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是要算账的。
常氏笑了笑道:“娘,你说这怎么算?”
她眼皮子没那么浅,家里这点小东西都懒得争了。
“也没啥。”洪氏抿唇,“一个月没养肯定是要减钱的,还有另一头,你们现在发达了,天天在镇上也顾不上,这事也要事先说好。”
“亲兄弟明算账,是要说好的。”常氏叹了一口气,“娘,爹,你俩看这样成不,这次卖猪的钱我二房不分,栏里剩下那头,后面你们养,不过年底杀了,那头猪的肉要照分。”
常氏的提意合情合理,几房人无话可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很快,宋老爷子起身,要带三个儿子去地里看看。
虽然家分了,可这老规矩他一时半会改不了。
男人们都走了,几个女人在家各做各的。
之前王氏已经探过常氏的口风,知道没那么容易也不往她身边凑了。
当初常氏上镇,房里除了那两张床差不多都搬空了,今晚他们肯定不住这里,一会早点做饭,吃完就走。
傍晚,在私塾的两个男娃也回来了。
宋康看见二房一行人难得高兴,从常氏那得了糕点更是开心得不行。
宋明也跟他们打了招呼,只是一个月不见,这娃看着像是瘦了。
天未黑,灶房里就忙和起来了,今儿个人齐,自然要一起吃饭的。
王氏想着二房买了那么多肉啊菜的,她就出人帮个忙吧,便不想出粮了,怎料刚去到灶房就给洪氏点了。
“那些东西都是老二孝敬我的,拿出来给你们吃还不成?咋的,一口粮都不愿意给?”
王氏那个燥啊,又返回去端了两碗粮食过去。
等天色渐暗,灶房里饭好,在外面的三个男人也回来了。
跟以往一样,父子四人聊着收成跟庄稼一路回院。
在外人眼中多么和谐的一幕,谁又能料想到内里家都分了。
今儿桌子上菜硬,三房的两个娃娃还没什么,可将大房的宋明跟宋青馋死了,埋下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之前常氏还说宋明那娃娃瘦了,细看之下除了三房跟在外做工的两个男人,别的感觉脸色都不咋好啊!
想到家里要提前卖猪,常氏心下了然,再看向宋虹心里有些鄙视。
以前没看出来,这个大侄子就不是个好的。
宋添此时正在学馆里进着学呢,要花多少钱常氏心里清楚得很,宋虹一个月五百钱都不够花,她觉得无法理解。
饭罢,眼看天已经快黑了,宋二才将马车装好就准备要走了。
这时,宋三才走了过来,拉着宋二才去旁边聊了一会。
两人离得远,常氏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带着两个孩子上车,在前面挂灯笼。
不多会,宋二才回来了,可是很巧,宋大才也从院里出来,又将宋二才叫到了另一边。
这兄弟俩有话刚刚不在饭桌上面提,现在倒是说起悄悄话了。
常氏心中无奈,那些人要说什么她猜都能猜到,无非就是钱跟差事。
宋大才想说的事情显然更复杂一些,兄弟俩聊多了一会,刚开始是宋大才开口,慢慢地变成了宋二才一直在说,到后面宋明还出来了,依在院门口看向那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寞而又黯然。
这一耽搁,等出发时天已经黑尽。
天黑路滑,马车也不能赶得太快,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回到家。
杜妈妈知道他们晚上会回来,早早地便将热水烧好了。
一家人匆匆洗漱一番各自回了房。
常氏摇着团扇整理床铺,宋二才还在桌前写东西。
“二郎,先前在村子里大哥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三家的会说些什么话常氏都不需要问,无非就是帮王氏娘家人找差事干。
妯娌之间不是她不想帮,常氏不怕王氏娘家人会干出点什么,主要怕老三,那人心眼多,又是个势力眼,要是让他知道铺子里挣这么多钱,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等等吧,等桑园开起来了,到时让他们养蚕,这事不打紧。
媳妇问起,宋二才也没有隐瞒,叹道:“大哥想让我给宋明安排一个差事。”
“什么?”
常氏不可置信,“明哥儿,他不是还在读书!”
这么小就要弄出来做事,以后在读书这条路上就断了。
“二郎,这事你同意了?”
宋二才摇头,“我劝了一下大哥,不过看样子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了。”
宋明在私塾里的功读不上不下据闻也是可以的,大房两口子咋那么狠心呢。
兄弟供养哥哥,这事要是传出去会给人说道的。
怪不得一个两个闷头不开口,指了最老实巴交的宋大才出来说。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我们还不帮,指不定又给人心里恨上了。”
常氏抱怨,宋二才搁了笔,皱着眉想起一件事来。
翌日,宋二才晚上考完儿子的功课,便问他,“你有半月考那些甲卷的卷综吗?”
“爹,你问这个做啥?”
宋添挠头,“那个时候我还没进学馆呢。不过我认识的人应该有,爹要?”
“我想看看虹哥儿那篇入甲的卷子。”
虽是哥哥,但终归是别人家的事,宋二才本不想去管太多,可宋虹的执迷不悟让他恼了心,现下还要牺牲宋明,实在看不下去。
宋虹半月考那篇文章,宋添听人提到,据说非常不错。
如果是别人的,他肯定抄过来学习了,但是他的,当初还拿入甲的事恶心过自己,宋添才不想看。
不过此时父亲要就另当别论了。
“明天我去找庞子默,他那边应该有。”
学馆里的休沐还未结束,次日宋添挎着书袋专程去了药铺旁边的粮油铺。
庞母听闻是宋掌柜的儿子,很热情地将他请到后院。
庞子默正在房中写大字,见宋添来了特别高兴,这人还是第一次过来找他。
宋添说明来意,没多会庞子默便将那张卷子找出来了。
“你看,这便是当初那篇文章。写得可真好啊,先生夸赞不已,只可惜你大哥不知咋回事,后面再也没有这个灵性了。”
庞子默还在为宋虹可惜,宋添拿在手上默了一篇,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他总算知道父亲为何让他找这张卷子了,这种解题的方式跟题义领悟非常非常熟悉。