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五十五章浏阳“双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光明从虎门归来,加上失去自由将近三个月之久,心情郁闷,幻象丛生,视力萎缩,身心疲惫,健康糟糕之程度可想而知。于是乎在广州军区上校老乡宋怡虎的安排下,尚在强制疗养之中的萧光明,后院又起火了。
原来,自从刘君琪辞去浏阳河总公司总经理一职后,根据开拓市场的佳绩,周甫文有意让萧光明全面担纲浏阳河总公司,但罗卫国、刘君琪以及副市长张建平均认为,要完成建筑产业支柱化,就务必依靠在广东打下半壁江山的萧光明了,萧光明的重心必须放在广州。如果让萧光明移位总公司,实际上是阵前换将,此乃兵家之大忌,万万不能让萧光明因接任总经理而弃大局予不顾。至于职位问题不委任萧光明确实有失公正,但老秀才从来没有把职务放在心上。于是,在建委办主公室主任徐建思的建议下,时任市建筑公司副经理的鲁根云上调建委担任浏阳河总公司的总经理,鲁根云上任后,曾去广州考察过广东公司各个项目,萧提出要转让铜鼓的石方工程,他的理由有二:一、本身项目较多,无暇分兵铜鼓;二、迟迟无法开工,怀疑开发商玩的是空手道;三、通过观察,对南炮宋公明持怀疑态度,有假冒之嫌。为减少我方损失,拟80万元将合同转让他人(萧光明向南炮预交工程保证金30万元,组织葛洲坝水利工程局一公司爆破施工人员和机械设备进场费50万元),老鲁被合同的经济效益所吸引,极力反对转让的作法,有意自已接手这个项目,还邀请建委副主任罗卫国、建委办公室主任徐建思等人赴铜鼓现场考察,借以劝阻萧光明放弃转让计划。果不期然,萧光明坚持向外转让方案受阻,在徐建思等人的劝说下,萧光明只好将该项目无偿地交由鲁根云去打理,至于广东公司付出的80万元投资和30万元的保证金,抵作广东公司向总公司的上缴费用。鲁根云派旗下装饰公司经理徐垒坐镇铜鼓,等待正式开工。但萧光明对这个项目疑虑越来越重,劝说建委主任周甫文不妨派人去南京炮兵学院去调查宋公明其人。消息一经传出,铜鼓工地立即有了反应,徐垒打来电话,说南炮生产处将派人与宋公明等人一行人来浏阳市建委,与之签订军民共建友好单位的协定。南炮一行人赴浏之日,宋公明和南炮生产处的特使孙公允两人,身着大校军服,随行人员均是少校至中尉之间的军官,浩浩荡荡,好不威风。迎接场面更是较之广州市工商局市场分局、广州市白云区建委以及广州太和商贸城来浏阳考察时规模宏大得多。宋公明一行人刚下飞机,鲁根云便带着八对金童玉女的小学生一一献上鲜花,握手言欢后便登上了一辆豪华大巴驶回浏阳,一进北正路,两旁彩旗迎风招展,高音喇叭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整条大街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进机关门口,只见横幅上写遒:“热烈欢迎南京炮兵学院的领导来我委视察”,诸如“向解放军学习、致敬”“军民团结如一人,誓看天下谁能敌”等等标语贴满了建委机关大院,整个机关沉浸在欢乐喜庆的节日氛围之中…通过这场逼真的闹剧,建委一班人对铜鼓石方工程迟迟不能开工的疑虑,对宋公明雾里看花的担心逐一化解了。宋公明一见火候已到,便在酒会上大肆攻击对他产生怀疑的萧光明:“如果贵委不换掉臭老九萧眼镜,他哪目中无人社态度,他哪趾高气扬的气焰…即使要赔违约金,我也毫不犹豫地与他中止合同。幸好有你们鲁总和建委的英明决策,一下子保住了5~6个亿的大合同,高利润。”可是,言犹在耳,鼓掌之手还有余温,这个永远也无法开工的项目,只是一个悬在空中多滋多味而又美妙绝伦的画饼,令人垂涎三尺而又可望而不可及。老鲁也真算得上是一位城府幽深,搏奕奇才,他拿到能创造5~6个亿经济效益的项目后,梦里几次都笑出声来,但他对萧光明除了资格老、学历高的敬重外,对老主任的执着也由衷钦佩。萧主任对宋公明的怀疑不能说没有道理,所以他还是考虑和提防个“万一”,即令应验了萧主任的预言,他自已也好全身而退。因此,他竟交由萧光明原创建的市装饰工程公经营这个项目,全权负责的人也是萧光明原亲信、市装饰公司正、副经理徐垒和粟富民两人。项目成功自然是他反对转让、谣控指挥有功;万一失败,始作俑者还是你臭老九萧眼镜,何况用的人都是你的嫡系战将,自然你也得一起陪葬…想到如今得到的只是不断向里面扔钱,最后葛洲坝公司一纠诉状将浏阳河告上法庭,建委领导和总公司之间互相埋怨之余,大家记起了签约人是萧光明,于是矛头一齐对准这住“始作俑者”:不是你,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和官司?恰好当前正是从承(发)包工程为突破口,大杀腐败之风的风尖浪口,于是有人匿名举报了萧光明在广州承接和分包建筑工程中有行贿受贿之嫌,且数额巨大,可能为浏阳之最;另一方面,非法融资上亿元,其中腐败更是怵目惊心,盼复查。鲁根云从在检察院工作的妹夫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暗自高兴但又喜忧参半。为什么暗自高兴呢?因为这个杰作本身就是由他设计的,连精明过人的妹夫都被他瞒过了,今后便无人知晓自己曾经出卖过一位敬重的好领导;为什么喜忧参半呢?喜的是铜鼓项目的失败,不但5~6个亿的经济指标彻底破灭,萧光明投下去近100万元不说,自己经手批准投下去10多万立也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要将萧弄进了检察院,巧以手段这10多万元不就收回了吗?忧的是萧光明虽然不谙人情世故,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但此人作风正派,才学不凡是位出污泥而不染的正人君子,加上上了年纪,厄运降临在他头上,确实不甚公平,自己这一手确实过于歹毒。但,两害之下取其轻,只要我10多万不打水漂,我的损失能挽回来,我也顾不了哪么多!何况,他深信死脑筋萧光明不可能有行贿受贿的问题,通过检察部门还萧光明一个清白,不是好事吗!主意打定后,便通过浏阳河深圳分公司的承包人张昌根的信息,当萧光明从广州军区伍家岭122号大院外出晨练时,被浏阳检方强行带回浏阳一宾馆内秘密“扣留”起来。又通过妹夫的关系,检察官与鲁根云巧妙地演了一出双簧:起初十多天,检察官道貌岸然的只要萧光明交待在城管办、建设办担任领导职务时和去广州开发中,行贿受贿的事实,就在萧光明恼怒咆哮之际,鲁根云买了几条高档烟和营养品之类礼物,邀上建委副主任罗卫国、刘君琪一同上宾馆看望萧光明。
“萧主任,我从妹夫口中,方知您被检察院带回浏阳,今日特陪两位主任来看望您,您有什么困唯,只管开口,小弟万死不辞。”鲁根云放下礼品,虔诚地说。
“萧主任,要不是鲁根云透露消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您的处境,现在建委机关职能科室的负责人,随时都有被纪委叫去谈话的可能,大小包工头,都被检察院送进学习班了,搞得人心惶惶,困惑不安,谁知他们竟盯上了您。老伙计,什么也不用紧张,身上不怕影子邪。”罗卫国鼓励道。
“我从萧巍处得知,您在东莞遭了两个多月的罪,刚刚出来又被家里人盯上了。罗主任,我们千方百计也要把萧主任弄出去。走,我俩去我欧大(因市长欧代明是大学生,欧大即为市长欧代明的昵称)刘君琪建议道。
“不妥,不妥,眼下人心惶惶,眼下人心惶惶,这是检察官接到举报后的秘密动作,暂时未公开化,走内部路线事情还有转机,一旦惊动了市委市政府,由纪委插手只怕更难办了。一则恐怕市领导顾及压力不敢讲硬话;二则纪委办案没有时间限制,即使最后宣布查无实据,免于处分,但半年左右的折腾,萧主任还受得了吗?三则当前正在反腐的风尖浪口,您俩就不怕招来风言风语吗?我可知道,机关中有人希望您们三人一起落马…”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您们二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小鲁之言,确有一定道理,我自参加工作以未,从未有过受贿行贿的劣迹,真金不怕火烧,总有还我清白的一天。”萧光明打断鲁根云的话,劝阻两位志同道合的战友千万不要为他去踩地雷。
“两位主任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萧主任营救出来。”说罢,从皮夹中点出1000元人民币,交与负责看守的联防队贞,请他为萧总代购生活必需品和改善伙食之用。说罢,回到家中,将情况通告了萧巍,夸大军情,称通过内部活动,只须带来10万元现金便可了难。但不可四处托人,倘若弄成尴尬局面,你老爸即便能出来,也会折腾得差不多了。萧巍是法官出身,深知内中狡诈俭恶,老鲁之言,也决非耸人听闻,于是便飞回长沙,连夜赶至浏阳,向罗卫国、刘君琪求证后才面见鲁根云,将5万元现金和广东公司一辆女神牌八座旅行车抵作5万元,充当“了难”的活动经费交给鲁根云。得了好处还卖乖的鲁根云似有难处,他凝望萧巍片刻,最后一咬牙:“你老爸是我的老领导,这车和钱就当作上交公司的承包费,我给你开个收据,不能让老领导再蒙受经济损失了。
检察院通过查证,匿名者指证萧光明以权谋私,行贿受贿的问题均属空穴来风,但对于指证非法集资八千多万元用于广州的开发项目,却确有其事。只是对非法集资和正常融资的看法分歧较大。因此向政法委作了专题汇报,市委书记谢树林,市长欧代明听取汇报后,由市委书记谢树林代表市委、市政府作出了三点指示:一、保护好人,保护改革者;二、实事求是,不冤枉一位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三、挖好防火沟,砌好防火墙,保护好浏阳来之不易的改革成果。
不久,市委副书记陈元湘率领公、检、法和纪委的领导,一同护送萧光明安全回到广州,并与广州国投物业管理公司签订了一个“项目转让协议书”。从此由广州国投物业管理公司负责融资,存入浏阳市牛石基金会再由基金会向鹰翔贷款所欠的余额共4020万元,以鹰翔所有的项目转让给广州国投物业管理公司,就算以项目转让的方式全部偿还清楚,也就是说鹰翔与牛石基金会均与广州国投再无经济瓜葛了,浏阳市政府和当事人萧光明不管项目成功与否,今后均无后顾之忧了。当然,从这么多重量级的领导亲自护送回广州,萧光明能存在什么腐败问题呢?这是不用平反的平反。
萧光明刚刚回到广州,宋怡虎第一个来公司探视萧总,并将表兄张昌根向鲁根云泄密的经过讲的一清二楚。张昌根何许人也?萧光明本来与他未曾谋面,更不知其人深浅。一日,有一中年男子在一名上校军官的陪同下,来广东公司拜会了萧总。在整天普通话或粤语的语境中,突然听到地道的刘阳家乡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亲不亲,故乡人”的感情油然而生,当萧光明看过大瑶区委书记徐湘平写的推荐信时,萧光明对这个憨厚的汊子便有了几分好感,加上巧舌如簧的上校军官宋怡虎的介绍,萧光明答应互相帮助。
“徐书记所指你承接的一段高速公路的事,我可以派人与你一起去落实一下,如果工程可靠,资金也已经到位,借一部分启动经费可以考虑。”萧光明表态。
果然,财会科长刘伯骏、工程部助理工程师周小峰回来汇报,惠州青河至夏桥段的高速公路由香港懋氏建设有限公司中标不假,张昌根以浏阳河深圳公司的名义分包了3.4公里标段也是事实,只是整个项目尚在征收土地、拆迁民房的前期阶段,大约需要半年以后方可全面动工。同时,分包方要求垫资比例多达30%云云。当萧光明对张昌根这个项目举棋不定的时侯,这个外表老实巴交的花炮厂小老板,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手段,已经升任副市长的徐湘平,隔三差五的做萧光明的工作,他坦言在大瑶区任区委书记时,为支持张昌根外出搞开发,他批准区财政所借给张昌根活动经费10万元,如果这个项目不成功,我徐湘平无法面对大瑶区的父老乡亲和同事们,万望萧总在关键时刻予以支持;另一方面,他背着萧总,邀请关键部门的关键人员去卡拉ok、桑拿和用餐,笼络人心,在公司讨论张昌根借款案时,除萧巍,罗红反对外,使张昌根借款案获得压倒性的通过。于是,以张昌根合伙人叶士莲的房产证为抵押,第一笔65万元的借款,通过银行划入张昌根指定的帐户。张昌根将施工队伍和机械设备进入工地后,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张昌根的资金又捉襟见肘了。无奈之下,萧光明通知融资部协助张昌根、宋怡虎融资,但融资也必须有活动经费和支付高于银行利息部分的息差,人家方可将款存于你指定的银行。萧光明自从发现张昌根是个外表老实憨厚,其实骨子里是个充满了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时,再不敢将钱直接汇入他的帐上,经与徐湘平商量,再次帮张昌根融资300万元,扣还大瑶区公所和萧总的欠款后,再由宋怡虎监督使用在工程项目上。因此又借35万元给张昌根作融资之用。在萧巍和株洲市北区公安分局徐培的帮助下,从广州造船厂引入1000万元的信汇自带的资金,已经顺利存入张昌根、宋怡虎所指定的银行,张昌根的贷款手续也己办妥,正当第一笔500万的贷款即将到手时,宋怡虎与银行出纳小姐的一句话,引起了这位银行职员的警觉。
“小姐,为了庆祝我第一笔贷款成功,今日下班后我请你和你的同事一起吃饭、卡拉ok、桑拿、红包,一样也不能少…总之,让大家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请赏光。”
本来信汇自带的票据已经办好,正待递给这个上校军官时,她一细品这些话的语气和气调,仿佛更象是一个赌徒在久输初赢哪一刻的狂热…她不经意的将水杯弄倒,惊慌失措地拿起哪张溅湿的支票,连忙赔礼道歉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这份支票弄坏了,您稍等片刻,我去请示值班经理,再重新替您开…”
宋怡虎频频点头,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有着侦察经验的徐培和萧巍,预感这位青年出纳员在玩什么花招,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对宋怡虎摇了摇头:“老宋,我俩有点急事,需要先行一步,少陪了。”说罢匆匆离开了银行,回北区公安分局紧急商讨对策。萧巍旋即在一公用电话上拿腔走调的向北区公安分局报了警,徐培指示经侦大队急赴清水塘信用联社将此笔存款冻结,宋怡虎亦被“请”回北区分局。果然,清水塘信用联社主任听完出纳小何的报告后,立即也向北区公安分局报了案,北区分局告诉信用联社,早在五分钟前,经侦大队已往你社处理此案。由干徐培抢先一步,宋怡虎被训斥一顿后,哪1000万元存款仍由金主广州远洋公司持票人带回,张昌根、宋怡虎虽然兔除了涉嫌非法集资的法律制裁,但必须承担30万元周转中的利息损失。张昌根自艾运气太差,多次融资眼见就要成功,往往在节骨眼上,总是功亏一匮,萧光明对张、宋二人失去了信心。事情到这里若是立即止步,或许不是坏事,可张昌根心有不甘,还要萧总再借50万以图最后一搏,萧光明心肠再好,胆子再大,也不敢拿人民的血汗钱继续扔向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中,因为穷途末路的张昌根,一边靠萧光明的借贷度日,一边却背着萧光明包起两房二奶,气得萧总吐了好几口鲜血。
“张昌根你还算人吗?徐副市长和我,冒着丢官受处分的危险,给了你100多万元的支持,你不勤俭节约的搞事业,却拿着人民的血汗钱在嫖赌逍遥,你…你…你给我滚。”潇光明恨铁不成钢,气得怒骂起来。张昌根退出萧总的办公室后,逃回下河街一个澧县老乡胡小婉的二奶包租房内,进门一看傻了眼,只见房中空无一物,连张的几套西装,所有值钱一点的东西全被冼劫一空,他似着了魔一般迅速冲往笫二处“行宫”,在五羊新城一处出租公寓内,真是白日见鬼了!仿佛就是下河街笫一行宫的翻板,重庆籍的宫主周若花亦是人去楼空,客厅的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的心肝宝贝,你的老板派人驱赶于我,无奈你我只好暂时分手,等你翻身当家作主之日,我再来陪你共度良宵,歌舞升平。”张昌根将留言条收于贴身口袋,一拳打在茶几上:“萧光明,你小子管得太宽了,此仇不报,张昌根猪狗不如!”这小子闭门三日,茶饭不思,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终于寻思出一个一箭双雕的歹毒之计,以报萧光明逼走二奶的一箭之仇。当晚即乘火车返回长沙,第八天一早上街买了几份报纸,在广告栏目中搜索有用的信息。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东塘湖南中医学院往南靠近韶山大道临街的一栋老式三层大楼―“杏林苑”正在招商改造,信用卡上仅存60000元的张昌根,立刻与中医学院进行接触,学浣分管后勤的副院长文崇德是浏阳人,一见憨态可掬的浏阳老乡就有了三分好感,加上几句让人喜欢的赞誉之词,和承包这栋大楼的初步设想符合医院招商改造的初衷,使张昌根从众多入围对象中一举中标,他交了60000元合同定金,便成为这栋大嵝的合法经营者。
张昌根拿着这个经营30年的承包合同,将改造工程承包给家乡的一家装饰公司带资装修,笫一、二层为病友的生活服务区,分别设有超市、快餐店、鲜花礼品店、澡堂、低价客房、寄存处等方便病友,家属的生活服务设施,三楼为招待所、卡拉ok厅和他的办公室。
六月十三日,他在湘江宾馆宴请了三位重要的客人:一是张的老领导、大恩人徐湘平。徐任大瑶区委书论时,曾批准区公所借用10万元给张去广东惠州搞开发,虽然至今未还,但这次与湖南中医学院合作,不但可以偿还大瑶区的借款,在省会长沙有了基地,今后的发展自然不会使徐副市长失望;另一方面,还要借重副市长的面子,发挥一箭三雕的作用。一来向湖南中医学院传达一个信息,我有市政府的支持;二来向另一位客人施压,连副市长都支持我,你难道还怕什么?三来向笫三位客人弦耀自己的人脉关系,为今后合作铺陈道路和空间。他的第二个客人是曾广胜。曾广胜者,原随萧总一同去广州开拓建筑市场的左右手,与张昌根曾有过一面之交,他打听到曾广胜调回浏阳后,在牛石率先筹办农村基金会,而且办得有声有色,曾协助萧总接纳融资达5000多万元,在经委系统内是位呼风唤雨的后起之秀。今天之所以请他赴宴,一有副市长在座,你小曾多少要卖点面孑;二则这个项目十拿九稳是个赚钱的好项目,基金会或投资或贷款都是有利可图的,一个双赢的项目有什么理由无动于衷呢?第三位客人是原浏阳市中国银行行长雷素云,张在任大瑶花炮厂厂长时,与她交往甚密,在资金上曾获得过她的大力帮助。而今调任中行长沙分行副行长,张又在长沙发展,今后自然离不开老领导、老朋友的支持,如果曾广胜不敢投资或贷款,至少可以将资金存于中行,由雷副行长出面,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资金。
“徐副市长,雷副行长,小曾主任,张昌根同志与我院合作,开办一个名曰银杏便民服务中心的项目,顾名思义,银者除专指金融界外,尚有纯洁高尚之意;杏者医也,这是金融与医疗携手,这是爱心与仁心的结合。这种民营与国家事业单位合作的模式,不仅仅是体制上的创新,更是走纯粹商业利益与慈善福利相结合的一种赏式,其最终目的是让国家投入最小的资金,民营企业释放爱心的同时获得合理的回报,让患者朋友获得更多、更好、更优惠、更优质的服务。这个新生事物能否顺利诞生,能否发展壮大,仰望各位领导大力支持。现在我提议:为感谢各位出席这个便宴,为感诳各位对便民服务中心的支持,为各位领导的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庭幸稿,干杯。”文副院长即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辞。
碍于市领导和文副院长的面子,加上这个项目确有诱人之处,曾广胜选择了摸着石头过河的办怯,将原准用于职工福利建设的100万元,存入中行长沙分行雷副行长指定的银行帐户,委托中行贷款给张昌根。原来,张昌根发现萧光明融资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广州方面有国投这棵大树,金主才象鸟儿一般飞宿过来;在浏阳又有象建行李家良和基金会曾广胜的的协助,因此融资可谓是次次顺利,笔笔成功。其实张昌根早就安排他的弟子康xx暗中窥探曾广胜协助萧总融资活动已有好些时日,发现基金会贷款给萧总虽然合理合法,但萧总的项目在广州,似乎还是存在监管难于到位的瘕疵。今日替张昌根融资,更是应了哪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古训,张昌根与曾广胜的融资活动,尽在康某某的窥规之中。因此,康某以此为要挟,向曾广胜索要‘借款’50万元,否则将向有关部门举报违规操作之嫌。曾广胜岂是任人宰割之徒,以与康谈判为名,经过讨价还价之后,答应借款30万元,暗中将康敲诈勃索的对话全部录音,后交市检察院将其抓埔。从此,发观张昌根为人品行不端,后拒绝继续为他提供融资服务,张昌根失去了曾广胜的信任和支持,自然情况急转直下,加上张好色成灾,只要手中尚有明天开炊之资,万万不可少了今晚同床共枕的露水夫妻。所以,100万也经不起张的几下折腾。正在进退维谷之际,鲁根云因铜鼓石方工程败北而迁怒于萧总之时,想起了“大船烂了还有百斤铁”的俚语,决心借“反腐”的手段,上演一出“一箭双雕”的好戏,一逼萧光明替他偿还鲁亲自投入铜鼓项目10多万的损失,二又过了一次“捉放曹”的瘾,充当临危救主的英雄,给自己树立一个正面形象。于是,向张昌根了解萧总融资的秘密和他的行踪后,假人之手向市检察院写了一封检举萧光明与曾广胜狼狈为奸,非法集资,行贿受贿的匿名信,然后提供讯息,准确无误的将萧总抓回浏阳,在索还10万元“损失费”后,一方面建议建委主任周甫文对萧的经济活动进行内部审计;另一方面,又极力参与刘君琪、罗卫国的营救方案,向市长欧代明,市委书记谢树林阐明萧总临危受命,义无反顾为浏阳经济改革立下的汗马功劳。通过内部审记,外部彻查之后,市委认定萧光明在开拓建筑市场和融资活动中,没有私插腰包,收受贿赂等腐败行为。为了防止对萧的审计不至引发广州金主们的恐慌而带来对浏阳经济的冲击,市委常委会议决定,以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陈元湘为首,由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赵四伟,市公安局局长罗洪解,市检察院副院长黎军,市人民法院杨院长等领导组成应变小组,协助萧光明筑建“防火墙”,应对因审查而导致给浏阳带来的经济危机…
“萧老总,这次广州之行,是谢书记,欧市长为了确保浏阳经济不受冲击,也是为了您不至陷入以后广州的经济纠纷之中,特别设计的一种策略,一道防火墙,更是对您在经济活动中遵纪守法、廉洁奉公的一种肯定,希望您能正确对待,正确理解。”陈元湘在毫华中巴中,首先打破寂闷。
“萧老革命,这两个月来确实委屈了您,但谢书记、欧市长以及元湘书记专门指示,要好好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如有不当之处,请您老人家谅解。”赵四伟接着说。
“萧主任,是不是由您约王金江经理见面,由元湘书记出面做工作,以您现有的项目直接转变给他们,从此浏阳基金会就与广州国投不存在存贷关系了,以后对浏阳,对您都不会有任何冲击了…”监察局谭副局长提议道。
“萧老前辈,我看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您的鹰翔公司与广州国投签一份项目抵债协议,名义上他们赚了一大笔,沾足了面子,实际上在银根紧缩的今天,您甩了包袱,少了麻烦,避免卷入以后无穷无尽的官司之中,即使经济上吃了大亏,但对浏阳的财政,对您个人的安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萧光明在文革后期供职于林业部门时,罗洪解当年还是一名森工检尺员,故称萧光明为前辈。
“一来我这些项目都是能创造财富的好项目,我深信银根紧缩政策只是调控的手段,最终困局可以克服,实现建筑产业升级的初衷;二来即令我判断失误,诚如你们所说的金融风暴,把烂摊子推给有恩于我的人,将朋友推向岌岌可危的厄运,这么作既难于启齿,也有辱于人格,上刀山,下火海,还是由我来承担吧。”萧光明斩钉截铁地说。
“我说萧主任,欧大知道您的为人,您如果不能依计行事,他留有锦橐妙计,我们只好依汁而行,到时还得再委屈您两天…”黎军副检察长说。
“各位领导,卖友求安、嫁祸于人的作法恕我不能从命。”
“好吧,老革命,现在不讨论这些话题了。我想了解您目前手上的项目,假如资金链不断裂的话,到底能创造多少利润?”陈元湘问道。
“我不是给你们画了一张资金运用及效益一览表吗?您没有看?”
“看是看了一眼,只是没有往心里去,后来谢书记要去了。”
“是这一份吗?我觉得这份画表现能说明问题,交陈书记之时,我就复印了几张。”赵四伟从公文包中找了一份图表递给肖总,问道。
“正是,正是。我总共融资8450万元,全部用于‘永泰山庄’‘嗣同大厦’等六个项目,现尚欠贷教4020万元。如果‘永泰山庄’再投入500万元扫尾,仅这一个项目即可还清全部贷款,还有500万元的利润,‘嗣同大厦’则可赢得纯利润20000万元,加上收回‘广州太和商贸广场”、‘航联商贸城’、‘金华酒店〉、‘铜鼓石方工程’、教育路‘先知楼〉等工程的垫资款、工程款,总计利润不会少于3.5亿。可是,面对国家整肃泡沫经济和抵御金融风暴的严厉措施,看来我只好抱憾终身了。陈书记,我不是‘唐吉哥德’,更不是鲁迅笔下的‘阿Q’,我能接受现实。只是,只是我对不起对我有知遇之恩和委以重任的谭仲池,对不起全力支持我的好同事、好朋友罗卫国,刘君琪,对不起建设办的同事们和8000名建筑工人…”说着说着,这位坚强的汉子竞然泪光闪闪,声音哽噎。
“萧老,您没有对不起他人的地方,谢树林书记常常表扬您的勇于改革,艰苦奋斗的精神,我们对您和您的项目进行了审计调查,更说明您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干部,好领导,我们不以成败论英雄,您,永远是浏阳人民的好儿子,好干部,至少我们几个的心目中是这样为您定位的!”赵四伟拍拍萧老的肩膀,深情地说。
“谢谢市委、市府的领导,谢谢你们几位领导的真心帮助和爱护,只是还有一事相求…”萧光明似乎略有顾虑,言而未尽。
“萧老您不必明示,对于曾广胜的问题,虽然确有越权文嫌,但不涉及刑事追责,算是好心办了错事吧,最多也只是个行政处分而已。”陈元湘连忙打断萧光明的话,抢先表态。
到广州后,陈元湘即向萧巍面授机宜。
在广州妇联经营的‘登月大酒店’内,以浏阳市委副书记陈元湘的名义,邀请广州国投物业公司总经理王金江出席答谢会。宴席中,陈副书记代表浏阳市委、市政府,向广州国投物业公司对肖光明多年来在融资方面给予的支持深表敬佩和感谢,对萧光明在金融活动中的行为给予了肯定和赞赏。话至于此,则急转直下,指出萧老在融资活动中确有不规范乃至违规违法之处,在开发、融资方面取得重大胜利的同时,也埋下了严重的隐患,对于我们这种经济十分脆弱的县级市来说,几千万元的举债,倘若项目不慎停顿或失败,就等于毁了一座山城!所以,人们对此越来越担心,市内要求彻查的呼声也越来越强烈,市委保护萧老的态度虽然很明确,随着时局、政策的变化,萧老的风险也越来越大,最后市委为了既保护好老同志,又不至影响曾经帮助,扶植过萧老的单位和个人,特别象您这样真心朋友,所以决定忍痛中止萧老在广东的开发项目,截断引爆的导火索,宁愿牺牲到手之财,也要坚决保护好潇老及象您这样的朋友。所以,强迫萧老将这些项目全部移交出来,抵作尚欠贵公司4020万元的债务。为了萧老和象您这样的朋友的安全,希望您能接受和理解这一决定。”
王金江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一见由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亲自带队,来的全是公检法司和纪检监察部门的主要领导,单从这一阵容阵势来看,就知道市委的态度和意图,更何况接手萧总的项目,是个求之不得的好事,只要永泰山庄这一个项目,还掉4020万元的融资款就足足有余,还白捡了几百万的利润,如果把其他五个项目都完成好,至少可以拿回2~5亿元的利润,既帮助萧总走出困境,又能为单位创造如此好的经济效益,何乐而不为呢?
“萧老是我见过众多老革命中最令我敬重的一位,只讲他哪艰苦朴素的品德,就令人难以置信,在一般包工头都是车来车往的今天,这位老先生除非是接待应酬,通常都是挤公共汔车。如果要整这样的好人,真令人心寒齿冷。”王金江不由感慨的说。
“王总,哪您同意接受萧老的项且了?”陈元湘问道。
“同意,同意。我总觉得如此一来,我成了名符其实的‘摘桃派’了,对萧总辛辛苦苦几年的打拼实在太不公平了。”王金江说着说着,不禁脸红耳赤,目含泪光了。
“王总,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桃子让您去摘,这才是天公地道,萧老他的努力才没有白费。如果硬撑下去,万一资金链因大气侯而断裂,到哪时不仅使萧老陷于万劫不复的绝境,就连您这样的好朋友也会受到连累,您说是吗?如今这步棋,虽然有点伤筋痛骨,但正所谓寨翁失马,焉知是福?”陈元湘敬重这位山东汉子的义气,连忙答道。
饭后,王金江通知他的副总尹见新,助手陈梅彬参予以项目抵债务的谈判。下午四点,萧光明抱“病”以法人代表的身份正式在协议书上签了字。陈元湘见这道“防火墙”已经筑好,不仅萧光明今后再无“非法集资,行贿受贿”之虑了,基金会所欠国投的巨大债务也从此一笔勾销了,浏阳财政再也不要因此承担责任了。此时,陈元湘一行人感到无比的轻松。
“陈书记,我们平白无故的捡了一个大便宜,晚上由我作东,请各位到海边一叙,也许萧老善后之后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请他务必一同前往。”王金江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保证萧老一同赴约。”陈元湘欣然应允。
黄浦江心,碧海无艮,游艇荡漾,涛声如歌。王金江的毫爽与友谊,使入席者无不酩酊大醉…
海叙归来,萧光明躺在床上,眼前回放着一个个清淅的镜头:1992年冬,他带领余红娟、曾广胜等人,怀揣20万元自筹资金,南下广州吃方便面,睡大统铺的艰苦岁月;在梅花园,在酒肆茶楼,为揽工程不止一次地亲自将万元的红包、押金拱手送给骗子的可笑情景;在浏阳籍的广州空军司令部张副司令的关照下,才签了入穗后第一个工程―航联商贸城…一桩桩,一件件,有过低三下四、形同乞求的悲哀;也有过如坐针毡,惶恐不安的煎熬;后来,有老同事刘维明暗中扶持,通过广州国投的许智、王金江,解决了天字第一号难题“钱”的问题。从此,柳暗花明,胜利在望…然而,本待交付一个“永泰山庄”,就可以偿还所有贷款,还拿回500万元的利润,假以一到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六个项目,不仅创造了5~6亿元的利税收入,更加夯实了建筑业成长为支柱产业的基础,完成市委、市政府的重托,在年近六十之际,向党,向人民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然后放马南山,回到生我养我的“包衣”之地,潜下心来,一方面为当地民众义诊;一方面写些回忆录之类的文章,用以讴歌平凡而伟大的父亲萧金声…可是,命运竟会如此捉弄人,正当“永泰山庄”一切进展顺利,眼见半年后即可如期交给小区的买主―广州地铁公司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了:先是广州市城管局开出停工整顿的通知,称重大建筑项目已超过区城管办管辖权限,应向市局重新报批方可施工,在奔波于区、市两级城管部门之间,停工整顿达二十多天后,又被困扰于市政府为保护市肺―白云山的一场垃剧战之中。名流学者、环保人士、舆伦媒体大声挞伐残食市肺、破坏名胜的行为,萧光明与其他在白云山周边开发的十多家房地产开发商一样,在疏通,协调,辩论,等待中又被拖了两个多月,眼见一天天平白无故的负担着巨颃利息,眼见交房日期日益临近而被迫承担延期交房的罚款甚至毁约的灾难,萧光明承受着沉重的压力,等待的结果是,萧光明等十多家开发商接到白云山风景名胜管理局一纸诉状,从此被拖进一场马拉松的诉讼之中…在关键时刻,历史竟是如此无情,如此相似!曾几何时,“庐山会议”前夕,18岁的他已被提拔为科长,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却来了一个“彭黄张周反党集团”事件,被迫败走边陲;又犹如饮马戈壁后,从一个学生开始,凭着扎实的业务能力和政治智惠,22岁就成为地区人民医院的党委书记、第一副院长后,地委组织部部长亲自找萧光明谈话,眼见马上入主地区卫生局,成为全疆最年轻的地区卫生局长时,可是,在震惊全国的“塔城集体叛逃事件”中,为保护老院长,自愿承担责任,丢掉了正处级的鸟纱帽,绕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这个起点;临危受命赴穗开发,眼见成功在即,谁知由于大环境突然改变,党中央实施铁腕的宏观调控政策,随之而来的银根紧缩,加上判断失误,人心险恶,风气败坏等等一齐朝萧光明汹涌袭来,使他功亏一匮,险些成了改革开放中权随葬品…想到这里,他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人奈其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