真是岂有此理！”
“曾总，您在这里破口大骂有何作用？分明是广州建委和工商局不把你航联放在眼里，为什么武警指挥学院不报建可以自行其是？为什么省军区训练场不报建也畅通无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连航联是甚么单位都不知道。你们自己不去发声，只敢在这里跟我较劲，能解决问题吗？即算我们两家去交了罚款，以后的麻烦还会接踵而至，您信吗？”曾广胜的话如同一针镇静剂，暴跳如雷的曾建生听罢立即平静下来了。
“小曾，哪你说应该怎么办？”曾建生问道。
“部队应该自成系统，自成建制，照理说，你们单位只需向广州军区报备一下，地方政府就无权过问了。所以，当务之急还得请张副司令出面，向广州军区后勤部打个招呼，万一广州市建委较劲时，广州军区才好出面将他一军。”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如此一来便一劳永逸了。小曾，你们不要去交罚款，明天我派一个警卫班来保护工地，看谁敢来捣乱！请你们为我照常开工，不能影响工期。冀军，我俩去找您老爸，决不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曾广胜从航联公司回来后，便和工程师陈伏良一起，去工程所在地的白云区建委，向陈德润副主任汇报情况，陈副主任点头夸曾广胜这招琪定能出奇制胜，嘱他俩主动去市建委建管处诉苦，说工地上派兵把守，我们不敢得罪部队，不得不复工……
果然，市建委从此再也没有来过航联工地了。
九月的一天，广州市工商局市场分局的局长彭金生、白云区建委副主任陈德润相邀萧光明去白云宾馆见面，席间，彭金生为上次罚款风波致歉，并将“广州市太和商贸广场”的老板杜榕森介绍给萧光明。
“萧主任，听彭局长和陈主任介绍，您们浏阳河是个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我这个商贸广场就交给你们公司施工，不知有没有兴趣？”杜榕森说。
“承蒙杜老板看得起萧某，不知您有何要求？”
“萧主任，要想承包我这个项目的建筑商资料送了半尺高，我也考察了不下十家公司，彭局长，陈主任郑重推荐你们浏阳河公司，凭他们二位的信用和态度，我就百分之一百的放心把项目交给您。”杜榕森将一个布质公文袋递给萧光明：“您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些资料，建筑承包合同文本也在里面，如果愿意合作，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个合同由彭局长，陈主任代我去浏阳河公司总部去签，不知您是否同意？”
别看这个农民出身的房地产开发商外表憨厚，其实心思缜密着呢。他此棋一出，将工商局，白云山区建委和浏阳建委联成了三重担保机制，慎重之余又可以免费畅游一次张家界、韶山冲、花明楼、南岳衡山等著名景观了。萧光明亦多了一个心眼，称先去浏阳建委考察签订合同后，再陪诸位去湖南境内著名胜地旅游。因为骗吃、骗拿、骗钱、骗游的事太多了，你花了一大把钱，可合同还在人家的口袋里哩，如之奈何？
九月二十五日，在建委主任周甫文的主持下，接待并签订了广州市太和商贸广场整个三期工程总汁28550万元的建筑承包合同，创造了浏阳建筑企业第一次单项工程超过两亿元的巨额商机。十月二十五日，浏阳河公司又拿回了与南京炮兵学院联合开采广东省江门市铜鼓石材的协议书，合同金额更是高达55468万元，并称春节期间，南饱政治部和生产处的领导，将赴浏阳建委考察并建立军民共建的友好协作单位；十一月廿八日，浏阳河公司一改专门承接建筑施工工程而为自己投资，自己开发，自己施工的一条龙模式。浏阳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德高望重的王首道亲自为浏阳河开发的精品小区“永泰山庄”和为纪念浏阳先烈谭嗣同而建的32层高层建筑“嗣同大厦”题写匾名。一份份合同如同强心针，使近两年来一直背着施工任务不足，艰难度日的浏阳建委从压抑中走出，精神为之一振，使一部分对建筑产业支柱化心存疑虑的人，看到了建筑产业支柱化晨曦中一缕曙光，活生生的事实使大家在欣喜之余，对县长谭仲池向外开拓市场大胆的决策，对罗卫国、刘君琪、萧光明、刘大成等一批改革者迎难而上，勇于进取的精神和行动，不得不表示钦佩和赞叹。一年之内竟然拿回了18个亿的合同，提前三年完成了县政府要求将建筑业变为支柱产业的艰巨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