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明白。”
离开小院儿,陆淮瑾和苏扶楹回到屋内,这小将军看来是个直性子,根本没看懂母亲的难过和脆弱。
“也许,娘也老了。”
“为什么?”
这家伙还是在问为什么?苏扶楹看到丈夫小孩子的一面哭笑不得,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才来了这么几天,就好像很了解我娘?”
原来是好奇这个,苏扶楹坐在床上一声叹息:“可能因为我也是女人……”
同为女人,可能会更明白对方的处境,虽然苏扶楹还年轻,可是看到婆婆伸手拽起儿子的时候,婆婆额头上甚至脖子上都是汗,那双眼睛已经显现疲态的时候,苏扶楹就知道她累了。
也许是身心俱疲,也许是她自己不似年轻时候那么厉害了。
总之原因有很多种,但疲惫是真的。
陆淮瑾觉得苏扶楹的话有道理,他也因为没有观察到母亲的疲惫感到愧疚。
“我去买些东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陆淮瑾问,本来他是觉得对方要是想去,那就一起去,可是这话听在苏扶楹的耳朵里,让她觉得陆淮瑾并不愿意同行。
“不了,相公一个人去吧。”
礼节、哀怨……陆淮瑾从这句话里感受到的是礼节与哀怨,不知道为何他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这是生气了?
苏扶楹重重一声叹息,难道自己嫁了个如此拧巴的人?
但她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亲自泡了一壶花茶去找婆婆了。
还没敲门就听到屋内传来古怪的声音。
苏扶楹听得出是婆婆的声音,心想这是怎么了?
“夫人,您觉得舒服吗?”
这是老余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郑夫人一声呻吟,苏扶楹愣住,
她边想着,一只手已经推开了门,门发出吱的一声,屋内的郑夫人和老余也都愣住了,苏扶楹被吓得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好?
好在她反应快,赶紧敲敲门:“娘,我来给您送茶点。”
“进来吧。”
郑夫人竟然允许她进屋了?
苏扶楹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屋,发现老余和婆婆都似乎有些慌张。
“夫人,那我先去忙了。”
“嗯,去吧。”
郑夫人走到桌边坐下,老余走之前看了眼苏扶楹,苏扶楹实在是猜不透,这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婆婆,这是给您泡的花茶。”
苏扶楹将托盘放下,也不敢坐下来,还得郑夫人让她坐才坐。
“你有心了。”
“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扶楹试探性的问,“我让桃溪给您抓点药?”
“不用,我很好。”
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说谎。
可是对方是婆婆,不是亲娘,有些话没法讲。
“娘,夫君一个人出去了。”
苏扶楹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
果然,郑夫人回应:“嗯,我知道了,刚刚老余告诉我了。”
“娘…”
苏扶楹给郑夫人倒了茶后,发现自己没话说了。
不过,郑夫人喝了口茶,看到苏扶楹为难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儿子又怠慢她了。
“瑾儿,其实是给他爹买纸烧的东西去了。”
苏扶楹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去?”
“嗯,这种事他从来都是亲自去。”
郑夫人说:“自从他十二岁那年我夫君过世后,每到祭祀、节日,都是他自己亲自去办这件事,你看他平时阴晴不定,做事也别扭,甚至有时候耍脾气,但他也有认真的时候。”
郑夫人说着对自己儿子全部的了解,其实她说得大差不差,至少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苏扶楹对陆淮瑾也是这种感觉。
只是这个时候郑夫人说得越多,苏扶楹却越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总不会是真的吧?
自己的婆婆和管家?
这边老余却担心:“夫人,您这是老毛病了,当年落下的病根啊,光是按摩能缓解吗?”
“战场上下来的哪个不是一身的伤。”
郑夫人摇摇胳膊,皱着眉头转转脖子,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骨头棒在打架一样。
她扭头看向老余:“你不也是。”
“呵呵,我皮糙肉厚,哪能跟夫人比。”
“都一样!”
郑丽华回过头来笑道:“那时候你甚至比我和师兄杀得还疯。”
陆淮瑾买了祭祀用的东西,回来的路上路过李先琼的铺子,于是进去看看。
“淮瑾兄!”
看到陆淮瑾,百无聊赖坐那儿要睡着的李先琼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搂住陆淮瑾,“你可来了,我都要无聊死了!”
陆淮瑾暗自皱眉,脸上还得挂着笑,这家伙怎么每次看到自己都这么开心?从他们年少时认识就是如此了。
“来坐!去买东西了?”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嗯。”
陆淮瑾应了一声坐下来,也确实想喝杯水。
“木头!上茶。”
李先琼大喊,帘子内少年一声回应:“好嘞!”
“不用了,来杯水就行。”
陆淮瑾说,李先琼摆摆手:“我请你怎么能是水?”
不一会儿木头泡好了茶出来,茶汤倒出来的瞬间李先琼皱眉抬头,严肃道:“小子,这颜色不对。”
“之前的喝完了,您放心,这可是本店现在最好的茶叶,老爷今年新春从老朋友那儿得的呢!”
木头看了眼少主:“是少爷最好的朋友,我能怠慢嘛!”
“你还挺开窍。”
李先琼这才喜笑颜开。
二人谈天说地,就是不说昨晚的事,就像昨晚擦肩而过那样默契。
“你有没有听说,宫里好像要在这京城的河边搞个活动?”
李先琼问,陆淮瑾摇摇头,李先琼撇嘴:“亏你还是当朝德妃娘娘的外甥,我都是从采买的公公嘴里听说的。”
李先琼神秘兮兮地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提议说与民同乐、与民同哀,所以寒衣节那天要在河边放白色纸船和河灯,到时候皇上说不定也会来。”
陆淮瑾表情严肃,他没听说这件事,就连去皇宫面见皇上,他老人家也没说啊,但既然有这风声,大概就是真的,不知道谁在自己皇帝姨夫耳边吹风了,这种没必要的事!
“我先回去了。”
喝完了茶,陆淮瑾站起身,转身要走之际又转回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